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風流舊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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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瞿夫人道:“是老身硬要他們先來通傳。”說著又抽身後退兩步,行了一禮,方才又繼續道:“娘娘傳喚老身入宮,可是為了寇家那件事情?”

    瞿良邪親自替她解了身上的披風,又迎她入座,捧了茶去,又親自往熏爐裏燃上一支母親慣常用的香,方才說道:“皇上為了此事焦頭爛額,想必母親心中也是憂心不已,今日叫母親前來,就是想了解,父親何故如此爭對寇家?”

    瞿夫人飲了口茶,方才道:“娘娘卻是了解你父親,他一生無爭,唯獨爭過兩件事情,一為當年同先帝力爭娘娘歸宿一事,還有一事,便是為了老身。”

    原也不過一樁陳年風流事,因此事鬧得眾人皆不快,便成了瞿家的禁忌,無人能提。

    瞿夫人少年時出落的漂亮,大家閨秀,自然是殷都風流才子爭相追捧的,而這些人中,獨獨瞿銘是個榆木疙瘩,旁人寫詩作畫送禮,他隻是每日在門口略站一站,便走開去。

    瞿夫人那時便注意到他,因他不曾來同她說話,她也不敢多言,隻是每日看著他在門口立上片刻後又離去,不覺好奇起來。

    二人就如此過了大半年,瞿夫人年紀漸大,家中為她尋了一門親事,哪知她抵死不從,更揚言自己已有心上人,非他不嫁。

    後家中人知曉此人便是瞿銘,雖是官宦世家,自己卻無功績,又是個不知變通的,自然而然的,入不了她們的眼,但奈何瞿夫人喜歡,甚至叫了丫頭偷偷將定情信物給了瞿銘,要他上門提親。

    瞿銘是早就看上了她的,見佳人要做他人妻,哪裏敢,當即便上門提親去。

    誰想那家人也是看中了瞿夫人,兩下不相讓,在當時引起了不小的轟動。

    瞿良邪看慣了父親官場上從容不迫的樣子,實在很難想象他同人搶親的樣子,不覺嗤笑出聲來,笑了一會兒,方才道:“難怪二人能在朝中吵起來,看來當年父親雖然迎了美人歸,也吃了不少虧呢。”

    瞿夫人淺淺一笑,爾後又蹙了蹙眉頭,擔憂道:“正因為當年那件事,你父親對寇家的結締一直很深,原本能讓少塵成家立業,他是極為高興的,哪知聽說是寇家,因此想也不想就回絕了。”

    瞿良邪心下搖了搖頭,父親向來深諳大義,也有如此小家子的一麵,也難怪了,他對母親用情至深,位極人臣府中卻隻有一個女眷,不似旁人那般妻妾成群,可見十分看重母親的。

    男人一旦吃起醋來,可不是一兩句話就輕易下來的。

    不過此事到底還是哥哥的事,若是他說了同意,想來父親那裏,也實在不好態度強硬的。

    因此,便問道:“哥哥是什麽意思?”

    提到瞿少塵,瞿夫人不免歎了口氣,道:“娘娘也知道,少塵那性子,有什麽事情都憋在心裏,就是此次出了這樣大的事,連家都不回,我們都是從寇家人口中得知整件事的經過。”

    瞿良邪驚訝道:“這麽說,母親也不知道哥哥在哪裏了?”見瞿夫人點點頭,她暗道哥哥此次的做法確實欠妥,無論怎樣,也該給人家一個交代,事情成與不成,什麽後果賭該擔著,何以如此畏手畏腳?

    “母親放心吧,想來哥哥隻是一時沒想清楚,待他想的清楚了,就會出來了。”事到如今,她也隻能看瞿少塵的態度了。

    “哎……”瞿夫人又歎了一口氣,“老身倒是曾經見過那位秀秀姑娘一麵,倒不如外界傳說那般貌若無鹽,想必是常年在軍中混跡,少有梳洗打扮。倒覺得她比一般閨閣中的女兒,更配得上少塵一些。”

    隻可惜,瞿家一個老的如此倔強,一個小的又如此不會來事,可叫她一個婦道人家,如何做的了主?

    瞿良邪也正是如此作想,想哥哥平素一本正經的模樣,要叫他同深閨女子眉來眼去柔情似水,實在困難,若閑暇時與那寇秀秀塞外策馬一局刀槍對持,倒是可以想象出來的。

    她打眼瞧著母親的臉,雖過了不惑之年,卻到底因包養的好,未曾顯露了年齡的痕跡,眉頭稍稍皺起一絲無奈,唇瓣的笑意卻很幸福。

    “既如此,母親何不將父親壓下去,您做了瞿家的主,父親和哥哥自然聽你的,要一個媳婦還不簡單?”她說到這裏,低眉笑了笑,咳了一聲作了正色,繼續道:“想來當年父親煞費苦心追的母親,母親隻要在他那裏哭一哭鬧一鬧,父親哪有不依母親的?”

    瞿夫人聞言少見地翻了翻白眼,這些年瞿銘對她的尊敬與嗬護她心中自然清楚,何須在他麵前鬧一鬧,就是隨口和他一說,他也必定是要同意的。

    隻是夫妻之間相處之道,貴在相互體諒理解,瞿銘如此將就著她,不過因為愛,既如此,自己為何不能為他考慮一下呢?

    她笑道:“老爺這一生活的小心翼翼,此番能如此任性一次,也實在難得。少塵與秀秀姑娘的事情,就看他們二人的緣分罷,緣分到了,自然不用旁人撮合的。”

    語畢,她垂首飲了口茶,看了看正自思量的女子,臉上浮現一抹擔憂,柔聲道:“說到底,女兒家,終究是相夫教子多一些,外頭的事情,自有他們大老爺們兒去處理的。”

    她深知女兒一身才華,淹沒在這後宮實在浪費,可這世道如此,女子注定要無才便是德,她們都沒得選。

    瞿良邪體諒母親一片苦心,笑道:“母親放心,我自會小心慎重。”

    又抬首看看天色還早,道:“出宮時辰要到了,我送母親出去。”

    瞿夫人起身道:“老身哪敢讓娘娘相送……”

    她說著就要行禮,被瞿良邪一把托起,鄭重道:“所謂相夫教子,不求夫君聞達不求子女富貴,但願父慈子孝,便是女子一生功德。如今女兒雖然入了宮,卻終究還是母親的女兒,母親卻不願女兒在你身前盡孝,將來女兒有了孩兒,看到女兒高高在上,母親每每要卑躬屈膝,作何感想?”(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