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8章 番外:我還清了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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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的眼底倏然之間劃過一絲異樣,終於願意正視著這個站在自己麵前的女人。
甚至開始懷疑自己的耳朵聽到的東西。
她竟然說要離婚……
一直纏著他的蔚宛,竟然會真的主動說起這兩個字,而是在這樣的時候。
顧靳城淡淡地勾起唇角,唇畔的弧度有些冷,有些涼。
“休想。”
低沉的男嗓在偌大的客廳內回響,同一時刻,他拿起茶幾上的離婚協議,當著她的麵,瞬間撕了個粉碎。
把他的生活攪得一團亂,就想這樣抽身幸福?
蔚宛終於怒了,她眼前一黑,腳下的步子有些虛軟,尤其是在聽到男人這樣淡漠的兩個字。
她握著他的手臂才能勉強支撐自己的身子,“你到底想怎麽樣,我害死了那個人,可我已經拿我的孩子來償命了……你還想怎樣,還要我為她償命?”
男人的眼眸一沉,眸光中帶著深沉的複雜,睨著她的臉頰,“你太任性了。”
蔚宛因為他這樣的一句話而愣怔,失了血色的唇瓣輕顫著,她忘記了自己是想要和他說什麽,隻是抓著他的手臂微微用力。
太任性了……
這樣的話,在顧靳城這似乎也不是第一次聽到,之前他也說過,她太任性。
而當時的她是如何回答的?
她的任性,似乎是在遇見他的這一天起,就在無形之中慢慢堆積,可在他麵前,永遠都是委曲求全的樣子。
蔚宛輕輕地笑,可這細微的動作,仿佛牽扯到了心底某個神經,突然之間疼得厲害。
“顧靳城,你恨我害死了那個人,好,我賠了你一條命。還是說你覺得,那是一屍兩命,還要我給她償命才能解了你的心頭恨?”
她直視著麵前的男人,雖然是一句質問,卻在她這兒聽不到半分底氣。
帶著些許沙啞的嗓音透著無盡的悲涼,漸漸的,眼前的霧氣一點點凝重。
可她依舊這樣倔強地看著他,凝著他深邃似海的眼眸,似乎真的隻要他點頭,她就會照做一樣。
“離婚吧,我們就當從來沒有認識過。對於那件事情,我隻能說聲抱歉……”
她的聲音清清淡淡,透著沙啞和無力,慢慢地鬆開他的手。
可能在這之前,他們之間唯一的聯係就是這個孩子。
此後,什麽都沒有了。
原來,放手其實也是可以做到這麽簡單的。
顧靳城反握住她的手,與他冰涼的目光截然相反的是他掌心中的炙熱,她條件反射一般不想和他有任何的觸碰,奮力想要甩開他的手,而男人卻沒有放過她的意思。
稍顯菲薄的唇帶著一抹薄涼的弧度,“蔚宛,覺得愧疚,所以想要離婚?休想,這是你欠我的。”
男人薄涼的聲線在她耳邊響起,尤其是這麽近的距離,震耳發聵。
“你……不可理喻……”她氣的渾身發抖,到最後直說出來這麽一句話。
想要掙紮著離開他的身邊,蒼白的臉色在此刻更讓她顯得孱弱,“顧靳城,你說這是來曆不明的孩子,所以覺得沒有分量嗎?”她笑,笑的淒涼譏諷。
卻是笑的慢慢流出了眼淚。
是啊,人與人之間就會存在這樣的差別待遇。就像她的五年,比不上他和俞素染在一起的那麽多年。
她的孩子,怎麽能比的上那個人呢?
她望著他,深邃俊美的五官在這時慢慢地模糊,眼前的一切都在慢慢消失,直至再也看不清……
“再怎麽樣,也是你……”她還沒說完,想要穩住自己的身體,可是眼前一黑,身體軟軟地倒下去……
顧靳城的眸色帶著複雜,卻在刹那間深邃的眼眸之中劃過緊張,身體的動作超過了思維的指令,在第一時間抱住了她軟倒下去的身子。
她的臉色蒼白如紙,清秀的眉間緊蹙著,似是在忍受著難以承受的痛苦。
素淨的單人病房,隻有一盞很暗的小燈亮著,從百葉窗的間隙裏,還能看到窗外極為沉重的夜色。
淩晨一點。
他一直知道蔚宛身上有種可笑的執著,可他沒想到,她會有這樣瘋狂的時刻。會做出這般瘋狂的事情。
期間護士給她換上了點滴,也許是因為覺得冷,她縮了縮手,可那雙眼睛卻一直緊閉著,沒有鬆動過半分。
顧靳城抿了抿唇,在房間裏隻剩下他們兩人的時候,他把目光放到她身上。
輕緩地走進,卻發現即使是在睡夢中,她的眉依然是緊皺著。
她的頸間還有著清晰可見的淤青,他知道,這是自己在盛怒之中留下的。
那一句話,是帶著極大的怒氣,可沒想成,她竟然真的……
至於到底為何會這麽生氣,可能他自己也說不清楚,隻是在那一瞬間,他心中有種莫名的怒火,卻尋找不到源頭。
男人的眸光在慢慢地冷下去,神情淡漠,“你真是……”
太倔了。
修長的指尖從她手背上劃過,握起她未打點滴的那一隻手,纖細的手腕上那些淤青驚人的可怖。
他輕蹙起眉,下頜的線條更加緊繃了幾分。
似乎是這個動作弄疼了蔚宛,她呢喃了一聲,眉間皺的更緊了些。
顧靳城鬆開手,又仿佛是在刻意逃避這什麽,隻想遠遠地離開。
蔚宛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隻覺得自己渾身疼的難受,卻說不清楚到底是哪裏疼。又覺得冷,從指尖一直蔓延到心底。
隻覺得好似再一次地嚐到了那種骨肉分離的疼痛,痛的她的身體也不自覺的痙攣,手指緊抓著被子的一角,用力地握著,直到手指發白也未曾鬆開。
身子仿佛隻要輕輕地一動就是一陣撕心裂肺的疼,難受的微微蜷縮起自己的身子。
腦海中的場景在不停的變化,一直都在做著同一個噩夢,照片上那個女子美好的笑容,漸漸地冰冷……最後她的世界裏,除了猩紅之外,再也看不到任何的色彩。
一個夢靨,卻是最真實的。
顧靳城按著她的手背,目光落在她蒼白的臉色上,額頭上顯了一層冷汗,她痛苦的蜷縮著自己的身子,呼吸都變得相當急促。
男人深邃的眼底閃現一絲慌亂,按著她的肩膀不讓她亂動。
聲音中帶著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緊張:“蔚宛?”他輕輕拍了拍她的臉,臉頰上的溫度瞬讓他覺得有些不正常,再次落在了她的額頭,很燙。
“宛宛?”他再次喊著她的名字,而她卻像是躲避著他的觸碰,把自己蜷縮得更緊了些。
他按下了護士鈴。
蔚宛緊閉著雙眼,像是被可怕的夢靨囚禁住,無論怎樣想要掙紮地出來,都沒有辦法。
仿若走進了一個絕望的地帶。
無邊無際的黑暗,難以承受的疼痛,難受的眼淚不停地順著眼角滑下,然後落在白色的枕頭上,隱沒了蹤跡。
很快有醫生和護士進來,按住她還在顫抖的身子,開始做著各項檢查。
直到那一支冰冷的藥水起了作用,她開始慢慢地平靜了下來,整個人像是脫力一般,靜靜地躺著,好似連呼吸都極其輕微。
這個過程中,他從頭到尾沒有放過任何一絲細節。
隻是他的眼眸波瀾不驚,好像隻是在看著一件並不相關的事情。
整個病房內的人都在忙碌著,好像也隻有他,才是最冷靜,最置身事外的一個人。
好似任何的一切都與他無關。
隻是男人垂在身側緊握起的手,出賣了他的情緒。
緊握到鬆開,最後緩緩垂下。
隨著床上靜靜躺著的人呼吸聲越來越平緩,這一切又仿佛恢複了平靜。
在安靜的時候,人就會容易多想。
甚至會開始瞎想。
蔚宛的腦海裏麵,不斷地重複著那一句話,就是顧靳城冷冷的對她說,‘這是你欠我的。’
她欠了他什麽?
大概是從一開始就不應該出現在他的生活中,不該在明知道他有心間摯愛的時候不顧一切地選擇將他藏在心底。
更不該在他喝醉的那天出現在他身邊……
這樣,後來的後來就不會發生這麽多事情。
蔚宛還是蔚宛,顧靳城還是顧靳城。
他們兩個人依舊會過著各不相幹的日子,她會按照自己的計劃,搬出顧家,從此將顧靳城這三個字,從她的生命中抽離。
就像,從未見過他。
然而,已經發生過的事情不可能再重來。她無法收回自己所說的那些話,無法讓死去的人再活著回來。
是啊,這樣算來,她確實是欠了他很多……
手指緊抓著被子的一角,就如同此刻她的心情,愧疚糾集著複雜,讓她的世界裏再也看不到任何的光明,一片沉沉的暗,像極了某個人深邃的眼底。
蔚宛緩緩地醒來,雖然百葉窗被半拉下,可她一睜開眼睛似乎還有些受不了這房間內的光線,下意識地想要用手去擋著。
手腕上的淤青落入她的眼底,仿佛是在告訴她,這兩天來發生的一切不是夢,而是真真實實的存在著的。
如果這隻是一場可怕的夢靨,這該有多好。
再可怕,也隻是虛幻的。
不是真實。
些許陽光從百葉窗中透進來,刺得她幹澀的的眼睛想要流出淚水,卻僅僅隻是這樣想想,眼眶之中好似一滴眼淚也流不出。(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