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茂財冷眼看著，直覺得這女人煩人的很，尤其是這哭聲，好似五百隻鴨子在叫。他是想著再去迎春樓一趟的，那兒的姑娘不止比這個娘們漂亮，還比她溫順，哪像她？就是個潑婦！

    但薑茂財這會隻有賊心，沒有賊膽。上兩次他已經著實吃了不少苦頭，這次若真把李氏逼急了去告他的狀，那他就真完了。薑茂財不耐煩地將李氏的手一撇，道：“你今晚還沒完沒了了？我要去撒尿。”

    李氏抹了淚，道：“解手讓下人拿尿壺進來便是了。”

    “我就想去茅房了，你再攔我便尿你身上！”

    李氏怕她再不讓薑茂財真要這麽幹，又想著去茅房總好比去妓院，隻得鬆了身。

    薑茂財推門出去，外頭吹著夜風，宜人的很。薑茂財並不真想解手，隻是想出來透氣，省得再對著那瘋婆子的臉，但一出門，被風這麽一吹，又真有了幾公尿意，便沿著走廊往茅房走。

    薑茂財邊走也邊想著心事。李氏這婆娘雖然嫌人的很，但今晚說的這番話也不是完全沒有道理的。

    就好比古代那些開國君王，亂世之時收了一批能人，帶他們揭竿而起，拍著胸脯，打著包票，說事成之後，大家五五分成，一起吃香喝辣。但最後事真成了，刀尖一轉，第一個就要殺功臣，怕的就是功高震主。

    他們薑家隻是小產業，賺的是安家的錢，比不得那些太祖，但道理總歸是這些道理。薑茂財心裏清楚，他之所以被家裏下人叫聲“大少爺”，不過是投胎那會兒手腳快，占了個先機，除此之外，便沒別的本事了。

    可薑茂欣不一樣，這丫頭比他中用，嘴巧心乖，打小便能算術，若不是個女孩，難保他爹不動傳家業給她的心思。爹走後，又是她出的主意賣了他進的賠錢貨，又是她想的法子救他出獄。府裏鋪裏上上下下，裏裏外外，有誰不服這大小姐的？他這長子，算是個掛名兒的了。

    薑茂財越想越覺得再不能這麽下去了，正如李氏說的，她想收蠶絲，那便收，但花的每一分錢，都要經了他的手才行。隻有這樣，他這大少爺的座兒才穩當。

    薑茂財在心裏打定主意，心情不由也舒暢了不少，背打直了，頭也昂起來了，欣賞起深夜月光下的薑府樓閣。這時他突然瞧見院子桃樹下有水聲，還有個影子在動。

    那影子像老鼠一樣瘦小，灰不溜秋，薑茂財一看原來是府裏下人在洗澡，便沒再多看，轉身正欲離去，卻聽見一姑娘聲開口道：“小妹把身上水給抹了，便將衣服快些穿上，天涼得很。”

    薑茂財一聽這聲腳卻挪不動了，隻覺得這聲音好聽的緊，又甜又軟的，隻有十六七歲年紀，於是薑茂財又不走了，聞著聲去撥一旁擋著了的樹枝葉看。看見廳了裏有兩姑娘，兩個都才十六七歲，梳著雙髻子。一個穿了身鵝黃色裙子，另一個隻穿了件粉肚兜，剛從水裏出來，肩上背上還帶著水珠，正用一麵小方巾擦身。

    （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