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另一個姑娘附和道：“她生得哪裏好看了？臉盤小得很，下巴也尖瘦，一看就是沒福氣的樣子，更別說那小鼻子小眼，還塗這般厚的胭脂，身材也臃腫得很，要不是穿了這一身衣裳，誰看得見她？也不知道上哪兒買的……”那姑娘酸溜溜地說，兩隻眼睛發紅地在紅夭身上轉。

    春花嘻嘻一笑，用手肘碰了碰那姑娘，然後故意大聲對薑茂欣說道：“呀小姐，您看紅夭姑娘穿的，不就是我們薑記布莊的素色鏡麵長絨棉雙麵錦繡布匹做的衣裳麽？”薑茂欣被春花這王婆賣瓜自賣自誇地放聲要喝給逗笑了，邊笑邊點頭。

    那姑娘一聽，興趣馬上起來了，忙問道：“什麽什麽？你再說一遍什麽布匹做得衣裳？”

    春花又朗聲重複了一遍：“素色鏡麵長絨棉雙麵錦繡布匹，薑記布莊就有，有好幾種色呢，緗色的，湖藍色的，墨綠色的，你喜歡什麽顏色就有什麽顏色咧！”

    “啊！是麽！”眾人驚呼道。

    原來眾人都豎著耳朵偷偷聽著，“薑記布莊……記著了。”紛紛吩咐自己貼身丫鬟記下，現在就去買。

    春花笑得合不攏嘴，隻能用手捂著臉，高興得都要跳起來了，拉著薑茂欣的衣袖尖叫道：“小姐小姐，您看呢！大家都要買了！”

    薑茂欣也微笑起來，心裏滿是喜悅。

    這時紅夭登入香轎，香轎外帷簾微掀，露出車裏等候之人淩厲的下顎線，輕開啟的嘴唇，他似乎在笑，又似乎在說些什麽，隻是這一小部分露出的臉，已經能讓人想象出上半部分會有多麽的俊逸和英氣。

    “啊……”春花驚歎了一聲，道：“那車裏的人，生得可真俊啊！”

    薑茂欣的臉色慢慢暗淡了下去，她轉過身，回到馬車，吩咐道：“回府吧。”

    紅夭回到馬車裏，在李盛身側坐下，提了把裙擺，露出腳上軟底小鞋，斜擱在香車中的茶幾上，長舒了口氣：道：“可算是累死我了，這忙我可是幫了，十七爺該怎麽回報我，可想好了麽？”

    李盛幹笑了一聲，伸手掀起車簾，往窗外看去，：“我瞧著你在外麵可得意得很呢。”

    “那是當然，誰不愛出這風頭？”紅夭用手指勾著衣服上的刺繡，笑眯眯地道：“這般好看的衣裳，我還從沒見過呢。”

    李盛道：“我看不隻吧，還有那個姓呂的，他這會兒臉色應該也不好看。你還有什麽不滿意的，還想著跟我敲竹杠。”

    紅夭嬌笑了幾聲，道：“行了，這次就放過你。”

    李盛出神地看著窗外，窗外人來人往，有很多穿紅戴綠的姑娘，但他最想看見的那一個卻並沒有出現在人海之中。李盛緩緩將車簾放下，心裏湧出一股悵然若失之感。

    紅夭含笑看著李盛，突然將身子靠近，嘴唇貼在李盛的耳廓上，嬌聲道：“十七爺，您在看什麽呢？”

    二十八章

    李盛突然感覺到耳廓一熱，嗅到一股女子胭脂水粉的甜膩香味，他偏開頭，道：“沒什麽。”

    “沒什麽？”紅夭的腳尖勾住李盛的小腿脖子，輕輕摩擦，道：“真沒什麽？我看你又是想見薑姑娘了吧。”

    李盛看著窗外，笑道：“怎麽？吃味了？”

    “嗯。”紅夭點點頭，伸出小小的舌尖，緩緩舔舐著紅豔的唇瓣，“吃味的很呢，按十七爺的性子，再美的姑娘也隻有三分熱度，現在都過去三日了，十七爺莫非改性了？”

    李盛失笑，沉默了半晌，笑道：“當然沒有。”

    紅夭整了整被李盛弄亂的衣裳，嬌笑道：“那就好，不過不是為你好，而是為了薑姑娘好。”

    “你什麽意思？”李盛冷聲問道。

    “我什麽意思難道你不明白麽？她跟我不一樣，她是正經人家的姑娘，跟十七爺玩不起。”紅夭道：“十七爺或許還不知道罷，薑家早就跟魏家有婚約，所以十七爺就別去招惹人家了。”

    李盛抿了抿唇，沉默半晌的，徐徐道：“我知道了。”

    冬節之後，薑記布莊的門檻差點都要被進進出出的客人們給踩塌了。來的都是城裏的姑娘，一進門邊點名要“薑記布莊素色鏡麵長絨棉雙麵錦繡布匹”，有的姑娘記不得這麽長的名字，便指名道姓地點名的要：“紅夭姑娘冬節穿的那身。”薑記布莊的生意空前得好，不僅庫存全部賣完，沒買到的還排著隊等繡村出新貨，短短的三日，店裏進賬金額比往常生意最好的月份加起來還多得多。

    周掌櫃數錢數得眼睛都要笑沒了，賬本記了一冊又一冊，亂糟糟的堆在桌麵上，十來尺長的桌麵板，硬是被堆得連放筆的地方都沒有了。小夥計不住地往屋裏拿貨單，“掌櫃的，城東柳家的把柳小姐又催咧，說她已經等了兩天了，還沒見著貨。”“誒誒，才等兩天算什麽，城西的宋夫人冬節那天就來打招呼要了，結果到現在還沒等著，可把她給急死了，說這做衣服可不比作畫，薑二小姐那兒姑且還能等，但過幾日天暖了，布匹到了氣候又過去了。”

    周掌櫃罵道：“這麽吵哄哄的是做什麽？”他雖然語氣是罵人的，但臉上笑眯眯的模樣一點也不像發火，眼珠子動都不動，直勾勾地盯著賬本，兩隻肥短的手砰砰砰地撥動著算盤，算珠每咯一下，那就是一兩白花花的銀子又入賬了。

    “每人都有份的，你去跟城東柳小姐說，說做什麽都講一個先來後到，人家城東的宋夫人是先來的，已經等了好幾日，也沒等著，讓她別著急，馬上就輪到她了。你去跟城西的宋夫人說，說現在才剛過冬至，冷的時候還沒到了，衣服現在再準備保準不遲，莫著急，再怎麽也會比二小姐欠的那副仕女圖早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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