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趙嬸說得是。”

    薑夫人一邊說，一邊心裏也算計著，如果呂斐然來得早上那麽一會兒，她肯定看在這好價錢上，立馬按價按倆地把薑茂欣地賣了。可自從聽了吳嬤的話，薑夫人心裏便有了這麽一層顧慮。

    薑茂財愛玩，薑茂欣嫁人了，薑家生意再讓誰撐著？有了這麽一層關係，薑夫人一時拿不定主意、

    “來喝茶喝茶。”薑夫人又請胖媒婆跟呂管家喝茶吃果，卻半天也不給一句準話。

    胖媒婆不由急了，她心裏惦記著呂管家跟她說好的十兩銀子，談得成加倍，談不成一分錢沒有，就現在這情況看，這十兩銀子是飛了的鴨。

    呂管家多年跟在呂斐然麵前，呂斐然一張死人臉，喜怒哀樂從不寫在臉上，全靠呂管家自己琢磨，於是練就了一身察言觀色的好本事。他一眼就看出薑夫人有心事，便問薑夫人：“夫人若是嫌我們禮數不周，我們這就補上。”

    薑夫人忙擺手，道：“不是不是，這不是錢的事。”

    呂管家便問：“不是錢的是，那是什麽的事？”

    薑夫人便推脫道：“這事我拿不著主意。”

    “薑夫人這就說笑了，您是薑家夫人，這事不歸您拿主意，那歸誰拿主意？”呂管家道。

    薑夫人便道：“自然是得讓太夫人發話了。”說罷便叫人去請太夫人。

    人才剛去，太夫人沒來，李氏卻聞聲來了。

    她聽說有人來跟薑茂欣提親，實在是高興得很，這心眼多的小姑子終於要嫁出去了，她再也不怕什麽夜長夢多。隻是想不到這小姑子命倒是真好，來提親的竟然還是城裏最有錢的呂家。

    李氏笑眯眯進來，說道：“呀，茂欣妹妹可是要出嫁了？”

    薑夫人撇了嘴，不怎麽高興道：“八字還沒一撇呢！”然後指了趙嬸旁邊的一麵方椅，讓李氏坐。

    李氏看了眼那方椅子，卻不坐，走到薑夫人下邊的圈椅旁，坐下了，又從果盤裏抓了些瓜子，道：“我聽說這位呂爺可是在長得可俊得很，多少小姑娘隻在街上看了一眼就忘不了。還是做綢緞生意的，跟我們薑家生意沾得上些幹係，還比我們富裕得多，夫人，您是怎麽對這個準女婿怎麽不喜歡了？”

    薑夫人一抬手，不讓李氏再說了，道：“茂欣丫頭的婚事，主意不歸我拿，也不歸你拿，都得聽太夫人發話。”

    李氏不由有些失望，也摸不清薑夫人的態度怎麽變了，原先可是一直不怎麽喜歡薑茂欣的，如今卻對薑茂欣的婚事上了心，隻能說到底是親閨女，到了嫁人的時候，總歸是舍不得了。

    李氏嗬嗬幹笑了兩聲，道：“主意雖不歸我拿，但意見我總能說罷。我也是茂欣丫頭的親嫂嫂，我還能害了她？茂欣現在也不小了，魏家當初退婚，已經讓她很難做。現在她又整日在外頭拋頭露麵，越發沒有人家敢娶她。人呂爺家世好，長得又好，薑夫人現在若是不放手，日後茂欣丫頭明白事兒了，可不怪您我？”

    薑夫人麵色沉重，並不搭聲，卻問下人：“太夫人呢？起了麽？”

    一小丫鬟道：“剛去請。”

    胖媒婆便出來打圓場道：“是，是。這再怎麽也是薑大小姐的人生大事，是得多合計合計，您們再商量一番，商量好了便同我們說一聲。至於那些聘禮，我們也不拿回去了，就在您這兒放著了。”

    說罷便同管家告辭。

    胖媒婆和管家走後，廳裏沒了外人，李氏便問薑夫人：“夫人，這般地好事，您為何要往外頭推？”

    薑夫人冷眼瞧了李氏一眼，她所不喜這兒媳，但大家都是自己人，有些話這會得說白了，不然往後一個要往東一個要往西，麻煩就大了。於是薑夫人解釋道：“我想再留茂欣丫頭幾年。這會兒你也看著了，老爺剛走，薑家要錢沒有，要人沒有，留著她還能借她的幾年運氣，若讓她走了，難道真把這樣的爛攤子讓茂財一個人抗？你忍心他吃這個苦麽？”

    薑夫人的這番話李氏還真沒細想過，她隻想著薑茂欣是半個外人，防她惦記薑家的家業。但如果真要按薑夫人這麽想，留她似乎也不全是壞事。

    李氏細思了一會兒，還是覺得這家業隻要不是攥在自己手裏頭的，那就不能算數，於是說：“茂欣妹妹日後總是要出嫁的，現在她名聲已經不怎麽好聽了，再往後年紀大了，願意娶得就更少，若不抓緊這個機會，哪還有這麽好的？於是開口道：“至於生意上的事，本來就不該讓她管，夫人若是不放心，怕相公累著了，我家也有幾個懂事兄弟，個個腦袋瓜子都靈著！要幫忙讓他們來，不是一回事兒？”

    薑夫人冷笑了一聲，在心裏暗罵道：“原來在這地方把他們算計著呢！”

    便道：“您想得倒是好得很！”薑夫人諷刺道，“嫌我女兒不是薑家人，倒算你兄弟姓薑了。”

    李氏頓時麵紅耳赤，恨自己得意忘行說瓢了嘴，沒把這老婆子放眼裏。李氏勉強笑了笑，道：“我不是那意思，我那也全是為了妹妹好。”

    薑夫人不耐煩地一抬手，讓李氏閉嘴，道：“這事暫且不提，先要看太夫人的意思，就算我同意了，隻要太夫人那邊不鬆口，那這事兒就別提。”

    李氏聽罷，便拍了手裏的瓜子皮，整理衣服起身出去。到裏門外，便對自己的丫鬟珠兒說：“你現在去找太夫人那屋的丫鬟去，打聽打聽太夫人現在是怎麽個意思。”

    珠兒聽令便要往太夫人那屋去。

    李氏又將珠兒叫住，道：“你就這麽去，是怕人不知道你是我派去的麽？我屋裏剛好有一床緞子，你去拿著，要是有人問你去幹嘛的，你就說是給太夫人送緞子的，聽見了沒？”

    珠兒忙點頭去李氏屋裏取緞子，抱著往薑太夫人那屋去。到了薑太夫人屋外，便見薑太夫人屋門透了條縫，裏麵有人在說話，太夫人道：“婚事是樁好婚事，就不知茂欣那丫頭是怎麽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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