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薑茂欣和李盛在分別。薑茂欣乘車回薑家，這日有西城有燈會，車行至半道，突然車聲一震，停了下來。

    車夫下車道：“小姐，前頭不知道出什麽事兒了？我去看看。”

    薑茂欣撩簾看，前方有一輛烏青頂的馬車，停在路的中間，擋住去路。

    車夫小跑過去看，與那車的車夫交涉，那輛馬車車夫大聲道：“你要我往哪兒去？這輪子斷了一根車輻，我能往哪兒去？”

    薑茂欣聽兩人似乎要爭吵起來，覺得有些不妥，便從車上下來。剛一下車，便被一人捂住了嘴。

    那是女子的手，纖細而柔軟，碰觸在她唇間的肌膚如凝脂般細嫩，她的指尖有極其清淡的水粉味。

    “別說話。”那女子說

    薑茂欣本能地往後退，一個硬物立馬抵住了她的腰間，那女子道：“不許動。”

    那女子用硬物推了推她的腰，然後手臂微微用力，牽引著她拐向車旁的小巷道。

    她的馬車剛好停在巷道旁，那女子不需費多少力氣，不過三步，便將她逼進了無人小巷，這讓她不由覺得，馬車壞掉，並不是一個意外。

    那女子手中的硬物突然動了動，薑茂欣感覺到硬物是木質的，有一個圓形的前端，這讓她立馬想到方才在酒樓耍鞭子厲害的哪位芙蓉郡主，她不由微微鬆了一口氣。

    赫小芙將薑茂欣擄進小巷後，放鬆了不少，捂住薑茂欣口鼻的手，也放鬆了。

    趁著這個機會，薑茂欣小聲道：“芙蓉郡主。”

    捂住她口鼻的手猛地一頓，赫小芙顯然沒有料到，她的身份這麽快就暴露了。

    赫小芙捏細了嗓子，道：“芙蓉郡主？芙蓉郡主是誰？”

    薑茂欣沒改口，道：“芙蓉郡主，您帶我到這裏，有什麽事嗎？”

    赫小芙嗟了一聲，懶洋洋道：“真沒意思。”

    她鬆了手，站到薑茂欣的對麵，毫不畏懼暴露自己的模樣，“你怎麽知道是我？”

    薑茂欣指了指赫小芙手裏的軟鞭，道：“鬥膽一猜，沒想到猜對了。”

    赫小芙道：“明明你不是猜的，你聽起來有十足的把握。”

    她擺弄著手裏的軟鞭，將軟鞭擺成一個凹形。她用軟鞭托起了薑茂欣的下顎，道：“讓我瞧瞧你，方才沒瞧得仔細。”

    她的眼眸微微眯了起來，像一隻脾氣暴躁的波斯貓。

    她的個頭稍顯高，即使再北方也是出類拔萃的，薑茂欣雖然也不矮小，但也比她矮上了半寸。兩人麵對麵站立的時候，眼睛是相互平時的。

    赫小芙的眼眸上下流轉著，她認真審視薑茂欣的眉眼，臉頰，和口鼻。

    目光一直遊覽到薑茂欣的前胸上，赫小芙的臉頰突然發紅了，她低頭又看了看自己的，兩手臂局促抱在胸前，不冷不熱道：

    頓了頓：“嗬，長得倒也端正。我知道你玩兒的什麽把戲。”

    薑茂欣反問道：“什麽把戲？”

    赫小芙道：“你是薑家的大小姐？”

    薑茂欣點點頭：“是的。”

    赫小芙道：“薑家隻是一個普通商戶，平日做點小本生意，圖個衣食無憂，卻賺不來大錢，你說如果能成為給太子大婚提供布料的皇商，那是不是鯉魚跳龍門，做夢都能笑醒了罷？”

    薑茂欣沒說話，靜靜地等赫小芙說完。

    赫小芙繼續說道：“像你這樣的女人，我在皇宮裏一板磚能砸死七個。你不就是老早打聽清楚盛哥哥的身份，然後想方設法地勾引他，想讓他做靠山，好做皇商？可我告訴你，你別做夢了，盛哥哥被你迷住了，我可沒有，我不會讓你得逞的！”

    赫小芙放的狠話稚嫩而老套，這讓薑茂欣覺得好笑。她覺得赫小芙心眼並不壞，真壞心眼的，隻會在背後捅刀子，而不會一老早就大張旗鼓地來跟她亮底牌。

    薑茂欣道：“如果我說我並不知道他的身份，你相信嗎？”

    赫小芙不屑地嗤笑道：“你當我傻嗎？一個京城來的公子哥，什麽都有，這還不好想嗎？”

    薑茂欣不說話。

    赫小芙愈發得寸進尺道：“為什麽不說話？默認了？我就知道，你們這種人，卻是這用的心思。我告訴你，我是不可能讓你去京城的，絕對不可能，你想都別想！”

    薑茂欣道：“這似乎並不是芙蓉郡主說得算。”

    赫小芙被將了一軍，氣急敗壞道：“你，你憑什麽說不是我說得算？你以為盛哥哥會站在你那邊嗎？你以為他還幫你嗎？難道他喜歡你？”

    “他喜不喜歡我，和你又有什麽關係？”薑茂欣反問。

    赫小芙微愣，她垂著眼眸思考著，半晌又揚起了頭，認真道：“因為，我才是盛哥哥最喜歡的人。”

    “是麽？”薑茂欣依然平靜地看著赫小芙。

    赫小芙與她對視的眼眸裏，是小女兒的驕縱和不滿，這是有恃無恐慣了的人才會有的眼神，知道自己不會輸，所以得意地高揚著頭。

    她看得出來李盛與她的感情，那是多年一同成長，才會積攢出來的感情，深厚而長久，有時候容不得再多一個人。

    在酒樓的時候，李盛雖然教訓她了，讓她摔了兩個屁股蹲，但從始至終也不曾動過狠手，永遠是讓著她的，用保護的姿態遷就著。他們之間雖是打打鬧鬧，雞飛狗跳，但隻要出現危險，她相信李盛絕對會將她護在身後，這讓她心裏有些許的失落。

    “既然你是他最喜歡的人，那他為什麽會打你呢？”薑茂欣平靜地問道。

    赫小芙被問住了，她錯愕地瞪圓了眼，半晌答道：“因為……那是因為我犯錯了，我犯錯了，所以他要教育我……”

    赫小芙似乎將道理說通了，於是自己將自己說服，認真道：“是的，若我不是他最喜歡的人，他又怎麽會教育我？讓我自生自滅去算了，可他非要教育我，這就是因為我在他心裏，是最重要的人。”

    赫小芙開心地看著薑茂欣，繼續說道：“你不能跟我比，盛哥哥一個人在邊塞的時候，都是我陪著他的。他難過的時候，我在他身邊逗他開心，他想念京城的時候，我讓他不那麽孤獨，在他最需要人陪的時候，能陪著他的都是我，這你能比嗎？誰都比不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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