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痛哭北平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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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二人一握手,也不再言,便上了吳佩孚的車,向碼頭開去。兩小時後已在漢口火車站上火車。臨上車前,剛峰真誠地向吳佩孚說到:
“子玉將軍也是我輩中人,隻是政治理念不同。不久南北兩軍必有一戰,戰陣之上,我卻留不得手,將軍莫怪。將來將軍有事,不違民族大義,將軍知會到孫某,必有一報!”
這吳佩孚就大喜,拉著剛峰手說到:
“今見剛峰先生英雄若此,吳某已死而無憾。先生若因子玉行為不當欲掛我人頭,子玉不怪。若兩軍對壘,子玉成了先生階下囚或者刀下鬼,子玉隻恨自己學藝不精,絕不怪先生!”
便認真向剛峰敬一軍禮,送剛峰上車。
火車開出後,眾隨從人員鬆了口氣,也感慨不已,這吳佩孚、吳子玉看樣子也是個有英雄氣概之人,為什麽就要當反動軍閥呢?
剛峰見眾人議論紛紛、感慨紛紛,便說到:“這些人本不是壞人,隻是被眼前利益蒙蔽雙眼,又無一個正確的方向,就隻能如此了。我們革命,不是要從肉體上消滅他們,而是要給每人指明正確方向、給每個人一個公平競爭機會,給每個人一顆愛國、報國、富強中國的希望種子,讓這顆種子在每個人心中生根發芽,他們與我們一起革命、一起奮鬥,革命就徹底成功了!”
眾人恍然大悟,心中更愛自己的領袖!
剛峰一行人於第五天下午六時到達北京。馮玉祥將軍早派人在此等候,一行人直奔協和醫院。
在一個大廳改成的靈堂內,剛峰見到了自己深愛的父親---偉大的革命領袖孫文、孫中山先生,父親躺在鮮花叢中,臉上仍帶著那意味深長的微笑,隻是緊閉雙眼,再也無法睜開;旁邊是長長一列持槍肅立的馮玉祥將軍的國民軍,排著幾公裏長隊的人群緩慢地一個個走過父親麵前。人人眼含淚水的向他鞠躬行禮,往往是幾個人相互擔扶著來到孫中山先生身前,跪在地上放聲痛哭。
剛峰與二十幾個隨行人員來到父親身邊,他淚眼迷蒙地輕輕走過去,生怕打擾父親的安眠,用手輕輕從覆蓋在青天白日滿地紅的旗下握住父親的手,再也沒有意識了,隻下意識地一屁股坐在地上,把父親的手緊緊貼在臉上,無盡的淚水順著臉龐灑滿地板。一位值班軍官正要製止剛峰的衝動,被一位將軍攔住了,在將軍和士兵的努力下,悼念的人群暫時停留大廳外。剛峰就這樣握著父親的手,用臉頰緊貼著父親的手。
仿佛一切都靜止了,仿佛時空在此錯亂,仿佛過了漫長的萬萬世紀,又仿佛僅僅隻是一瞬間,剛峰便覺得父親的大笑、父親的沉重歎息、父親的發怒嗬斥、父親的親昵撫摸、父親的理想、父親的痛苦、父親的向往、父親沉重而堅毅的腳步······,一切的一切徹底注入自己的身體,灌注入自己的腦海,占據了自己的整個靈魂!
在這一刻,剛峰內心突然有了一絲明悟:父親沒有離我而去,隻是變換一種方式與我同在,仍然永伴我身旁,仍然會大笑著叫我二十歲後再喝酒、仍然會緊緊摟著我的雙肩走向歺廳······。
當剛峰再一次有了清醒意識的時候,發現自己已躺在一張潔白的床上,手臂上正掛著點滴,而母親一臉焦慮地正坐在身邊握著自己的另一隻手,母親的臉上爬滿了淚痕。旁邊的椅子上,王耀武、李玉堂、李延年、沈之放和恩師正著急的一頭大汗、死死盯著自己。
剛峰歎息了一聲,衝母親努力做出一個笑臉---那是一個比哭還難受一千倍的苦笑,輕輕說到:“母親,我很好,我隻是太累了,現在已休息好。”
孫夫人便握著兒子的手放聲痛哭起來。
隻到很久、很久,母親才停住哭聲,用哽咽的聲音,顫顫說到:“剛兒,你要堅強、我們都要堅強!”
隻到恩師解釋,剛峰才明白:一路上四天水米未進、進入靈堂後悲傷過度,突然昏厥暈倒,經醫院緊急搶救了五個多小時,才清醒過來。
剛峰內心深處根本不接受這種說法,他始終認為:我接受了父親一生的靈魂傳承,父親的一切就在我體內、在我的靈魂中!
剛峰從病床上起來,他覺得自己渾身充滿了力量,是兩個人的力量加成:父親的力量、自己的力量!
他推開正欲扶自己的王耀武三哥,隻說一句:“帶我到靈堂去。”
便一手緊緊握著母親的手,堅定向外走去。
孫夫人感覺到兒子的異樣和堅定,停止了悲傷,向眾人點頭示意。李玉堂便在前領路,眾人在後跟隨,堅定地走向靈堂。
深夜的悼念廳內,隻剩下肅穆的士兵正為自己的領袖站崗,剛峰一手拉著母親,又一手握住了父親的手,盤膝坐在地板上輕輕對沉睡中的父親說到:“父親,你太辛苦了,太累了,你休息吧。兒子已經整整十七歲了,兒子已經長大成人了,兒子一切都扛得起,兒子一切都挑得動了。您那些沒做完的事,兒子一定做完,您那些想做的事,兒子一定會替您做到。我知道你就在我身邊,您聽得見我說話,您看得見我做事,我一定會照顧好母親的,我一定會照顧好這個四萬萬人的大家庭的。您安心先休息一下吧!”
說到這裏,剛峰悲從中來,放聲大哭起來。
隻到很久,剛峰覺得自己好受了一些,人也輕鬆了一些,便停止了哭泣,輕輕地把父親的手放回原處,又輕輕的仔細整理好那麵國旗。拉著母親站了起來,鬆開了母親的手,雙膝跪地,向父親認認真真的叩了三個頭。才起身,拉著母親向門外走去。
剛峰送母親去休息後,就自己一個人呆坐在房間內,一句話也不說,一下也不動。恩師和三個大哥及沈之放就這麽陪著他坐著。直到快天亮時,剛峰說到:“恩師、沈先生、你們先去休息一下,天亮了還有很多事,不要把身體累垮了。三位師兄就在我這兒坐坐吧。”
又示意沈之放拉老先生去休息。沈之放便拉著老先生走了。
耀武便問:“八弟,你沒事吧?你要當心身體!”
剛峰說:“三哥、大哥、二哥,我真沒事,你們靠在椅子上休息一下吧。我也休息一下。”
眾兄弟便靠著椅子合了合眼。
大約八點鍾來,韓炳宸來叫哥幾個,剛峰便與眾人簡單吃了口早歺。老先生便問:“中央已做安排、停靈北京城、國民革命勝利後在擇地建陵、國葬。問你有什麽想法?”
剛峰便說:“一切聽他們安排吧!”
見老先生欲言又止,便說:“恩師有什麽事不方便說的?”
老先生長歎一聲說到:“孫先生是被這幫濫軍閥氣的,他們故意刁難孫先生、羞辱孫先生,這個仇我們不能不報!
剛峰一歎,說到:“遲早血債血還,把名字記下就好。”
老先生又說:“他們想見你。”
剛峰便說:“除了馮將軍,我誰都不見。有種派十萬大軍來。”
老先生說:“那兩個狗屁學生也來了,要見你。”
剛峰一楞,冷哼一聲道:“以為出了廣州就可以為所欲為了,耀武哥,你去見那兩個東西,就告訴他們一句話,老實一點,敢亂說,亂動,自己看著辦。”
王耀武就說:“我帶大哥、二哥一起去給他們談。”
剛峰點頭,便問老先生,還有哪些人來?
老先生報了一串名字,負責的是吳雉暉先生。剛峰一歎,心說:果然,看來母親和自己一走,這些人就要開“西山大會”提反共提案了,唉,隨他們吧,我也管不了這麽多。
上午十點,馮玉祥將軍率幾名高級軍官來慰問孫夫人和剛峰。孫夫人是與他見過多次的,這次主要是見剛峰。
眾人見麵後,說了幾句,馮將軍就哭了起來,說自己沒照顧好孫先生,上了兩派狗軍閥的當,害孫先生嘔氣加重病情。自己實是有罪。
剛峰便說到:馮將軍不必如此自責,家父北上之時曾親口對我說,北上之行政治上不會有多大效果,但欲見馮將軍及北方與反動軍閥作鬥爭的同誌們一麵,以此推動北方革命為目的。今家父也可以說是達成北方之行的目的了,隻是天不假年,又有何為?馮將軍是一愛國愛民的布衣將軍、革命將軍,隻須堅持救國、堅持救百姓之宗旨,就是我們國民黨中楷模與棟梁。必為國家做出巨大功勳。
馮玉祥聽剛峰如此說,眼淚就狂湧而出,鳴咽不止。手下幾個高級將領則心中深深佩服孫中山先生之偉大,孫剛峰公子之胸襟!
剛峰想到馮玉祥部多是老北洋軍中革命分子,但無新軍事培訓和經驗。便說:為推動北方革命,馮將軍可選國民軍中革命性強、有文化的基層軍官,送至黃埔加以培訓,以增革命力量。眾將便心內大讚剛峰先生。
下午,吳先生來看剛峰,詳細說了明天移靈之事,剛峰知他是心內最尊敬孫中山先生的,便說一切以吳老意見為準。
吳先生又說那兩人想扶棺。剛峰一怒說到:他們沒資格。吳先生便點頭。
第二天,中山先生靈柩移往西山碧雲寺,一路十萬百姓痛哭夾道相送。剛峰則手捧父親畫像在前,各界代表,國民黨中央委員等扶棺而行。王耀武三人也在扶棺之列,那汪、胡二人本是要與吳先生等人爭論、爭取的,被王耀武三人一吼,便再不敢吭聲,隻好隨隊伍而行。
因孫中山先生的親生子女在國外,趕不回來,所以剛峰做為孫中山先生的唯一在場兒子來履行子女責任。
停靈西山後,剛峰就堅持守靈至“七七”,夫人見如此,也不催他南返。那批中央委員也在西山守靈。剛峰便請老先生帶沈之放及十名骨幹到山東做社會調查和具體問題研究。又叫王耀武三兄弟到馮玉祥軍隊幫助訓練。自己則在西山碧雲寺一處空地請人開辟成訓練場,就在此訓練李仙洲師兄弟五個,主要是那套組合訓練方法和偵察兵空手格鬥技能108招。
那些個守靈的中央委員想拉剛峰參加他們的會議,剛峰一概拒絕。夫人也拒絕。前世,夫人是移靈後就回上海了,但今世因兒子堅持守靈,夫人也就留下來陪兒子守靈。(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