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南山詭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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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往上前行了二三百米,往後看時,高朝村已經被層層樹影遮蔽了。
往上卻還是一片又一片的綠色,那段越來越窄小的山路好像永遠都沒有個盡頭似得。
黃伯還是走在前頭,但老漢似乎有所思慮,腳步也不自覺慢了下來。
“我剛才說的話是真的。”
黃伯的語氣有點嚴肅,倒像是在掩蓋自己方才那般的傷人話語。
餘凡聽得出來黃伯不是有意,沒放在心上,在後頭隨口回了一聲。
“我親眼見到大海掉下來的。”
“什麽?”
餘凡不敢置信地望著黃伯的背影。
黃伯走得更慢了:“我那天剛上山,遠遠就看見一個黑影從半空掉了下來,去的時候,大海已經沒呼吸了。”他沒有去描述當時的細節,就算他再怎麽沒腦子,也還是明白有一些話是需要憋在心裏的。
餘凡倒是沒有什麽觸動,畢竟他早早就已經接受了餘大海身去的事實,現在就算聽到這樣的消息,也不至於難過慌亂。隻是他還是挺奇怪的,怎麽眼前這個黃伯也沒來看看自家老爹?
黃伯說出了實情,往後就再也沒有停頓,腳步也是越邁越大,再過不久後在林蔭的盡頭就出現了一個山丘。
黃伯帶著餘凡踏上山丘,再走上幾十米,就能見到一片桃林。不過比起桃林,率先映入人眼簾的卻是躺在一塊大石頭邊上的張義石。
“張叔。”不用黃伯提醒,餘凡就著急忙慌地跑了下去。
張義石的情況看起來很糟糕,麵色蒼白,牙關禁閉,意識好像都有點不清了。他渾身直冒哆嗦,也不知道傷到了哪裏?
餘凡一看情況緊急,也顧不得太多,左手往張義石身上一按,玄黃二氣直接補全了他身上的空白區域。
不一會兒,張義石就睜開了眼睛,黃伯在一旁看得連連張嘴,怎麽一按一鬆,這人就好了?
黃伯心裏驚訝,張義石卻好像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從地上爬起的時候才注意到眼前的餘凡:“咦,小凡,你怎麽會來這裏?”
餘凡知道不可能將事情瞞下來,就隨口撒了個謊:“張叔,黃伯說你撞傷了,讓我來看看。我剛才一過來,正想給你瞧瞧,你就突然醒了。您還記得發生了什麽嗎?”
張義石眨眨眼,回憶了半晌:“我好像動不了了,難道是做夢了?還是鬼壓身了?”說著,張義石突然打了個寒顫,山裏突然多了陣秋風,吹得桃林瑟瑟作響。
張義石連忙朝周圍一拜,嘴裏還嘟囔了好幾句,大概意思就是“多有打擾,切勿見怪,萬望海涵”。
黃伯到最後也接受了自己大驚小怪的事,餘凡也就順利地蒙混了過去。
不過餘凡既然來了,張義石自然不可能放過他,拉著他和黃伯一起來到了那片桃林。
“這些桃樹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你看啊,這些嫩枝都成了灰色。”
張義石拉著餘凡指著最近的一顆桃樹,還讓餘凡伸出頭去仔細看了兩眼。
隻見桃樹身上其中一個枝幹上剛剛長出來的分枝有著明顯的和其它分枝的顏色差異。而且順著桃樹的枝幹往主幹上看,會發現主幹也呈現著可怖的灰色。
“我和黃伯一開始以為以為這是枯枝病,可你也知道現在都十月份了,桃子都快熟了,枯枝病要發早發了。”
張義石邊說邊拉著餘凡往裏走,沿途經過的桃樹上也掛滿了桃子,那些桃子個頭賊大,看起來就十分香甜。
餘凡雖然不太懂農事,但一些種植知識還是了解的:“黃伯,你這是晚桃?”
“那可不是,都十月份了,要不是晚桃,早凍沒了。”黃伯笑了兩聲,卻沒再多說。
張義石繼續帶著餘凡往前走,直到走到桃林裏頭才停了下來,就見他指著麵前的一棵桃樹道:“你看,這裏都長出黑色短柱了,看症狀,也確實是枯枝病,可是你看那些葉子,卻偏偏又沒有枯死的。這說是枯枝病,又不像,說不是,還真想不到其它的了。”
餘凡順著張義石的指向望去,果然在那棵桃樹的根部發現了大量的細小凸出,外形像是黑色的柱狀體,至於張義石說的枯葉,餘凡也沒有見到。
餘凡對農作物不太了解,所以壓根就不清楚枯枝病是個什麽模樣的,隻好幹問了句:“那張叔,我們該怎麽辦?”
張義石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辦,果子都熟了,再噴上農藥,那就太缺德了。要是早點發病,我們也能早做準備,不至於像現在這般,進退不得。我和黃伯摘了這樹上的果子,切開來看過,果肉沒壞,可我們也不知道這果子能不能吃。”
歎了一聲,張義石又走到旁邊,道:“我們是想著你也去過城裏,想著也許你知道不用農藥就能救下病株的法子。”
餘凡搖了搖頭,別說聽過了,在城裏頭,茶餘飯後討論最多的就是某個女星、某個遊戲、掙了多少錢這些事,城裏人並不關心底層農民的生活。這幾年,就連餘凡似乎也被同化了。
可是見到這些病了的桃樹,他卻忽然想到要是這世上的人都不在乎“能不能不用農藥就清除病菌”這件事,那麽這個世上還有幹淨得能夠吃進肚子裏的水果嗎?答案肯定是不能的。
“哎,連你也不知道,那就隻能怪黃伯倒黴了。”張義石找了塊石頭坐下。
餘凡小心道:“那不能先將這些桃子摘了”
“小凡啊,我們做人一定要對得起自己的良心。”張義石打斷了餘凡的話,還若有所思地看了餘凡一眼。
餘凡連忙解釋道:“張叔,我的意思是,就不能將這些桃子摘下來,送去化驗嗎?要是”
張義石歎道:“想過,但是一來每一棵樹的情形都不一樣,總不能隨便送去個桃子,化驗沒事,就說全部的桃子都沒事?要是全化驗了,那還不如不化驗呢。”
餘凡一想也是,也就閉上了嘴巴。
黃伯走到臨近的桃樹邊上,伸出粗糙的手掌順著桃幹摸了摸,目光裏滿是惋惜和悲切。
“哎,這兩年,真是遭了孽了。”張義石突然用拳頭砸了一下自己的膝蓋,憤懣道:“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盡出這種令人束手無策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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