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南期說到做到, 先通知了趙家長輩, 兩位長輩對此事大加讚賞, 感動於兒子突然的上進以及葉南期無私的幫助，甚至想馬上送份禮物過來。

    葉南期一個頭兩個大, 趕緊婉拒了。

    盼望兒子能學好，周六的一大早, 趙生就被提來葉家了。

    趙媽媽擦擦眼角, 把生無可戀的趙生遞過去：“這孩子就交給你了。”

    葉南期喜提趙生，微笑點頭。

    趙生捂著臉, 滿臉痛苦。

    為兄弟兩肋插刀不可怕，可怕的是這一刀是他最畏懼的數學。

    送走了趙媽媽，葉南期領著萎靡的趙生回了房間。

    葉南期不喜歡別人進自己屋，趙生還是第一次進來。他的房間不大，但是很整潔, 東西也不多，書櫃占了很大的地方, 最上方擺著一些別人送的禮物。沒有球星海報也沒有遊戲機cd, 不太像這個年紀的男孩子的房間。

    趙生放下書包, 摸出遊戲機誘惑葉南期：“南期，咱倆先玩會兒再看書吧？”

    葉南期欣然點頭，拿過遊戲機，轉身摸出張昨晚準備好的卷子遞過去：“做一下, 檢查你的水平。”

    弱小的趙生睜大了眼, 看葉南期不像在開玩笑, 含著淚拿著卷子坐到桌前。葉南期冷漠無情地坐在一邊，歡快地玩遊戲機。

    趙生感覺這輩子最痛苦的時刻莫過於現在。

    新買的遊戲機還沒玩過，隻能坐在一邊寫著卷子聽別人玩。

    何等淒涼。

    事實證明還有更淒涼的。

    沒一會兒，窗戶忽然被敲了敲，趙生一抬眼，不知道什麽時候沈度竟然爬上了二樓，站在窗台上，見坐在桌前的是他，不太耐煩地敲了敲窗。

    他的眼睛一亮，趕緊打開窗戶讓沈度進來：“哥！”

    沈度跳進屋，輕飄飄地看他一眼：“做你的題。”

    趙生嘴一癟，希望破滅，萬念俱灰。

    沈度提著早上跟阿姨學做的西式點心，瞅瞅可憐巴巴的表弟，勉為其難地給了他一塊，施施然坐到葉南期身邊，看他在玩遊戲，眨了眨眼，拿起一塊咬了口，往葉南期嘴邊遞：“嚐嚐，我做的。”

    葉南期毫無防備，張嘴咬住，眯著眼吃完了，繼續認真打遊戲。

    沈度滿意極了，意圖不軌地伸手攬住他，還得寸進尺地靠在他的肩上：“味道怎麽樣？”

    葉南期唔了聲：“好吃。”

    沈度享受到投喂的快感，繼續喂他。

    趙生麵無表情地看著這一幕，實在沒料到沈度居然這麽禽獸，小小聲叫了葉南期，想提醒一下。

    沈度抬頭，衝他和善微笑，眼神冷嗖嗖的。

    趙生的話被堵住，恨鐵不成鋼地看了眼遲鈍的葉南期，感到歎惋。

    多好的蘿卜，要被狼啃了。

    葉南期很少玩遊戲，認認真真玩了一局，才後知後覺沈度靠得太近，想讓他離遠點，沈度卻一伸手，取過遊戲機，幾乎把他整個人都抱到懷裏了。

    “這個我通關了。”他靠在葉南期耳邊說話，“我給你示範一下。”

    這個年紀的少年聲線幹淨，響在耳邊，好聽得像首晨間的詩。葉南期的耳根微微發紅，愣神間沈度已經重置遊戲，開始遊戲了。

    葉南期隻好閉嘴，注意力放到遊戲上。

    趙生深沉地搖搖頭，仿佛已經看到葉南期被臭不要臉的沈度吃下去的未來了。

    一局順利通關，沈度飛快開始下一把，葉南期也就任他摟著。

    看他這麽乖，沈度心裏癢癢的，又飛快通關一關，轉頭吧唧一口親在他臉上。葉南期摸摸臉，疑惑道：“你親我幹什麽？”

    “獎勵我。”沈度眼睛也不眨一下，“我玩得比你好，所以我贏了就親你一下。看懂了嗎？你試試，分數沒我高的話就親我一下。”

    葉南期：“……”好像有哪裏不對。

    沈度微笑，就差生出條狼尾巴搖啊搖：“上次小測驗輸給我了，不想在遊戲上贏回來？”

    葉南期平時不急不躁，但是很吃他這套激將，立刻抿唇點頭。

    趙生隻覺得這畫麵慘不忍睹。

    事實證明葉南期實在沒有玩遊戲的天賦。

    輸得一塌糊塗。

    沈度忍著笑意，道：“願賭服輸？”

    葉南期無奈點頭。

    沈度看著葉南期的臉，很想親親他的嘴唇。他不動聲色地摟著葉南期的腰，問：“你輸得這麽慘，我說親哪兒都行？”

    葉南期隻當他小孩兒心性討個親親獎勵，隨意點頭。

    趙生差點打翻桌上的小花瓶。

    沈度這個臭不要臉的會隻親親臉頰就滿足了？

    深深後悔幫了沈度，趙生看不下去了，拿著卷子揚了揚：“我做完了！”

    葉南期哦了聲，推開沈度，湊到桌邊去看卷子。

    沈度挑挑眉，不爽地嘖了聲。

    趙生的卷子可以用“滿目瘡痍”來形容。

    數學和其他科目不同，瞎寫也寫不出什麽，趙生壓根沒聽過課也沒背過公式，要不是看沈度和葉南期的熱鬧，一分鍾不到就能瞎塗完選擇題，填空題就瞎蒙著寫了個根號，大題寫了個錯誤的公式。

    那個根號居然還碰巧填對了。

    但是選擇題的運氣就不好了，十二道就對了一道。

    葉南期的心情複雜極了，滿心都是“救不了了，等死吧，告辭”。

    就算是陷入絕境，趙生還沒忘記自己的任務，想湊到他懷裏撒嬌：“葉哥，我真的不會。”

    葉南期很自然地按著他的腦袋，不讓他靠近自己，歎著氣道：“趙生同誌，你出乎了我的意料。”

    “這個題太難……”趙生不死心地想摟他的肩。

    葉南期巧妙而自然地躲開他的手，冷冷道：“這是初中題。”

    趙生：“……”

    沈度：“……”

    趙生含著淚：“我需要一個愛的親親，安慰我幼小的心靈。”

    葉南期嫌棄他，警惕地退後幾步，禮貌拒絕。

    趙生也歎了口氣。

    他算是看明白了。

    哪是沈度大尾巴狼，合著兔子也有意，隻是不自知。

    葉南期不知道在趙生眼裏他和沈度儼然成了一對奸夫淫夫，隻愁教趙生不如教頭驢。

    不過既然答應了輔導，至少也要把他從年級倒數往前挪挪。

    他思考著，劃了些基礎公式給趙生背，剛劃完，樓下傳來葉媽媽的傳喚。葉南期讓沈度監督好趙生，匆匆下了樓。

    趙生看著公式，頭都大了，趕緊抓著沈度求拯救：“哥，你也看見南期的表現了！”

    沈度的心情很好，放下遊戲機，含笑點點頭。

    趙生鬆了口氣，期期艾艾地道：“那，那補課的事……”

    沈度目光慈愛，摸摸他毛茸茸的頭：“弟，你當我為什麽會同意讓南南輔導你功課進他的房間？”

    趙生：“……為什麽？”

    “為了你的學習。”沈度大公無私，“我都把南南借給你輔導功課了，你要是沒點長進怎麽對得起我？”

    趙生一瞬間有點想罵娘。

    可是沈度他媽是他的姑姑。

    趙生又想打人。

    可是沈度從小學到大的格鬥技巧不是開玩笑的，他也打不過。

    趙生簡直想哭了，抽抽噎噎地背公式。

    剛才趙生幾次想接近葉南期，都被下意識地擋住了，但是葉南期不介意沈度得寸進尺的親近。

    沈度的心情好到飄起來，懶得理趙生作態，躺在葉南期的床上，琢磨著怎麽讓葉南期開竅。

    依葉南期的脾氣，太直接肯定不行。可是他又不可能按耐住自己，溫水煮青蛙。

    他恨不得大火爆炒了這隻青蛙。

    正想著，葉南期牽著葉宛回來了。

    葉媽媽要和沈媽媽去逛街，小女兒就交給兒子帶了。

    葉宛和沈度趙生也挺熟了，並不害怕，穿著前幾天新買的小裙子，粉雕玉琢的，像個小天使。葉南期把葉宛抱到床上坐著，看看她，又看看沈度，再看看她，又看看沈度。

    沈度直覺他沒什麽好意：“看我幹嘛？”

    葉南期噙著笑：“想到你以前穿小裙子的樣子，和宛宛一樣可愛。”

    葉宛本來乖乖坐著，聞言好奇地看向沈度：“沈度哥哥也穿過小裙子嗎？可是媽媽說小裙子是女孩子穿的……”

    沈度道：“……”

    趙生把頭埋在桌上吭哧吭哧地笑，肩膀抖個不停。

    沈度薄怒：“背你的公式！”

    葉宛眨巴眨巴眼睛，咬著手指道：“沈度哥哥其實是女孩子嗎？像電視上女扮男裝的大姐姐？”

    沈度努力想把葉宛對他的錯誤認知掰回來，然而小孩子認定了什麽就很難改變，沈度解釋不清，有點崩潰。

    葉南期和趙生笑得肚子疼。

    因為葉宛的加入，趙生背公式都覺得快樂不少，效率竟然快了不少，吃午飯時就把葉南期劃出的公式背完了。

    三人帶著葉宛出去吃了頓飯，回來葉南期出了幾道針對那些公式的題，看趙生挨個套著做出來了，深感欣慰。

    趙生小同誌從初中起數學就次次白卷，頭一次做出題目，頗有成就感，葉南期看他有幹勁，哄葉宛睡了覺，回頭又翻出些初中的習題，給趙生帶回去做。

    終於要有兩人空間了，沈度雙眼一亮，卻被葉南期無情地掃出去：“作業做完了？還不回去做。”

    沈度不死心：“咱倆一塊做。”

    “我昨晚就寫完了。”葉南期道，“別又想抄作業。”

    沈度隻能憂鬱地回了家。

    既然知道了葉南期不反感自己的接觸，甚至是挺喜歡的，沈度開始探出試探的腳步。

    都是很小心地試探。

    比如將自己吃了一口的冰淇淋遞給葉南期，或者交換校服穿，以及……天天晚上爬牆爬窗戶，非要和葉南期一起睡覺。

    葉南期即使遲鈍，也發現了點不同尋常，於一個午後，給趙生布置了作業後，拉著沈度到了後院裏，臉色沉肅：“沈度，你是不是有什麽事瞞著我？”

    沈度心裏有點隱秘的興奮與激動。

    葉南期終於開竅了？

    心裏想法還熱乎著，他又聽到葉南期遲疑著道：“伯父伯母常年在外，但是他們都很愛你，而且他們脾氣好，罵你八成是因為你惹他們生氣了，你就別跟他們置氣……”

    一盆冷水迎麵潑來，沈度心裏拔涼，垂死掙紮：“……你說什麽？”

    葉南期疑惑地道：“你天天跑我這兒睡，又那麽黏我，難道不是因為你和伯父伯母冷戰？”

    沈度一口氣差點沒提上來，氣得想把他壓在牆上親。

    指望葉南期自己開竅是不可能的了。

    在沈度計劃用什麽辦法才能在不嚇到葉南期的情況下告白時，國慶小長假悄然來臨。

    沈度上次給葉南期氣得吐血，這次不想再失手，拉著趙生和幾個知情的兄弟商量了一下，決定國慶時出去露營，把葉南期圍在個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地方，確保沈度告白了葉南期也跑不了。

    葉南期毫不知情，接到邀請便答應了。

    地點就在郊外一個不遠的山頭，經常有人去那兒露營，各家家長都還算放心。葉南期細心地準備了許多東西，睡袋，帳篷，防蚊噴霧，創可貼，雲南白藥等一堆必需品。

    沈度則帶著人神神秘秘地買了堆亂七八糟的東西，準備告白時用。

    除了葉南期單純地期待著露營……其他人的動機都不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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