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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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秋婷她們本以為事態平靜了,戰戰兢兢地正想挨過去。
結果那團黑氣陡然尖嘯起來, 那淒厲的叫聲幾乎要把她們的耳膜刺破, 病房裏站著的四個人都被這叫聲給嚇得癱軟在地。
黑氣並不願束手就擒, 聚成一張駭人的鬼臉,黑沉得不斷翻滾,如同墨汁一樣, 它想要從那塊木牌上掙紮而出。
就在此時, 水滴木牌金光大放,當中那個神女像似乎眼眸更加深邃些許,從繡口中吐出一道紅線,紅線在半空中集結成網,牢牢地把那團黑氣罩在中央。
黑氣本欲繼續掙紮,但是它似乎奈何不了那個紅網,很快就被栓住了, 與紅網接觸的地方迅速冒起白煙, 越縮越小, 消弭成無。
在黑氣消散的那一刻,木牌也“duang”地掉回被子上。
傅景行指著那塊木牌, 嘴唇仍在發抖,“這是什麽?剛剛從琛琛的身體裏出來的又是什麽?”
病房裏死一樣的寂靜, 那塊木牌安靜地躺在被子上, 仿佛剛剛的一切全是幻覺。
————
“什麽?你要我把雲霄山有龍脈的消息散布出去?”
周善鎮定地點了點頭, 她倒是沒想到那個不到百米高的小山頭居然還有個正式的名字。
文老有些奇怪, “你就不怕打草驚蛇?”
周善搖頭, “隻是讓你在村裏隨口散布一下謠言罷了。”
豈止是打草驚蛇,她要做的,是引蛇出洞。
布下鎖龍陣的同換走潘美鳳他們命格的都同雲霄山下那個村子有關,這會是巧合嗎?周善從不相信巧合,她讓文老把雲霄山有龍脈的消息在村裏散布,不過是想釣出幕後人罷了。
現在玄學風水被打成封建迷信之流,龍脈這種聽起來就滑稽可笑的東西,尋常人是不會相信的,就算有人相信,人又都是貪婪的,他們又怎麽可能把這種消息外傳?
畢竟雲霄山按地製劃分乃是廈塘村的地盤,廈塘村的人也沒傻到讓別人來分他們的油水這地步。
周善盤點了最近的黃道吉日,挑了陰曆的七月初七,準備在那天把潘美鳳同功德修行大善的周家平命格換回。
幕後人看中的應該是周家平的命格,周家平一身的功德金光,連帶著妻子的時運都變得極好,至於潘美鳳,她隻是運氣不大好,施法人換命格的時候不小心連累了她。
不過如此一來,受益者就有了兩個命格,兩命相爭,總要分出個勝負,按道理來說,應該是周家平的命格勝出,但是潘美鳳的命格也沒有全輸,而是蟄伏於那人體內。
周善要做的,就是挑動潘美鳳那副命格,讓她再度與周家平的命格相爭,打破表麵的寂靜。到那時,受益者反噬,恐有性命之虞,要保住受益者的命,調換命格那人就該出手了。而兩命相爭的話,周善渾水摸魚的機會就大多了。
周善取出麒麟鎮紙,手指在麒麟眼睛處點了點,血氣從中絲絲彌漫而出。
血麒麟很快就出來了,它挺暴躁,“幹嘛?小鬼頭。“
周善笑吟吟,“請你幫我做件事。”
血麒麟用銅鈴大的眼睛冷冷地瞪了她一眼,“想得美。”
周善於是獰笑著,又幻化出一條長鞭。
……
麒麟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血麒麟認慫了,“什麽事?”
它好歹也是個修煉千年的凶物,就這樣被一個小女孩給拿捏住……真他娘的不爽!
“你是陰物,最怕玄門子弟的道法,今夜我要布陣,於外界五感不通,你替我看著點,哪個方位有玄門子弟的道法波動,待我出陣以後告訴我。”
明知它最怕玄門道法,還要它看著,這是個什麽道理!
血麒麟憋屈地點了點頭,周善這才笑了,“放心,事成以後我喂你一盆公雞血,不會虧待你的。”
血麒麟最喜血氣,聽到這句話它才勉勉強強不至於那般生氣,搖頭擺尾回了鎮紙中。
周善在市裏那條風水街上買了不少東西,如今正好可以用了。
很快就到伏夜,陽氣已收,地煞盡出。改換命格乃是瞞天過海的大事,所以不能白天進行,必須陰氣最盛的時候。一年中七月半的陰氣是最多的,但是那一天鬼魅橫行,容易出狀況,所以周善挑的是稍微次點的七夕。
七七“任脈虛,太衝脈衰,天葵竭,地道不通”,是一個生命周期的結束,天道在這天對世界的掌控最差,所以逆天改命在此時進行成功率最高。
伏夜,周善先在大院裏的四戶人家門上各貼了一張“昏睡咒”,不到一炷香時間,原先還有點響動的院子就徹底安靜下來。
她端出一小盆用公雞血浸了七天七夜的糯米,把糯米沿著院牆灑了一圈,又拿出七根同樣是公雞血泡過的鎖棺釘,在各個出口都釘上,然後用紅繩把鎖棺釘相連。
她拿出六根掏空的竹筒,以六爻之位釘在院中泥地,而後才進屋把昏睡的父母搬至這六根竹筒中央。
每根竹筒上都貼了黃符以後,周善才捏著鼻子端出自己白天在市場買的那一大盆新鮮豬血,把豬血沿著竹筒灌進去。地底隱隱有條血線現出,勾出一個法陣,周善父母恰好在法陣中央。
新鮮血氣很快就把地煞給吸引來,但是因為那些糯米它們又不能進來,隻能努力地把院子包圍在中央,貪婪地吸收那些血氣。如此一來,院子被陰煞給包圍,陽氣不能入內也不能外泄,方便她瞞天過海。
她設了個法壇,點上燃香白燭,把父母的生辰八字寫在符紙上,然後用桃木劍挑起符紙,迅速在燭火上一過,符紙燒成灰燼。周善手一揚,那些灰燼就恰好各自落在父母眉心。
周善咬破食指,擠出血珠一彈,血珠穩穩地滴到那兩團小小灰燼中,並且迅速滲進去。
十指連心,這是她的心頭血。
擠出心頭血,她的麵孔也有些白,卻還是倔強地高舉桃木劍,對著法陣惡狠狠一劈,那六根竹筒瞬間就燃起了熊熊大火,陰穢的血氣也開始騰騰燃燒。
火光明滅,照亮她有些蒼白的臉孔,她拿起法壇上那根柳條,在小碗內沾了幾滴清水,往父母頭上灑去,“化吾身,變吾身,萬丈深潭去藏身!”
從竹筒內齊齊湧出六股清泉,從潘美鳳與周家平的眉心裏飛出兩團光芒,被水柱挾持著往遠處飛去。
這六股水柱唯有玄門子弟方能看到,等水柱回歸,帶回的就是他們真正的命格了。
潘美龍的妻子許登慧正在燈下縫衣服,這幾年他們的日子是一日不如一日了,本來還指望潘美龍用五鬼運財改善運道。結果不僅失敗了,還把原本的低迷的時運壓得更低,五鬼運財隻能用一次,且最好是男子,她爸爸告訴她,她是女子,陰氣重,不能去招五鬼,否則會死於非命。
突然,窗子處響動了下,許登慧放下衣服疑惑地走過去,正要把窗戶關上,突然迎麵貼來冰涼的水汽。
許登慧驚恐地發現自己的身軀懸浮在半空中,她頭痛欲裂,似乎有兩股力量在腦顱內爭執,有一把斧頭把她的腦袋從中劈開一樣。
這種痛,許登慧隻在父親為她改善命格的時候經曆過。
她整個人就像被陰寒入骨的水汽給包圍一樣,在這涼爽的夏夜裏,她很快就出了一身的冷汗,濕漉漉貼在身上,滴答滴答,水珠掉在地板上。
她張嘴想喊,然而似乎有水迅速灌進她的喉嚨裏,她連聲音都發不出。
很快,許登慧的手腳就綿軟起來,模模糊糊間,有兩團金光從她的身軀裏逸散而出,就像有些屬於她的東西將要永遠地失去了一樣。
許登慧徒勞地伸手想要抓住那兩團光點,但是她的手已經連抬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
她是許家最為受寵的幺女,父母哥哥都疼她,她出生時命裏就帶煞,還好父親是個風水先生,壓住她的命格,讓她全須全尾活到成人。然後她就遇到了潘美龍,第一眼看到那個漢子的時候,她就知道自己想嫁給這樣的一個人。
但是父親說,她是天煞孤星,克子克夫克父母,娘家人有她父親坐鎮倒是還好,不會出事。但是若要嫁人,恐怕不出五年,潘美龍就會死於非命。
可她還是嫁了。
果然嫁過去不久,丈夫就出了急症,她當時同潘美龍感情正篤,於是上門跪求父親,父親決定為她逆天改命。
而他們知道的命格最好的那個人就是潘美龍的妹夫——周家平。
父親僥幸才成功改命,至於被改了命的潘美鳳夫婦還能活多久,就沒人關心了。
許登慧本以為那個討人厭的小姑子最多還能活個兩三年,沒想到他們的命居然如此之硬,硬是熬過了生死劫,又多活了幾年。但是父親告訴她,她的那副命格分到那夫妻二人身上,那對夫妻便隻能享她一半的陽壽,要不了幾年,他們就會橫死。
許登慧很討厭潘美鳳,她是天煞孤星的命,需要父親百般維持才能保住性命,憑什麽小姑子什麽都不用做,就有上等的命格和旺夫相。
許登慧昏迷之前腦海裏的最後一個念頭就是,這是她的命格,她再也不能讓別人奪去了,她不要再過以前那些戰戰兢兢的日子。
她正在娘家,許登慧在徹底昏死之前終於擺脫了水柱的擠壓,淒厲地叫了聲,“爹!”
隔壁廂房很快就傳來許誌國的驚呼聲,“慧兒!”
與此同時,雲霄山上,雷霆炸起,直直劈向龍脈裏盤著的那團紅光。
血麒麟揚起獸蹄,仰天長嘯。
————
不一時,水柱回落,一強一弱兩團金光跟著回歸沒入周家平與潘美鳳眉心。
周善這才放下心,原本撐著她的那口氣一鬆,她跌坐在地。
如果命格不能順利交換,或者是中途出了什麽差錯,周家平跟潘美鳳可能會死,而她也會遭到反噬受到重創。
雖然這種可能性微乎其微,但是周善也不敢掉以輕心。幸好,成功了。
周善臉色蒼白,勉強擠出一絲微笑。很快,命格複位,水柱回歸,那六根竹筒也倒了,上麵貼著的符紙燒成灰燼。
在竹筒倒地的那一刻,周善的臉上迅速湧上一陣殷紅,她哇地一聲嘔出一口鮮血,淋漓地灑在地上。
周善朗聲道:“四方神公,這口血就當做是山辭孝敬爾等的,請歸位吧。”
那口鮮血很快就被土地吸收得一幹二淨,院子裏籠罩的陰氣也慢慢退卻,重見風清月明。
周善從指縫中看了看那彎弦月,還是忍不住笑了。逆天改命不是易事,她與天相爭,勝了!
她打坐片刻,將將恢複元氣,就感覺院中氣機微微一動,周善不動聲色地直起腰,繞著她灑下的糯米轉了圈,很快就發現幾處被扒動的糯米以及上麵的……小紙人。
因為糯米沾了腥黏的血,所以紙人並沒有及時脫身,四肢一動一動試圖從米上爬起,很快這些紙人就察覺到什麽,齊齊轉過那個圓圓的腦袋,盯著周善站立的地方。
雖然這些紙人並沒有五官,但是七八個紙人轉過腦袋盯著她的感覺還是異常詭異瘮人。
這是“撒紙成兵”術,與她疊出的紙鶴類似,紙人紙鶴都能夠充當施法人的眼睛,紙人所看到的東西,施法人也就能看到。
周善也知道自己被對方發現了,不過她並不在乎,打了個響指,那些紙人身上就著起了火,燒斷了施法人與之相連的那點契機。
她很快就把院子恢複原狀,人也抬回到屋裏,但是鎖棺釘和紅繩卻還沒拆下來。
這兩樣物事,足以抵擋尋常宵小了,她事情尚未做完,總不能讓後院起了火。
周善拿起匕首,深吸口氣,腳足在院牆上輕點,然後提起縱身而起,幾個跳躍就消失在茫茫夜空之中。
很快,她就來到雲霄山。
雲霄山已經被布下偌大個風水陣,隔絕外界視聽,不過她慧眼未閉,山中景象能夠看得一清二楚。
一金一紅,一龍一麒麟正在山間打架。
時不時還有悶雷炸起,血麒麟很吃虧,它是陰物,龍脈卻是祥瑞,於是天雷盯著它劈,那團衝天的血煞被劈得渾身焦黑,血麒麟也狼狽起來。
周善卻抱著手臂饒有興致地在旁邊看起了熱鬧。
血麒麟很快就發現了她,“幫忙。”
周善笑眯眯道:“不幫。”
她放出血麒麟的本意是讓它盯住玄門道法,孰料它竟如此貪心,發現雲霄山有龍脈以後竟妄圖吞掉龍脈壯大自己修為,現在好了,撞上了硬樁子,活該!
血麒麟急了,一急章法就亂,很快就被龍脈摁倒在爪下,眼看就要魂飛魄散。
周善這才不疾不徐地出手,匕首從手上激射而出,鏘地一聲,陡然暴漲的煞氣把龍脈釘於山石之上。
從縣城就一直跟在她身後的那個人見到那把匕首,氣息驀然亂了,“我許家的傳家寶怎麽在你手上!”
周善慢慢轉過身子,看到一個身著中山裝,手裏還拿著個根棒槌的老人。
那根棒槌通體黝黑,頂端卻有幾個大孔,時不時還有紫光流動,顯然是個法器。
許誌國一臉陰毒地盯著她,“我兒子在哪,他的法器為什麽在你手上?”
周善神色淡漠,“你說那個中年老大叔?死了。”
她這句“死了”輕描淡寫,卻成功地點燃了許誌國的所有怒氣。
許誌國的神色陡然猙獰起來,一連說了好幾個“好”,“既然你今天撞到我手上,我就拿你生祭我的法器,為我兒子報仇!”
周善笑了,淡淡地彈了下自己的指甲,“你廢話忒多。”
可笑,拿她生祭法器?也不知道這老頭吃不吃得消。
周善虛虛抬手,“四方神石,聽我號令!”
她是山神,這雲霄山,自然是她的主場。
山石鬆動起來,朝許誌國那個方向飛去,許誌國慌忙拿起棒槌抵擋,他把棒槌放在嘴上嗚嗚吹了幾下,周善才知道原來這怪模怪樣的法器不是棒槌。
許誌國的法器裏發出鬼哭狼嚎的聲音,就把前麵幾塊石頭震成湮粉,但是緊接著就有更多更大的石頭往他這裏飛來,牢牢地把他壓在下麵。很快,他的法器就脫手而出,許誌國整個人都被壓在石坑下。
周善頗為惋惜地搖搖頭,“真不中用。”
許誌國神色大駭,“你究竟是誰!”到底是哪個老妖怪教出的弟子在這小小年紀就有如此修為?
周善並不想回答,僅是動了動手指頭,眼看山石就要把他徹底埋了。
許誌國忍不住疾呼一聲,“老祖宗。”
那條龍脈陡然淒鳴起來,雲霄山地動山搖,地底下那些豎葬的陰棺開始鬆動,似乎有什麽東西要破土而出。
周善心一凜,終於來了。
她從一開始就在懷疑,如今華國玄門沒落,壓根就沒有正統的玄門世家,許誌國雖然是個風水師,卻也未曾習過正統道術,所會的也不過是些旁門左道。
他怎麽就那麽大膽,敢逆天改命,又敢設下這鎖龍陣?
沒想到,這許家膽子倒是挺大的,居然敢在祖墳上供奉邪物,還真不怕他家祖宗半夜找上門。
她說此地哪來那麽多的棺材,原來是他們許家的祖墳。
這裏確實是好風水,因此許家先祖起初都是以豎棺之法埋葬,弄出一個“蜻蜓點水穴”,用以福澤後代。
奈何他們後代並不爭氣,雖然有龍脈庇佑卻也還是衰落起來,於是不知道從許家的哪一輩起,他們就在這祖墳裏供養了一隻邪物。
邪物教他們旁門左道,而他們則把自己的先祖魂魄拘起,產生極盛的陰煞供這邪物修煉。那個邪物盯上此地,就是因為這裏有龍脈,可借祥瑞避過天劫。
這也是周善第一次來時並未發現陰棺下的異樣的原因。
周善目不轉睛地盯著地底往外冒出的黑水,食指往自己眉心的紅痣一點,“老夥計,今兒個勞煩你出下場,替我收了這邪太歲!”
太歲又稱肉靈芝,乃是傳說中的不老仙藥。《本草綱目》中記載:“肉芝狀如肉。附於大石,頭尾具有,乃生物也。赤者如珊瑚,白者如脂肪,黑者如澤漆,青者如翠羽,黃者如紫金,皆光明洞徹如堅冰也”。
不過從地底鑽出的乃是邪太歲,被死人陰氣浸淫,恐怕吃了它不僅不會長生不老,反而會一命嗚呼。
這邪太歲很快就隨著黑水鑽了出來,它身上全是惡心的肉瘤,從肉瘤裏湧出那些黑水,更為詭異的是,它的腦袋上還長出了十幾張臉,全是小孩子的模樣。
原來,聚魂續命術供奉的禍害就是它!
周善笑不出來了,“孽障!”
她額上那滴紅痣陡然綻放出金光,一本金光閃閃的大書從她的眉心中飛出,書封是三個筆走龍蛇的大字——《道德經》。
地上的許誌國大驚失色,“三清尊寶,她怎麽會有三清尊寶!”
邪太歲也察覺到不對勁了,轉身就想逃。
可惜,遲了,偌大一本《道德經》緩緩打開,將邪太歲罩在中央。
從它身上飛快地逸散出青綠色的毒氣,滋滋作響。
邪太歲發出一聲哀鳴,眼看就要化為一攤膿水——
就在此時,地上那隻血麒麟一揚獸蹄衝到書下,把邪太歲一口吞入腹中。
周善急忙把《道德經》收回,怒斥,“你找死是不是!”
《道德經》裏記載的是她的功德,書內全是功德金光,乃是血麒麟這種陰物的天敵。
血麒麟不語,仰頭吞咽那隻太歲。
吞咽完了以後,它才知道害怕,“此物對我修行大有裨益。”
它剛剛其實並非想吞那條龍脈,而是盯上了控製龍脈的邪太歲,龍脈畢竟是祥瑞,它吃掉它反而會傷及自身,這邪太歲就不同了。
血麒麟基本上沒怎麽見過天日,加之被封印千年,心性如何能同周善相比,它雖然凶,卻也知道自己是凶不過周善。
周善冷笑,“我為何要把這太歲給你吃?”
《道德經》可以滌蕩太歲身上烏煞,把它毒氣肅清之後,這肉靈芝絕對能賣上不少錢。
血麒麟知道自己理虧,訕訕地低下頭。
周善餘怒未消,亮了下鎮紙,“滾回來吧。”
她摩挲著麒麟鎮紙,不懷好意地笑了笑,旋即就把鎮紙扔入龍穴,“你既然喜歡吃陰煞,現在就讓你吃個夠。”
下麵那些惡鬼已經不能投胎轉世,不如讓這血麒麟吃了算了,也省了她一番清理的功夫。
很快,血麒麟在地底發出驚天動地的咆哮聲,那上百惡鬼可不是善類。
當然,血麒麟也不是善類,若不是周善,那個羅老板很快就會死於非命,可能還會殃及無辜。
周善招手把匕首收回後才看向那條奄奄一息的龍脈,“你自行挑個山清水秀的地方修養生息去吧,不許再為虎作倀,不然小心我扒了你的皮。”
龍脈消失後,原先籠罩住雲霄山的靈氣修煉變得稀薄。可以想見,沒有這條龍脈,廈塘村裏若是再想出幾個能夠真正入門的風水師,可就難了。
但是從許家改動祖墳風水的那一刻起,這條龍脈就已經不屬於雲霄山了。如果不是有那個鎖龍陣,它老早就跑了。
周善這才轉過身子看向許誌國。
許誌國一臉驚恐,“別,別過來。”
周善皺皺鼻子在他身上嗅嗅,神色奇異,“你居然沒有用過聚魂續命術。”
許誌國眼神閃爍,“我怎麽會動用那種惡毒的道法。”
周善冷笑,“你也不幹淨,你為了一己之私改換他人命格,差點將人害死!”
許誌國仍在強嘴,“這不是沒死嗎?”
周善不喜不悲地看著他,“是啊,我父母是沒死,可是你那個姓夏的鄰居呢?因為他院子裏栽的梨樹結的果子砸到了你的腦袋,你就故意破壞他們地基的風水,叫他在外麵橫死,留下一對孤兒寡母艱難度日。”
許誌國看著她漆黑的眸子不由膽寒,“你、你怎麽知道?”
當然是用慧眼看到的,“爾等心性,不配為風水師。”
她抬起右手往許誌國天靈蓋上拍下,一掌就廢掉了許誌國的玄學根基。
許誌國來不及出聲就昏死過去,
他身上有一條淡淡的黑影,平時被他的道術壓製,而今方現出身形。
是那個夏姓鄰居。
周善歎了口氣,“投胎去吧,他如今缺了天魂,醒來以後就會變成傻子,害不了人。”
那條黑影這才逐漸變淡。
周善把許誌國拎出來以後也不管此地的狼藉,背著手慢慢離開。
回到家裏,周善才躺下不久,天光大亮,潘美鳳起來做早餐,打了個嗬欠,“很久沒有睡得這麽香了。”
周家平起來得也早,疑惑地扭扭身子,“怪了,我以前天天肩膀痛,今天突然不痛了,還有點不適應。”
潘美鳳笑罵,“你這人就是軸。”
周善恰好起床,剛出房門就看到父母正恩愛地在一起做早餐,唇齒間忍不住溢出點點笑意。
而今命格回歸,一切恢複正軌,憑周家平積攢下的功德,他日後的運道,就連周善都算不清楚。
隔壁李綿綿正背了個書包出門,現在還是暑假,但是張素芬給她報了幾門輔導班,所以李綿綿還要上課。
自從張素芬跟李水生離婚以後,張素芬的生活重心基本上就是圍著李綿綿打轉。
李水生忒不是男人,他就給張素芬分了這邊的房子以及一萬塊錢的存款,一分撫養費都沒出,而是拿著錢財同自己的姘婦到外地去花天酒地。
這院裏的其餘三戶人家沒一個看得上如今得誌猖狂的李水生。
不過他的時運,已經到頂了。
李水生本身命格並不咋樣,全靠周善在院裏盤出的好風水才發的家,現在他已經搬出了這處房子,恐怕不久以後,催債的就會上他的門。
周善並沒有去搭救這樣一個忘恩負義的人的念頭,連結發妻子都能拋棄,甚至妄圖讓張素芬帶著李綿綿淨身出戶,如果不是周家平帶頭湊錢請了律師,恐怕李綿綿母女如今就無處安生了。
對他的仁慈,就是對李綿綿母女的殘忍。
潘美鳳正在攪動鍋裏的粥,抬頭就看到自家女兒倚在門上對蹦蹦跳跳背著書包出門去的李綿綿望眼欲穿,“善善。”
周善疑惑地扭過頭,“媽,什麽事?”
潘美鳳衝李綿綿的背影揚揚下巴,“要不媽也送你去念幾個輔導班?”
周善頓時驚恐地睜大了眼睛,“我不要。”
周家平似乎也在考慮這個想法的可行性,“送去學舞蹈好像也不錯,看人家綿綿,如今學會跳舞後多有氣質。”
潘美鳳頗為嫌棄地看向周善那兩條小短腿,“得了吧,就她,保管去一次被罰站一次,你以為人家學跳舞的不要盤條靚順的啊,咱家善善——”她撇了撇嘴,搖搖頭,“身材不行。”
周善嘴角抽了抽,順著她的目光看向自己那兩條小短腿。
得了,這絕對是親媽!隻是親媽,你信不信我長到一米八給你看看!
潘美鳳:我還真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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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霄山那邊的事漸漸傳出,越傳越邪乎,可不,突然一天晚上,這山就塌了半邊,露出地底下密密麻麻將近百戶棺材,詭異的是還都是筆直葬下去的。
這種事情不傳邪乎了都有鬼。
廈塘村裏又有兩個農民站出來說好像在那天夜裏看到了真龍,夜裏又是電閃雷鳴又是刮風下雨,這兩個農民上了羅華縣上的報紙,“羅華縣驚現真龍”這種新聞標題甚至出現在省上的報紙裏。
又有傳言,老許家的許誌國也被傳是因為看到了真龍,所以才被嚇瘋了。
廈塘村裏的風水先生特別出名,其中最為出名的要數許家,可是許家的玄學都是傳男不傳女,如今許誌國一瘋,他家的大兒子許登安也失蹤幾個月了。
沒有了主心骨和頂梁柱,許家的日子就開始難熬起來。
許誌國跟許登安本來就得罪了不少人,先前礙於他們父子倆風水先生這個身份才不敢發作,如今許登慧同她母親過的日子可想而知。
不久以後,潘家又發生了一件大事,潘美龍犁田的時候一不小心又被爬犁鏟斷了腿,先前那次意外已經讓他右腿瘸了,這次雪上加霜,左腿也瘸了。
潘老太覺得最近幾年潘家連連出了怪事,說不定是因為風水的緣故,她就請了個風水先生來家裏看。
好巧不巧的是,那個風水先生是許誌國得罪過的同行,他對老仇人的寶貝閨女自然沒什麽好話,三下五除二就把許登慧天煞孤星的命給說出來了。
潘老太大怒,把最近幾年的不如意全都怪到許登慧身上,包括她同女兒潘美鳳疏遠這事。
潘老太左思右想,是怎麽都不甘心。
她不能再由著這女人禍害自己的兒子孫子,不能再讓她禍害潘家了!
她開始威逼潘美龍離婚,潘美龍本不同意。
許登慧脾氣差,他知道;她打過小妹打過老母親,他知道;她不孝敬公婆,還辱罵公婆把公婆家裏的好東西搬到娘家,他也知道。
但是那又怎樣,老婆對自己是真好,又為自己生了個兒子,怎麽能說離就離?
在這節骨眼上又發生了件大事,他們千疼萬愛的寶貝兒子小胖在學校裏搶了低年級同學的零花錢,結果被對方堂哥找上門了,堵在小巷裏一通亂揍,揍成了腦震蕩住進了醫院。
潘美龍這才信了算命先生口中許登慧是天煞孤星克夫克子克父母的命格這話,這次他堅決離婚了。
許登慧哭鬧著不願意,潘美龍就一句“我倒是無所謂,你想害死小胖嗎?”
許登慧百般無奈,隻得打點好行李,回了娘家。
周善把潘家許家發生的那點子爛事聽一耳朵就過了。
她也沒有那般好過,遲秋婷那十萬塊錢不是那麽好拿的,傅家很快就根據車牌號找到了地質勘探隊,雖然還沒有找上周善,但是她估摸著,要是再讓傅家查下去,周善那點子小秘密可就真要暴露在陽光底下了。
傅家那邊的態度現在是,傅其琛身上為什麽會出現那些黑氣,到底是哪個小人在作祟,都必須弄個一清二楚。
遲秋婷雖然也認識別的風水師,但是他們根基一般,算不出個子醜卯寅,這才把主意打回了周善身上。
還好地質勘探隊裏有部大哥大,周善並沒有再跟傅家人見麵的欲望,她木牌也給了,銀貨兩訖,如果不是周善脾氣好,可能還會生氣。
或許傅家在旁人眼裏是老虎,但是於周善看來,算不上什麽。
就算他們是人間皇帝,周善也不怕,更不要說如今壓根就沒有皇帝。
電話是遲秋婷接的,周善頗有些不耐煩,“把他的生辰八字給我。”
遲秋婷急忙說了,具體到幾時幾分都說得一清二楚。
周善在指節上飛快掐點,沉默了幾秒鍾,“他有什麽貼身物品沒有?是那種從小一直帶到大的。”
“有。”
周善毫不猶豫,“把那東西扔了。”
現在輪到遲秋婷發呆了。
傅其琛細白的脖頸上係著一根用紅繩套起的護身符,傅景行早年認識了位大師,這是他給琛兒特意求的,還請高僧開過了光。
隻有這個東西,是傅其琛從小帶到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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