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歲的話，令秦攀無言以對，一直以來他都忽略了這個問題，卻不是相信墨諄，而是相信那個相識多年的女子，相信她那樣聰慧必定深明大義，卻忘了墨諄不是她。

    楚歲大抵猜到秦攀心中所想，見他沉默，又道：“查案一事我不敢多說什麽，隻是背負了這麽多年的仇恨，墨諄若知道真相後，絕不會像瞿良邪那樣與皇上善罷甘休。”

    秦攀抬抬手，示意她不必再說下去。

    “事情沒有水落石出之前，誰也不能洗脫嫌疑，我先去瞿府走一趟，家中的事便拜托你了。”語畢，也不等楚歲的話說完，便抽身離去。

    楚歲叫住了他，從衣架上拿了一件披風追了上去，“降溫了，注意身體。”

    秦攀攏了攏袍子，深深地看了楚歲一眼，什麽也沒說，隻吩咐人備車。

    從玲瓏宮回來，瞿良邪便一直在想公孫玲瓏的話，究竟墨執的與公孫家是否有牽連，推敲了半晌仍舊無果。隻是眼皮跳的厲害，怕是有大事要發生。

    正要去白宮找墨玨，卻縫襄嬪與秦貴人在此刻結伴而來，少不得留下來同二人說話。

    襄嬪本是個沒計量的，殿中有好玩的便自顧自玩樂去了，秦貴人入宮前就見轎輦備好，料定瞿良邪是要出去，見襄嬪不在跟前，就問道：“娘娘是要出門嗎？”

    瞿良邪料想也瞞不住她，便道：“才讓沁兒燉了雞湯，要給皇上送去，秦姐姐和襄妹妹來了，便打發了丫頭送去了，不妨事的。”

    秦湘蓮深知瞿良邪的為人，白白跑一趟白宮必定不是為了送雞湯那麽簡單，肯定是為墨執的死去找皇上的，卻也不拆穿，隻道：“都道皇上待皇貴妃不同常人，卻少有人見娘娘待皇上的情誼。”

    “後宮姐妹誰待皇上的心不是一樣的，眼下皇上才失去手足，心中悲痛是難免的。隻可惜本宮也不是個會安慰人的，隻能在這些小事上下些功夫的。”

    墨執的死，皇上心中究竟是悲是喜無人知曉，瞿良邪這話說的滴水不漏，叫秦湘蓮無言以對。默了片刻，方才道：“娘娘可聽說墨執王爺死狀奇慘，身上被劃拉了幾十條口子，卻又都不致命，竟是生生的流幹了血死的。”

    她說著，自己都忍不住打了個寒顫，臉色都白了白。

    瞿良邪仍舊麵上含笑，這些消息珍珠未曾遞上來，秦湘蓮的消息到時靈便的很呢，以她在宮中的能力如何做到，恐怕又是受了公孫玲瓏的指示來的吧。

    “秦姐姐說這些怪嚇人的。”她故作滿不關心，心中卻在想，這次秦湘蓮又要給自己下什麽套子？

    秦湘蓮道：“這些人如此喪心病狂，可見早已經滅絕了人性，嬪妾隻是擔心，皇上委任秦大人去查這件事情，會不會遭到他們的報複？”

    這一點，瞿良邪倒不十分擔心，秦攀並非沒有腦子的人，秦湘蓮能想到的事情，他自然也能想到，何況他自身的武藝也差不到哪裏去，那些人要想害他，還得掂量掂量自己。

    倒是秦湘蓮同秦攀並無往來，為何擔心起他的安危來了？

    “生死也看他自己造化了，若因公殉職，也全了他忠君之名。家師若知，也該欣慰了。”

    瞿良邪如此淡定，倒叫秦湘蓮有些捉摸不透了，難道說傳言有假，她和秦攀之間的感情並不那麽深厚？盯著皇貴妃看了半晌，秦貴人又道：“娘娘就不擔心嗎？”

    “我有什麽好擔心的？”瞿良邪覺得可笑，“即便擔心也無濟於事，倒不如做好自己的本分而已。”

    說話間，襄嬪已經將殿中又逛了一圈，尋了個紫砂壺來問瞿良邪，“瞿姐姐宮裏總有些稀奇玩意兒，想必這個也是皇上賜給姐姐的吧。”

    瞿良邪笑道：“那是公孫貴妃給的，你若喜歡拿去便是。”

    襄嬪道：“這紫砂壺是泡茶用的，我卻不精那道，拿去反而白白浪費了。隻是瞧著這上頭雕琢的曼陀羅花好看。”

    因心思一直在墨執的死上，公孫玲瓏將那套茶具送給瞿良邪時，她到沒細看，如今聽襄嬪說起，便拿來仔細瞧瞧。果真見壺底琢了好些曼陀羅花，不覺大驚起來。

    秦貴人也探首過來瞧了瞧，笑道：“聽聞曼陀羅花妖嬈豔麗，殷都難得一見，娘娘與公孫皇貴妃感情但真深厚，難為她竟舍得將這麽好的東西送給娘娘。”

    瞿良邪麵上不動聲色，心中卻冷笑，曼陀羅花雖然妖嬈，在大釗卻多是不祥的象征，隻有一個地方將此花當做神物，雕琢在日常用品上。

    北廷十三州！

    而且紫砂壺更是難得，非是尋常富貴人家就能有的東西，公孫玲瓏將這東西拿出來，分明是說公孫家與墨珽有牽扯，她究竟想要做什麽？

    “皇上最愛喝茶，這套紫砂壺泡茶味道不錯。沁兒，你將那套茶具包好，送去白宮給方公公，叮囑他一定要讓皇上細細品味其中滋味。”

    談笑間，瞿良邪心中有了個輪廓，墨珽為人隨和卻本性孤高，斷不會與公孫正為伍。這套紫砂壺究竟從而來還未可知，亦有可能是公孫玲瓏故意為之，要皇上與淳王兩廂爭鬥，他好坐收漁翁之利。

    皇上必定會去查探清楚，此事不用她操心了。

    沁兒取了茶具去，才囑咐歸鄉送去白宮，卻見方淩急急前來，低聲道：“前頭又出事了，皇上請娘娘去白宮議事。”

    沁兒不敢耽誤，進去稟了瞿良邪，後者臉色變了變。

    見二人神色焦急，秦貴人便瞧出定是有事，便拉著襄嬪起身告辭。

    瞿良邪匆匆來到白宮，見君王麵色難堪坐在玉階上，心知大事不好，急急問道：“皇上這是怎麽了？”

    墨玨抬首看她，幾次張了張嘴，最後卻又猶豫。揮了揮手，示意方淩來說。

    方淩便道：“秦大人查案時受了重傷，生死未明。”

    瞿良邪如何也想不到，才剛秦湘蓮提及此事，竟但真應驗，身子一顫後退兩步，定了定神才顫聲問道：“是不是同墨執的情勢一樣？”

    墨玨默了半晌，垂首默認，低聲道：“朕已經叫葉家幾個老禦醫去了秦府，務求保住秦攀性命。”（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