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茂欣有些失落，但還是謝過了兩人，看時間不多，回去便趕不上晌午開庭，便進衙門對麵的那間小麵館坐坐，準備在那裏一邊等到薑茂財的案子開審，一邊再想辦法。

    薑茂欣進了麵館，在角落的一麵桌邊剛坐下，便見一大漢走了進來，挑了她對麵的椅子，也坐下了。薑茂欣先是一驚，再一看原來就是那看門大漢。

    那大漢道：“薑家小姐莫怪，我知道小的是不該跟小姐平起平坐的，但我有些話現在就要跟薑小姐說，說完便走，失禮了。”說罷向薑茂欣伸出右手，手攥成了拳頭，毛茸茸地像一隻熊掌，然後道：“薑家小姐若是不嫌棄，便將您的手也伸來。”

    “那怎麽行！”春花不滿道，她嫌棄地看著大漢黑黝黝的大手，覺得這人就是不安好心，是在變著花樣占小姐的便宜，便道：“登徒子，我們小姐的手哪裏是你能碰的！”

    那大漢覺得自己受到侮辱，也是一怒，喝道：“我我！我怎麽是登徒子了？我哪裏要碰？你這死丫頭！給我起開。”

    薑茂欣忙安撫道：“無妨，”讓兩人好好做下不吵，然後也伸了手，放在那大漢的拳頭下方。

    那大漢警惕地環顧了一下四周，見麵館裏的人都在低頭吃麵，或是跟友人交談，並無人多心思往這角落裏的桌子看，便放下心來，鬆開手掌，漏下一把細小的草籽到薑茂欣的手心裏。

    薑茂欣先是一愣，隻覺得自己手心裏一陣癢痛，慌忙翻過手掌，將那東西倒在桌麵上。可已經來不及，她手掌之中爭先恐後地冒出一顆顆小小的紅疙瘩，極其瘙癢，她忍不住用另一隻手撓，卻越撓越癢，不由責怪道：“這是什麽東西？”

    春花更是怒斥大漢，“你這壞心眼的東西，竟然要給我們小姐下毒。”又忙將薑茂欣的手拿過去看。

    那大漢百口莫辯，口拙道：“我……我也不知道這是怎麽回事，怎麽我弄得就好好的？”說罷向薑茂欣亮出手心，隻見他的手心裏也是一大片一大片的紅斑，而且比薑茂欣要嚴重得多，紅疙瘩一個壓著一個的連在了一起，尤其可怖。

    那大漢也是一愣，喃喃道：“也是怪了……”

    春花怒罵道：“還不是你皮糙肉厚，一手的繭，中毒了也感覺不到。”正罵著，春花突然看出來了什麽，隻覺得薑茂欣手心裏的疙瘩有些奇怪，便道：“小姐，我怎麽覺得您手裏的這紅斑，怎麽跟那結巴小兒身上的痘有些許相似？”

    薑茂欣一聽，細細一看，的確極其相似，隻是薑立身上的紅斑裏還有出的水痘，水痘中間鼓了水泡，而手心裏的紅斑卻沒有。

    薑茂欣立刻意識到事情並不簡單，方才大漢又分明是想要跟她說些什麽的，便忙問道：“你這草籽是從哪兒來的？”

    那大漢便道：“看在薑家小姐是大善人的份上，我可以跟您說實話，但也請薑小姐也答應我的一個小小要求。”

    “請講。”薑茂欣道。

    那大漢道：“我知道薑小姐是在給你哥哥打官司，我馬上要說的話或許能給薑大少爺一個清白，但我是在給縣太爺做事的，若是被衙門裏的人發現是我跟您通風報信，那我跟我家人日後的生活便不會好過……”

    薑茂欣便道：“你的話隻有我跟春花兩人聽到，不會再入第三人的耳朵。”

    那大漢放了心，便道：“前些天夜裏三更時候，該我輪班，我打了更抱了時，準備回房假寐一會兒，卻有人來敲門，我便起來開門，我不能說這人是誰，隻能說他也是我們衙門裏的人。他一進來，便要趕我，讓趕緊回去睡覺，然後匆匆忙忙地往後院跑。我起初並沒太在意，隻覺得這人行跡詭異，但並沒放在心上。後來卻突然想起衙門後院裏放著幾口薑家的染缸，一下子睡不踏實。滿心念著薑小姐於我有恩，怎麽也放心不下，便起床偷偷跑到後院看。”

    “看見了什麽？”薑茂欣問。

    那大漢道：“便看見他在揭後院的染缸。那人手腳很快，一揭開便往裏麵扔東西，然後馬上封好迅速離開。等他一走，我便上前去看。好在方才我記住了他開得是哪一個，因為他做得實在是太漂亮了，不記壓根分不出來哪一個曾開過。我便在開過的大缸邊一轉，看見地上落了些這玩意兒，還有一張紙，便都拾起來給您帶來了。”說著那大漢將紙片從兜裏摸出來給薑茂欣一看。

    薑茂欣一看，那紙片是普通的包藥材油紙，隻是背麵寫了一個“吳”字。春花不由大呼：“小姐，真是瞧了，沒想到這藥竟然是吳大夫給開的，他的店鋪就在跟這麵攤挨著呢！”

    那大漢也是一喜，又去瞧薑茂欣的臉色，見薑茂欣臉上又是欣喜又是驚訝，一時猜不出，便問道：“薑小姐我這兒消息可排得上用場？”

    薑茂欣微笑道：“比及時雨還有用幾分！”

    這時麵攤老板忙不迭地提了水壺白毛巾過來，給薑茂欣沏茶，問道：“誒！客官要點什麽？”

    薑茂欣止住，起身道：“不必了。”然後往桌上擱了五枚銅錢。麵攤老板不肯收，“客觀這是什麽意思？您什麽都沒點，怎麽還給我錢？就連這口白水也值不了五文錢呢！”

    薑茂欣一笑道：“老板您便收下吧，您這兒可是塊寶地，一進來就能碰上好事兒。”老板聽得心裏高興，便將錢收了，喜滋滋道：“你們是‘福客’，‘福客’多了，便成‘福店’！”說罷打了個喏，送薑茂欣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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