“唉，丫頭，話可不能這麽亂說。”

    麵對張婉初一如既往的戲謔，餘凡還沒說什麽，丁婆婆就已經仗著長輩的身份說教起來了。

    張婉初礙著她是老人家，隻好一個勁地點頭：“知道了知道了，丁婆婆，您就先回去。”

    等丁婆婆走遠後，她才泄氣般的垂下了頭，隨後又用桃花眼狠狠剜了餘凡一眼：“以後要是再有人問起我們倆的關係，你就給我說，我們是男女朋友，聽到了沒？”

    餘凡想著丁婆婆那硬是要把丁靈塞給自己的眼神，連忙點了下頭，慌不迭道：“一定一定。”

    說著，兩人均是露出了個無可奈何的笑容，年紀大了，總要被家長們絮叨結婚的事。雖說兩人確實也老大不小了，可他們也還都希望這事能按著自己的意願來。

    進了診所，坐上了一會兒，沒見著人來，張婉初便拿起了桌上的飯盒瞧了兩眼，又伸進裏頭摸了摸：“呆頭鵝，飯菜有點涼，我帶回家熱一熱，要是有人來了，你就讓他先坐一下，我馬上回來。”

    “哦，行。”

    等張婉初離開後，餘凡就從藥櫃裏拿出了止血帶，他將自己的手腕紮緊了後，就順著凸起的血管又摸了一遍。雖然他摸得很清楚了，可還是覺得有點怪怪的，一定要說為什麽的話，這也太簡單了？這樣算是出師了？

    就在他鬆了止血帶，又紮緊止血帶，摸血管的重複過程中，診所門外突然響起了“噠噠噠”的疾步聲。

    “張醫生，張醫生，不好了。”

    這聲音剛一響起，餘凡就蹭的從竹藤椅上站了起來，又怎麽了？

    餘凡剛來診所才一天，但通過昨天這事，他已經充分了解了“一旦有人說不好了，那就真的是不好了”這個事實。

    從診所外邊跑進來的是一個老漢，五十出頭，臉上因為風吹日曬的原因看起來既粗糙又幹褶，他穿著件破布衣，衣服和手上全是灰。

    剛進門，老漢就轉頭掃了一圈屋內：“張醫生呢？張醫生呢？”

    “老伯，怎怎麽了？”餘凡迎上去安撫道：“老伯，你別慌，婉張醫生回家了，你有什麽事，你可以在這裏等一會兒。”

    “等不得，等不得。”老漢焦急得眼淚都快出來了：“張村長，張村長他出事了。”

    “什麽？”餘凡聞言一驚，著急道：“老伯，你慢點說，張村長怎麽會出事的？”他其實是想說，怎麽上午還好好的，才幾個小時不見，張義石就出事了？

    老漢抓著餘凡的手道：“張村長他不小心從坡上滑了下去，傷到了腰，現在動不了了。”

    “動不了了？”這話的意思難不成是？

    “張村長沒死，就是動不了了。”說著，老漢又呸了兩聲，這才疑道：“你是哪個？”

    “我是張醫生的助手。”餘凡有點忐忑道。

    老漢瞅了他兩眼，一把抓起他的手：“這麽說你也是醫生？”

    “我不是。”餘凡連忙搖頭否認，但已經遲了。

    老漢拉著他的手，他竟然一時沒掙脫開，身子被老漢往前一帶，就這麽踉蹌地衝了出去。

    “老伯，你慢點。”餘凡被他拖著，腳步一下快一下慢的，好幾次差點摔倒了。

    老漢邊跑邊氣喘籲籲道：“不能慢，要是出了事，怎麽辦？我下來的時候，張村長的臉色都白了，再不快點，怕是什麽嚴重的病。”

    餘凡一聽，當即正色道：“老伯，你別拉我，我跟你去。”

    老漢轉過頭，瞅了餘凡一眼，就把手放開了。

    餘凡也不多話，甩著胳膊，緊跟了上去。

    出了診所，往村道的西邊跑上一段，然後轉往山腳，過了一段坡道，就到了山路的入口。村子裏的山路是真正的山路，都是村子裏好幾輩人踩出來的，又陡又窄，別說跑，就連一步一腳印都要小心又謹慎的，一上了山路，餘凡和老漢的速度一下子就慢了下來。

    南山的植物本就茂盛，就算是這十月，也還是鬱鬱蔥蔥，一點衰敗的跡象都沒有，和光禿禿的北山形成了極為明顯的對比。

    餘凡也和餘大海一樣從來沒到過南山，對這山頭的樣貌完全不清楚，隻好緊緊跟著，一步都不敢停下來。

    走過一片矮灌木，不遠處就能見到紅楓樹，像是一團火一樣，熊熊燃燒著。

    老漢在前頭東轉西繞的，餘凡也沒什麽心思去欣賞南山上的景色，可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越是往上走，陽光越是燦爛，但這四周的溫度卻越來越低。

    “老伯，你聽說過白頭仙嗎？”不知道為什麽，餘凡想到了丁婆婆說的那個傳說，小心地掃了一圈遠處的樹蔭處，深怕就突然出現了那個白頭發的女人。

    老漢聽到這三個字，腳步卻不停，聲音聽起來也沒什麽變化：“都是瞎糊弄人的，我都在南山上來往幾十年了，我怎麽就從來沒見過什麽白頭仙？”

    “可是我聽說這山上死了好幾個人了！”餘凡想著餘大海，有心詢問道。

    老漢這才扭頭瞧了餘凡一眼，道：“你聽誰說的？”

    “丁婆婆。”餘凡道。

    “丁貞慧那個大嘴巴。”老漢不滿地啐了一口，顯然是和丁婆婆熟的：“這山上死幾個人不是很正常嗎？”

    餘凡繼續跟了上去：“老伯，村子裏不是從來沒發生過這樣的事嗎？”

    老漢又停住了腳步，這回轉頭，眼神都凶惡了不少：“你是哪家的娃？我怎麽從來沒見過你。”

    餘凡愣了愣，沒瞞著：“我是餘家的，我叫餘凡。”

    他這一說，老漢眼中也閃過了一絲詫異，像是不敢相信他一樣，問了句：“你是老餘的孩子？老餘不是隻有一個女兒嗎？”

    餘凡也從來沒在村子裏見過眼前老漢，就連印象都沒有，他心裏也好奇呢：“我是餘家的長子，小魚是我妹妹，不知道老伯是？”

    老漢眼珠子一溜，笑笑道：“我姓黃，你叫我黃伯就行了。”

    原來他就是那個種桃樹的黃伯！

    餘凡平複驚訝的心情，道：“黃伯。”

    “行了，我知道你想問什麽。”黃伯轉過身子，繼續往上爬去：“你要是想問老餘是不是意外掉了崖，那我告訴你，的確是意外。”

    餘凡在他身後張了張嘴，卻還是沒將那個“為什麽”問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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