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師長聽說剛峰要見自己，心中難免緊張，那衛老虎就說：“老張，別緊張，剛峰先生與孫中山先生一樣性格，知你不害百姓、體恤士兵，縱使跟他開戰，是絕不怪你的。你若肯參加我們，剛峰先生絕不虧你，絕對永保你不受外人欺辱的！”張師長便點頭。

    一會張師長來到剛峰麵前，認真敬禮，說到：“卑職有罪，分不清對錯，跟了陳督軍而未跟孫大總統，對不起孫大總統往昔教誨。”

    剛峰便知他心意，也知他本質不錯，是個識時務的英雄，就想順便賣給蔣老大一個人情。便一笑，開口說到：

    “我知將軍早年是革命的，隻是陳督軍曾對將軍有恩，不舍相棄。況陳督軍與家父雖政見不合，但他也沒殘害百姓，也不算壞人，也不是反動軍閥。我尚欠他人情，隻是至今機緣未到，沒有歸還。以後再還吧。

    今將軍若想回去，我亦不攔，可率眾軍官回惠州，隻是軍士不能走，武器不能拿，但我絕對保證將軍與離去眾人安全。誰若敢半路傷害將軍等人，我必取其人頭祭旗。

    將軍若不想回，就仍領原師人馬，我再分配一批黃埔骨幹給你，將軍就任黃埔新軍副軍長兼新三師師長之職。新三師原來的官佐，能力夠的，一律留用，能力弱的一律送黃埔培訓，合格後由將軍任職。不知將軍意下如何？”

    這張師長聽剛峰如此一說，五內懼翻滾不息，心中萬般激動，為何：

    因陳烔明被人罵為反革命、反動軍閥，連手下幾萬人也被指責為反動派。但張師長知道，陳烔明隻想治理好廣東。他也不願背叛孫中山，自己這批人也根本不想背叛孫中山，但葉舉、林虎二人搞了炮轟總統府的鬧劇，連帶自己這批人都成了“反動派”，“反動軍閥走狗”。可憑良心說，自己這批人與陳烔明可沒欺壓百姓，也沒與列強簽什麽賣國協議，隻是一心一意維持地方而已，怎麽就反動了？我們又沒屠殺工農、我們又沒有賣國、我們又沒有搞那麽多苟捐雜稅，比你們廣州革命政府的稅都少，怎麽你們就是革命的，我們就是反動呢？這次張師長帶隊上前打仗也是因為這口氣不服。

    今見剛峰如此說，不僅自己過去不是反動派，連陳烔明都不算壞人，而且公開承認自己欠陳烔明的人情。真是天下第一英雄胸懷，真是生我著父母，知我者剛峰先生也。

    這張師長聽完剛峰這些話便一下跪在剛峰麵前也不說話，隻抱著剛峰雙腿嚎嚎大哭，便如受了無窮委屈孩子見到父母一般。衛老虎等人一下驚呆了，他可知這老夥計也是個不怕死的狠人，今天怎麽如此？唯有王耀武、李玉堂在點頭，也在暗中流淚。衛老虎勸了半天他還是不聽，越哭越凶。

    剛峰也落淚了，知是父親犯的錯，這批人被逼如此。便也蹲下，輕聲說到：“我代家父向眾位道個歉吧。請將軍看在家父已為國操勞去世的份上，原諒一下吧。”

    剛峰這句話說的雖輕，但聽在眾人耳中便如幾萬發炮彈在身邊炸響。衛老虎一凝，這不是說孫大總統在這些事上錯了嗎？革命領袖會有錯嗎？衛老虎便會嚇死，不敢想下去。王耀武、李延年又暗讚自己領袖真正偉人胸懷，連被打敗的降將就公開替父認錯。

    那張師長聽剛峰如此說，也不哭了，隻是雙眼瞪著老大，呆呆看著這個蹲在身前的少年，半晌，也不說話，便“嘭、嘭、嘭······”連叩幾個響頭，被剛峰一拉，便站起來說到：

    “我今日起從此生是剛峰先生的人，死是剛峰先生的鬼。剛峰先生要我留下，我不敢不留下。副軍長我是不當的，我隻當師長，誰反對剛峰先生，我就拚盡一萬多人打死他！”

    王耀武、李延年就在心中讚他是一條真正好漢。

    剛峰忙說到：“將軍言重了，以後同為革命同誌就好，我叫我三哥王耀武、二哥李延年幫你整軍！”

    張師長用手一擦眼淚，再不開言，就說：“謝兩位將軍”。

    這時天還未亮，王耀武見李延年已來幫張師長整軍，便叫衛老虎集合黃埔二師全隊人馬。一時集合完畢，王耀武便下令：一旅、二旅跑步開向博羅，一攻東門、一攻北門，不需多殺敵，趁入城便好，隻占城，然後再收拾俘虜；炮兵團在後跟進。三旅由李玉堂率領在村內協助張師長整軍。

    就要出發。那張師長說：我去！

    剛峰笑道：那是你過去同事、不要去，留下香火情，今後好見麵！

    衛老虎便與王耀武各領一旅跑步出發。

    天亮沒多久，張師長已把部隊整頓好，便帶著全部連以上軍官三百多人來到剛峰麵前，隻見張師長當頭一跪，三百多人全跪下；張師長一手插出一把匕首，眾人全部掏出匕首；張師長大聲說到：

    “我們發誓，我們黃埔新軍第三師，從此不參加任何黨派，不加入任何政治團體，隻為國家而戰，為剛峰先生而戰，戰至最後一兵一卒決不後退！”

    眾人一起一字一句齊身吼到：“戰至最後一兵一卒決不後退！”

    說完眾人一齊把匕首插入左小臂，人人的刀入肉三分，對穿而出。剛峰忙忙扶起張師長，親自撕下內衣為他裹傷，又叫李玉堂快派軍醫來。

    剛峰等眾人收拾好，站上高台，麵向三百多位新三師軍官說到：“我剛峰今天在這裏當著一萬多名黃埔新三師的好兄弟鄭重承諾：今後若有誰無端指責你們、克扣你們、歧視你們、汙辱你們，我必撤他的職，掛他的人頭。不管他是誰都不行！”

    說完大吼一聲：刀來。

    李玉堂忙遞上一把短刀，剛峰接過，大聲吼道：“我若違此言便如此刀。”說完兩手一用力，眾人便聽：“啪”一聲輕響，短刀一折為二。

    一萬多人大喊到：“剛峰先生萬歲！”“剛峰先生萬歲！”

    直到很久才停息。

    剛峰便叫眾人埋鍋造飯，準備開拔。

    那位丟了五千多人的旅長這時走向前，向剛峰敬禮，說到：“我有罪，又被先生吃了五千多人，現在隻剩下幾百人啦。新三師不要我，不知先生可安排個出路給我，我們也不想回去了。”

    剛峰便笑道：“你也沒罪，打敗仗也沒什麽丟人的，你就當副旅長吧，好好學一下，將來也能幹。”

    便叫胡宗南過來，說到：“我給你找個副旅長，不可欺辱人家，認真向人家討教，明白嗎？”

    胡宗南大喜，馬上給剛峰敬禮，說到：“謝先生栽培。”便笑著領那旅長及八、九百兵走了。

    眾人吃完飯，剛收拾好，前麵快馬來報：博羅城拿下了，旅長和二千多人跑了，我軍俘敵三千七百人，我軍基本沒傷亡。

    原來那守城的一個旅根本想不到二十裏外的張師長全軍覆沒，如今已改編成黃埔新軍第三師了。睡覺起來後，照樣開城門，照樣幾個人站崗，其他人照樣慢慢起床收拾。恰好王耀武到了，一見如此，飛馬衝上前，雙槍連甩，城門口幾個兵便被打倒，後麵便一擁而入。這個師的師長昨天便回惠州去報捷了，晚上也沒回。那旅長一聽到處槍響，知道完了，便招呼一聲，一個團跟著衝南門跑了。等衛老虎與王耀武一會合，城拿下了，自己傷了三十幾人，抓了三千七百多俘虜，也不再清查了，隻叫出布告，不準散兵擾民，敢擾民抓住槍斃。至於一、兩百散兵，管他是回家還是投陳烔明。便派人給剛峰報捷。

    上午十一時，剛峰率全部人馬進駐博羅縣城，前麵五十裏就是惠州，可守城的隻有兩個新編獨立團了，可以說：下午行軍，明天一開炮就下了。但剛峰不想把事做絕，親自寫了一封信，叫來新三師的一個營長，讓他給陳烔明送去。

    那營長死活不去，張師長又親筆寫一封信。剛峰便說：送信是任務，他扣你，你就留下，他放你，你就回來，回來就是立功。他敢殺你，我滅他全家，你不用擔心。那營長說：他殺是不會殺我，我就擔心他留我。剛峰笑道：他絕不會留你，他自己都會走，還會叫你帶很多人回來。我敢跟你打賭。

    那營長便高興地騎馬走了。

    卻說陳烔明昨天下午見那師長回來報捷，心中高興，便留他喝了幾杯，以為這次總算可以熬過去了。

    早上便去忙自己的事，中午一回家卻大驚，就見那丟了博羅的旅長哭著說：不知從哪裏鑽出來的幾千人，一開城門就衝了進來，自己不是跑得快，就完了。

    陳烔明可不糊塗，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就傻呆了。想都不用想，張師長昨夜肯定著了人家的道，人家才能大搖大擺到博羅搶城。如今惠州可真是空城了。五六千兵，二個團是新兵，怎麽守？等江南那個師調回來最快得兩天兩夜，惠州早完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