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0章 【新婚愛未晚】(83)你的自以為是,從哪裏學來的?
字數:9798 加入書籤
猝不及防間,蔚宛的腰肢被他攬住,在她未反應過來之時,後背已經抵上了堅硬的牆壁。
男人清冽的氣息將她圍住,深邃的眸光落在她臉上,將她眼底出現的不安和驚訝之色盡收眼底。
他俯身慢慢湊近她,唇畔劃開一抹寒涼的弧度。
“既然已經解脫了,為什麽要回來?”
男人的聲線冰涼,聽不處任何起伏,就如同他眼底的深邃,教人無法看穿。
一時間,蔚宛覺得這個人莫名其妙,在他眼裏的解脫,到底算是什麽?
在她這樣愣神的時候,男人的氣息越來越近,一雙深邃的眼眸就這樣靜靜地望著她,黑沉的眼底帶著一絲嘲弄,又有一些自嘲一閃而過。
蔚宛掙了掙,想要從他的禁錮中脫離,奈何肩膀被他緊握住,動彈不得。
她緊蹙著眉,視線向周圍張望著,心裏甚至是有些害怕,害怕會驚動家裏人,聲音中隱隱帶了些怒意,“放開我。”
然而這話說出來,一點作用都沒有。
顧靳城望著她微微蹙起來的眉,手下的力道放鬆了些,手掌悄然下滑落在她腰間,在接觸到的那一瞬間,他更感受到她緊繃起來的身子。
“害怕?”他的目光鎖在她臉上,語調平淡疏離,就是在看著一個完全不相幹的人。
蔚宛僵直著身子,這樣的姿態讓她覺得極度的不自在,鬆開一直被自己咬著的唇瓣,用力地去掰開他的手,揚起下巴直視著他:“害怕什麽?難不成你還能在這裏把我怎麽樣?是再次掐死我,還是繼續和你最討厭的人發生關係?”
顧靳城不動聲色地凝著她的眼睛,聲線平靜:“蔚宛,我就是見不得你現在這樣子,以為你做的一切都是對的,還是說和我作對很有成就感?”
見不得她再次在他的生活中出現,以著家人的名義,像是一切都回到了遠點。
但是顧靳城自己心裏明白,早就已經物是人非。
聞言,蔚宛有一瞬間的失言。
什麽叫和他作對?
她嘲諷地勾了勾唇,奮力推了他一把,聲音慢慢冷下來,“那正好,我也不是很想一直在你麵前出現。如果可能,我希望永遠不會再和你見麵,反正你也討厭我不是麽?”
這些話和當初清雋溫淡的言語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都隻是存在蔚宛的記憶中。
曾經他說過,家人這層關係,永遠不會變。
現在卻說著這樣決絕的話。
顧靳城手一鬆,慢慢往後退了一步,深邃的目光再次落在她的身上,似乎是想從她臉上找到些什麽別的情緒。
可很失望,似乎隻有脫困的慶幸,還有一些小心翼翼的戒備。
“好不容易才做出了這麽決定,沒準哪天就後悔了。”他輕緩地說著,菲薄的唇線漾開些許弧度,神色淡漠疏離。
不願見她瀟灑的轉身幸福,而最終隻餘下他一個人在深淵中掙紮。
似乎顧靳原有些話說的真沒錯,他明明應該討厭蔚宛,卻在這麽多年裏,習慣了黑暗中有人作陪。
甚至生出過一個瘋狂的念頭,即使是下地獄,也是要一起。
在她的眼底,顧靳城看到了疲憊和無力。
曾經這雙眼睛帶著十足的神采,璀璨明媚,尤其是在這眼底,經常能夠看到他的影子。
此刻的蔚宛低垂著眼睫,手垂在身側,緊捏著自己的衣角。
再次抬眼的時候,眼底漸漸有些霧氣凝聚。
她看著站在自己麵前的這個男人,心底像是有個缺口,不斷地有冷風灌進,這種寒涼一直蔓延到了四肢百骸。
“顧靳城,我希望我的記憶永遠停留在最初的那幾年時間。也許我們還能做一家人,也許這個時候我早就已經嫁了人。對不起,是我讓你的生活出現了差錯,以後,不要有牽扯。”
有的時候蔚宛甚至想著,當初如果一口拒絕了顧家長輩的好意,不要和他成為一家人……
一切就是不一樣的。
也許是她的神色太過於落寞,也不知是她眼底傳來的那一份倔強,顧靳城的眼中閃過一絲複雜。
“一句不要有牽扯,就將過去撇的幹幹淨淨?”
男人清冷的聲音在這安靜的走廊裏很清晰,每一個字都直接傳到了她內心深處。
如果真的能將過去撇的幹幹淨淨,這何嚐不是一種解脫?
蔚宛低聲地自嘲:“顧靳城,我們離婚了。再怎麽樣,離婚協議書上是你簽了字,在民政局也是一起辦了手續的。就算是你心裏再不甘心,這也是事實……以後我盡量不會出現在你麵前,這次是個意外,以後你們家的事情,我一定不插手。”
本就已經不是一家人,她還這麽起勁的摻和什麽。
“你說對了,我就是不甘心。”
男人沉冷的眸光像一把冷冽的刀子,灼灼地落在她臉上,無形的壓抑。
蔚宛倚靠著身後堅硬的牆壁,腦海裏麵劃過的都是這短時間內發生的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每一樣都讓她想起那些一直在回避的事情。
她撇開眼睛沒有去看他,而像是自言自語地說著:“我知道我自己做錯了事情,這麽多年我也受夠了心理折磨,你再不甘心,現在有和舊"qing ren"一樣的容顏,你想要做什麽這次一定沒人再幹涉……”
顧靳城沉吟了一瞬,眼底的眸光深邃複雜,聲音平靜而又帶著質問:“你的自以為是,從哪裏學來的?”
自以為是的,到底是誰……
蔚宛不想再和他有什麽牽扯,自顧自地低聲喃喃:“隨你怎麽說吧。”
一想到那張熟悉的容顏,就像一根刺永遠埋在她的心底。
說完之後,蔚宛轉身走進了自己房間。
而走廊上清雋冷漠的男人靜靜地在原地站了很久,明明一家人都在,站在這清冷的走廊上,卻好似隻餘下了他一人。
顧靳城已經很少去管宋未染的事情,這麽多年就算是出於最早對那人的愧疚,該做到的補償也已經仁至義盡。送她出國留學,力所能及給一切物質上的補償。
他自然不知曉蔚宛為何在這件事情上會有如此大的芥蒂,視線在緊閉的房門上停留了一瞬,轉身離開。
第二天早上的時候,蔚宛起得很早,天才有些蒙蒙亮,她就收拾了自己的東西回去。
沒有驚動任何人。
都已經把話說到了這個份上,若是再沒有點自知之明,那就太說不過去了。
回到家裏的她看著被丟進垃圾桶裏的名片,有些念頭在腦海總漸漸成形,不敢去求證,卻又在隱隱希望些什麽。
……
饒是陸珩跟在顧靳城身邊已經很久,但最近也摸不清楚他的心思到底是什麽,似乎自從那天過後,再沒見過他有什麽好臉色。
“顧先生,您要的東西都在這兒,宋小姐這麽多年在國外的生活也很簡單,除了私交比較好的幾個朋友,也沒什麽身份太複雜的人。”陸珩將一堆資料放下,風格冷硬的辦公室裏,氣氛有些壓抑。
男人修長的手指在翻動著資料,眉心微蹙,與他想象中的,有一些出入。
以前他也一直知道俞素染的身世比較複雜,也是在後來才知道她有一個親妹妹,卻因為種種原因一直沒有見到過。直到事發以後,他找不到任何補償的方式,唯一的親人,就隻有這個未染。
當年顧靳城很容易就找到了她,事情的原為避重就輕地說了些,而真知道這些事情之後的宋未染顯得相當平靜,很快就接受了他的提議,選擇在他的資助之下出國留學,而這一走,就是很多年。
那天蔚宛的質問還在他的耳邊回響著,和舊愛一模一樣的人?
怎麽可能。
也許每個人在判斷一件事情的時候第一印象,會是因為自己眼睛所看到的事情,顧靳城明知道她是誤會了什麽,卻也覺得沒什麽解釋的必要。
不管從什麽角度來說,他們都已經離婚了。
離婚協議書上簽了字,在民政局正式辦理過手續,早就沒有互相幹涉的理由。
“對了,那天收到一份宋小姐寄來的郵件。”陸珩忽然想去了什麽,轉身將那份郵件找出來放在顧靳城麵前,似是文件袋子。
顧靳城的眸光帶著些疑惑,目光清淡冷雋,將封口拆開,先從袋子裏掉出來的是一把鑰匙。
他輕瞥了一眼,是那間公寓的鑰匙。
“陸珩,現在她住在什麽地方?”顧靳城沉著聲音問,打量著手裏的鑰匙,心裏有些想不明白。
“暫時似乎是住在離工作近的地方,好像在您的那間公寓裏住了沒有多久就搬出去了,有什麽問題嗎?”
顧靳城沒怎麽說話,而是將這鑰匙隨意地放在一邊,將裏麵的文件拿出來,厚厚一疊文件,在看到第一頁的時候,他的眸光就有些微微涼意,一張張往後翻,無動於衷的麵容上諱莫如深。
陸珩站在原地大氣都不敢喘一聲,一直盯著顧靳城麵上的神情變化。
顯然他猜測不出這些文件上是什麽內容,但是能看出來,並不是什麽好東西。
片刻之後,顧靳城將這疊文件放下,握著自己的手機,卻遲遲沒有打出那個電話。
節骨分明的手指在麵前的桌麵上輕輕敲打,視線沉而深邃,平靜無瀾。
怎麽又會和那個人攪上關係?
之前他就問過宋未染,到底和她發生關係的男人是誰,並不是想管她的閑事,而是出於當年遺留下來的那種愧疚,不過既然她不願意說,那他也就沒再去詢問。
江家就這麽一個獨子,在這個圈子裏早就已經臭名昭彰。
“替我聯係林律師,安排在今天下午。”顧靳城沒有抬眼就對麵前的人吩咐,目光依舊停留在那疊文件上。
“好的。”陸珩雖然心中奇怪,卻也沒問什麽。
等辦公室裏隻剩下顧靳城一人的時候,他思忖之後將手機拿起來,撥通了一個電話。
宋未染似乎早就預料到了他會打這個電話,於是率先地問道:“收到我寄的文件了?各種鑒定書都已經做全了……”
顧靳城在她還沒說完的時候就冷聲打斷了她的言語,不鹹不淡地問:“什麽時候認識的江懷承,又怎麽和他走到一起?”
或許這個人的名字,到至今在顧靳城心裏都算是比較膈應的一個存在,當年的事情早已久遠的說不清楚,卻偏偏又以這樣的巧合再次發生。
“半年前在國外偶然間認識的,他說我長得像故人,所以很順理成章我們在一起了。”
宋未染坐在公寓的飄窗上,雪白的腳麵光裸著,與飄窗上的黑色大理石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她的目光從窗戶往下望去,聲音漫不經心,似乎在說著與自己毫不相幹的事情。
顧靳城捏了捏自己的眉心,深邃的眼眸諱莫如深。
修長的手指再次翻動著放在自己麵前的文件,慢條斯理的地問著:“那你現在想告他強女幹罪,又以什麽理由?”
“沒有什麽理由,江家大少爺當然不會和我有什麽結果,我當然要為自己多爭取一些賠償。”宋未染說的不經意。
這種事情若是發生在尋常人身上,絕對不可能用這般若無其事的語氣說出來,而她說的這些話到底幾分真假,隻得人尋思。
“若隻要賠償,有必要冒著可能自己身敗名裂的風險?”男人的薄唇向上揚起一個薄涼的弧度,或許這目的,遠不止這些。
宋未染笑了笑,然後說道:“我當然鬥不過他,所以現在隻好尋求你的幫助,我要讓他身敗名裂,最好能在牢裏待上很久!”
若是論能力,她隻是個無權無勢,就連出國鍍金都是靠著顧靳城的關係。
在這件事情上麵,宋未染若是光憑她自己一個人,想要達到目的顯然是癡人說夢,但若是顧靳城能夠出手幫忙,那這事情就顯然簡單的太多了。
良久的沉默中,宋未染將手機緊握了幾分,久久得不到回應,心裏難免會沒有底氣。
她所仗著的,不過就是這個男人的愧疚。
隻是這一份愧疚能夠她揮霍到何時,那就不得而知了。
“在你招惹江懷承的時候就應該要承擔什麽後果,我並不欠你什麽,最後一次,以後好自為之。”
男人的聲音冰涼淡漠,聲線平靜得沒有一絲起伏。
宋未染的眸子黯淡了幾分,手邊放著的是一本老舊的日記本,她轉動著手裏的筆,在新的一頁上麵寫上一個人的名字,緊接著用力地將這個名字用筆劃花,幾近透破了紙張……
“好,那就最後一次,我要那個男人身敗名裂。”宋未染的語氣透著幾分輕快,用著最不經意的語氣,說著沉重的話題。
還不等顧靳城表態,宋未染像是想起了什麽一般,繼而笑著問:“你說,他是不是以前也看上過我姐?不然怎麽會說我長得像他的舊"qing ren"呢?”
顧靳城沒有回答她這個問題,氛圍再一次陷入了尷尬中。
而宋未染就靜靜地等著,也不出聲,似乎固執地在等待著答案。
“已經是過了好多年的事情。”他平淡地說著,不知是真的放下了過去,還是煩躁的根本不想提起。
宋未染挑了挑眉,對他說的話不置可否,手指把玩著自己的發梢,玩笑似的問:“我姐死的時候,你難過嗎?會不會替她不值?”
沒多久,通話被單方麵切斷了。
宋未染看著已經暗下去的手機屏幕,嘴角牽起一抹嘲諷的笑容,重新將自己手邊的日記本翻開。
從第一頁翻到最後一頁,從頭至尾仔仔細細地又看了一遍,喃喃道:“這就是你喜歡的男人,值得嗎?”
這麽一死了之,到底能記住多久?
沒準再過一些時日,屬於這個人的記憶就會從別人的腦海裏徹底被清空,很快會被新人所取代。
床頭櫃上放著一個首飾盒子,她將裏麵的吊墜項鏈取下來戴在自己的脖子上,望著鏡子裏麵幾乎和那人重疊的臉,換上了一身白色連衣裙,唇畔輕勾著一抹淺笑,與曾經記憶中的那人越發相似。
……
蔚宛最近總覺得自己的精神狀態不好,眼下一層淡淡的青黛之色,或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總是會在被夢靨驚醒,從而渾渾噩噩一直到天明。
她努力的想要去忘記那人的容顏,可卻隻是一次次更加清晰。
從五官到唇角時而的輕笑,水晶相框中的那張照片,香山墓碑上毫無生氣的容顏……
一次次出現在她的夢境裏,攪得無法安生。
早上在停車場剛停完車,蔚宛接到了容錚給她打來的電話,不過就是像以前一樣的普通問候,時不時地就會和她說上兩句。
等結束通話的時候,她的唇邊帶著些淺淺的笑容。
轉身從車裏將自己的東西拿出來,而在抬眸的一瞬間,視線撞上了站在不遠處的身影。
在這一瞬間,腦海中有片刻的恍惚,也許是站在陽光下太刺眼。
以至於她不知道是否是自己眼前出現的幻覺,才會覺得明明不一樣的兩個人,慢慢地變成一個人……
“早上好。”宋未染大方地和她打招呼,唇畔的笑容在陽光下清亮明媚。
相比之下,蔚宛的神色顯得則是極為不自然。
她垂在身側的手在悄然收緊,在心裏一遍遍告訴自己,這並不是同一個人……
一步步走上前去,努力維持著自己麵上的鎮靜,有些牽強地輕笑了下:“早。”
在陽光下,女人脖頸間的項鏈偶爾掠過的金屬光澤,幾乎是刺傷了她的眼睛。
也許是太過熟悉,才會有這樣的錯覺。
宋未染笑了笑,卻沒有將她眼底劃過的恍惚之色忽略。(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