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茂欣便將李盛跟她講的經過跟薑太夫人複述了一遍。薑太夫人雖然寵愛這個孫女，但薑茂欣的這番話於她而言實在是太匪夷所思了，便問：“你又是從何知道這些事兒的？”薑茂欣為了避免麻煩，便隱去了李盛的名字，隻是說是一朋友，又擔心薑太夫人不信，便道：“若祖母不信茂欣的話，可以將薑衛護叫來對峙。”

    薑太夫人便道：“我信你。這人不能再留在我們染坊了，隨便給點小錢，趕快將人給打發走。”又問薑茂欣：“是誰心思這般壞，非要逼茂財走上絕路？”

    薑茂欣便道：“到底是誰，茂欣也說不準。但昨日開審祖母沒有去，若您在，您一定能看出來，縣令大人擺明了是在為難我們，而且今日開審，他一定更要為難我們了。”

    “縣令大人？”薑太夫人有些差異，道：“縣令大人是我們的父母官，明察秋毫不見輿薪，為何會為難我們？”

    薑茂欣道：“官場道理我也不怎麽明白，所以裏頭的緣故說不出來。但今日縣令是真動了要為難我們的心思。今日開審，劉縣令將要拿動過手腳的染缸拿出來陷害我們，所以茂欣有一個不情之請，請祖母稍許告知薑記染坊染缸是如何封口，今日開庭，便能證明我哥哥的清白。”

    薑茂欣話音剛落，房門外便傳來了幾聲拉扯聲，“少夫人，您，您不能進去。”“你給我起開！”隻聽“碰”的一聲，房門猛地被一人撞開，李氏快步進來，後麵還跟著沒拉住人的小丫鬟。門外眾家仆攔也不是不攔也不是，尷尬地候在門外。

    李氏一進來便撒潑道：“真是胡鬧！真是胡鬧！”

    她氣得臉色發白，指著薑茂欣的鼻子大喝道：“茂欣丫頭，你怎麽能這樣？我還以為是我不對，誤會了你，沒想到你是真的對薑家生意有不小的心思。你可知道薑記的布料染料方子，全都是傳男不傳女的，薑家隻有二爺有資格知道，你現在打著這鬼旗號要套你祖母的話，我看你巴不得你哥不出來，這樣薑家的就都歸了你！”明明薑茂欣是被罵的那個，李氏罵完卻兩手一捂臉，嗚嗚地哭，肩膀一抽一抽地，好似自己才是被罵的那個，受盡了天下的委屈。

    原來用罷早膳後，李氏並沒有回房，打著消食的名義在宅子裏轉了一圈，然後又跑到太夫人門前，仗著自己少奶奶的身份不許門外的家仆做聲，把耳朵貼在紙窗戶偷聽。前麵些話沒聽著，後麵的話又隻是聽得模模糊糊，剛好聽清薑茂欣開口要染坊的方子，立馬火冒三丈，衝衝將進來。

    李氏心中大罵薑茂欣那死丫頭壞心思。她知道這丫頭不簡單，沒想到心機依然重到這地步了。她原以為這丫頭隻看重薑家的賬本，想從中扣出些現錢來日後出嫁好不受欺負。真是萬萬沒想到，這丫頭真正打主意的確是薑家的方子！

    這可就不得了了，不說她了，所有薑家的後人可都是要靠這張方子吃飯的，再怎麽樣也不能被外人偷了去了。薑家分家的算盤她已經打得叮當響了。薑記布莊日後遲早是他們的，萬萬不能讓薑茂欣知道好跟他們搶生意。於是心中怒火中燒，哪裏顧得上什麽規矩？。

    薑太夫人因李氏冒冒失失地舉動嚇了一大跳，她年紀大，身體一向不怎麽好，被這麽一嚇，隻覺得心裏團了一股子鬱氣沒吐出來，腦門上的青筋一跳，眼前飄來一團黑氣蒙在麵前，連連用手拍著胸脯，眼珠子往上一翻，幾乎看不見眼青。

    冬梅頓時大驚失色，立馬意識到是薑太夫人的老毛病犯了，慌忙到屋裏去找薑太夫人的藥包，取了用鐵皮盒裝著的香油和瓷瓶裝著的藥丸，讓薑太夫人先將藥丸就著香茶咽了，又將香油抹在迎香穴上，用手給薑太夫人從背後順氣。

    可薑太夫人卻依然沒有好過來的跡象，一下子暈在冬梅懷裏。府裏頓時大亂，家仆慌忙去請吳大夫，取藥貼到灶房煎藥。薑夫人跟薑茂苒薑茂官也聞聲趕來，卻也不上忙，想無頭蒼蠅一樣擠做一團。

    又過了一盞茶功夫，吳大夫趕了來，一看情況也大驚失色，馬上讓閑人統統出去，給薑太夫人診斷起來。

    眾人便到大廳，滿心焦慮地等吳大夫的消息。薑夫人便問剛剛到到底發生什麽了。李氏知道自己這次是真真的闖了大禍，嚇得隻哭，不肯說話。薑茂欣心裏也委屈，又掛念祖母身體，也不願多言。於是冬梅便一一將方才的事情跟薑夫人等人說了。

    薑夫人聽完，竟然沒追究李氏的不合禮節，反而怪罪薑茂欣道：“茂欣丫頭，不是娘偏心，也不是娘不講道理，這事兒是你自己弄得太沒規矩！薑家布莊的方子全是獨家的，傳男不傳女這是規矩，你怎麽能開這個口？”

    薑夫人又歎了口氣，無比失望地搖了搖頭，道：“要我說，何必再折騰什麽？你也別打這方子的主意了，就去替你哥求求你那貴人，讓他幫我們薑家一把。咱們薑家也不白圖他這個恩情，日後他若是有難，我們自然也會幫他一把。”

    “我沒那個意思，”薑茂欣終於沒忍住，眼圈一紅，啞聲道：“我壓根沒想套什麽方子！我們現在被栽贓，隻有知道染缸是怎麽密封的才能找到他們的破綻，才能洗淨我哥哥的罪名！我也是沒有辦法呀。”

    薑茂官不懂事兒，在薑茂欣腿邊連蹦帶跳，抱著薑茂欣的手臂討薑茂欣歡喜，咯咯地笑，“阿姐，阿姐不哭，寶兒呼呼。”“呼呼”一般是薑茂官摔跤哭的時候哄他的話，他見薑茂欣哭了，便學著哄她。薑茂欣摸了把眼淚，將薑茂官抱在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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