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無準備的雲苓被越兒一把推倒在地，越兒騎在雲苓身上拳打腳踢。

    大家看到這樣一幕都吃了一驚，想上前勸開兩人，可越兒就像瘋了一樣，掐住了雲苓的脖子。

    “救命！救……”雲苓用力扒著越兒的手，可越兒竟然發了狠，讓她喊不出口。

    瞥著地上的兩人，畫梅嫌棄的轉向別處。

    她們願意打就讓她們在這打吧，反正兩個都是她不待見的，還省了她的事。

    “賤人，該死的賤人，你害我，我要你死，要你死！”越兒好像著了魔，歇斯底裏的喊著，眼睛也瞪得突了出來，似乎一定要把雲苓掐死才甘心。

    暗地裏的事畫梅懶得管，可是明著鬧出人命她是萬萬不允許的，“你們還愣著幹嘛？，快把那個瘋子拉開！”

    眾人合力，才總算把越兒抓住。畫梅眼睛一瞪，“把她帶走！”

    “放開我！放開我！”越兒目呲盡裂，朝眾人吼著，“你們都想害我，都想害我！”

    “這賤奴瘋了，帶走！”畫梅厭惡的轉過身。

    素雪跑到雲苓身邊扶她坐起來，“姑娘你還好嗎？”

    掖庭裏麵鬧出這檔子事，畫梅可沒打算放過雲苓，她正朝雲苓過來，隻見雲苓被扶起時臉色一變，麵露痛苦的重新跌倒在地。

    “姑娘！”素雪大驚失色，“你傷到哪了？”

    她見雲苓一直用手捂著肩膀，忙打開她的衣領。

    “啊！”素雪倒吸一口涼氣，她看見雲苓的肩膀向下已經變得烏紫，頓時咧開了嘴。

    本打算好好懲罰雲苓的畫梅看到這一幕，也不由停下腳步。看來這丫頭倒是吃了不少苦頭，她也不再多費唇舌，帶著人離開。

    “姑娘你……”素雪被雲苓身上的傷嚇得結巴，她絕不相信僅憑越兒就能把雲苓傷成這個樣子，“這……這是怎麽弄的？”

    雲苓知道瞞不過，隻好簡單的將她遇到楚元昭再被驚馬踢到的事告訴給素雪。

    “皇上沒有治你的罪？”素雪驚訝不已，要知道，驚動聖駕不死也要剝層皮。

    雲苓沒有過多解釋，隻道：“先扶我起來。”

    掖庭宮裏總算又平靜下來，雲苓的心卻不能平靜。

    直到熄了燈，也沒見越兒回來。

    雲苓的心，沉沉的，她隱約知道發生了什麽。

    入夜，趁著宮人都睡熟了，她摸黑來到白卉床邊，小聲道：“卉姑姑？”

    白卉仿佛知道雲苓會來找她，聽到雲苓的聲音，立刻睜開眼睛坐了起來，拉著雲苓出來一路來到湖邊的偏僻處。

    “卉姑姑，今天到底是怎麽一回事？”雲苓再也忍不住心裏的無數疑問，“越兒……這件事和越兒有什麽關係？”

    白卉拍拍她的手讓她冷靜，“這件事已經過去了，我們都沒事就是最好的結果。”

    “不是這樣的！”越兒被拖走的那一幕，仿佛就在雲苓眼前，“卉姑姑你告訴我，越兒是不是死了？”

    越兒眼中的恐懼，還有眾人憐憫的眼神，都讓她覺得越兒一定凶多吉少。

    白卉默認了雲苓所言，卻麵色如常，“犯了錯自然要受懲罰，有掌事宮女去管，不是你我該多心的。”

    “可是越兒有什麽錯？那些米糧並不是她給我的呀！”雲苓說著，突然眼神一變，盯著白卉，“難道……難道是……”

    白卉明白雲苓的意思，卻也不急，“我知道你想說什麽，但我從未做過偷盜之事。”

    “那……”

    “你的飯食一直是我的米糧，這回你該知道我為什麽每隔一日才會給你一餐。”

    雲苓一怔。

    原來，她有飯吃的時候，白卉竟是餓肚子的。

    明白過來的雲苓心中一酸，“對不起，卉姑姑。”

    白卉搖搖頭，“你明白就好。”

    雲苓想了想，還是問道：“可是越兒的米糧為什麽會少，卉姑姑你又是怎麽知道的？”

    白卉並不打算隱瞞，“越兒進宮之前在宮外有個相好的，沒進掖庭時，她的月銀都會攢起來給那個男人。可那人偏偏是個賭徒，輸光了家底被人追債隻好逃進宮做了太監。就是因為這件事，越兒精神恍惚失手砸碎了東西才到了這裏，可她偏偏還對那人有情，就把自己的米糧都給了他。可是要知道，在這後宮裏，宮女和太監是萬萬不可有情的，若被主子知道，兩個人都沒有好下場，所以她就是死也不會說出來連累那個人的。”

    雲苓聽得一陣吃驚，可漸漸的，她垂下眸子，“越兒畢竟是無辜的。”

    白卉卻不認同，“要怪就怪她自己，這樣不識人，才給了別人機會。”

    “可她是被冤枉的呀！還丟了性命！”

    “若不如此，現在沒命的就是你！”白卉一語，讓雲苓一驚，“後宮就是這樣，你若心軟，便做了他人的墊腳石，你想想，宮中到了我這個年紀的宮人能有多少，有些人等不到出宮就沒命了！”

    雲苓被白卉說的一陣心慌，不過是在掖庭，到處便充滿算計。

    “好了。”看著雲苓不知所措的模樣，白卉安慰道：“今天的事我們也是被逼無奈，再說越兒她竟然對你下了狠手，這樣也算是她自食其果。”

    雲苓聽了並沒說什麽，白卉看了看周圍，“我們出來太久了，這樣，我們分開回去。”說完一點頭，一個人先離開。

    站在原處，雲苓想著白卉的話，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該認同白卉的意思。

    她沒有回去，而是一個人來到湖邊。

    在湖邊，她跪了下來。心裏，一遍一遍的懺悔。

    宮中不能燒紙祭拜，既然白卉說這湖裏有鬼魂，那就請這些鬼魂把她的懺悔帶給越兒吧。

    她的心，好亂。

    以前心煩的時候，她總會去向無傷哥哥訴苦。可是現在，就算無傷哥哥在她麵前，她要怎樣開口。

    “無傷哥哥……”她喃喃低語，“我做了錯事，我……我是凶手啊！”

    “你不是。”

    身後傳來的聲音，讓雲苓一驚。

    她驚慌的轉過頭，看清來人，眼睛忽的一亮，“怎麽是你！”

    男人走到湖邊，在雲苓身旁蹲了下來。

    她看到，他依舊是一身黑衣，看不到他的臉。

    “你怎麽來了？”雲苓不解。

    男人開口之前，先從懷裏摸了一隻小瓷瓶出來，“給你。”

    “這是什麽？”

    “治你身上的瘀傷。”

    雲苓接過的時候，不由好奇，“為什麽你什麽都清楚？”

    男人不答，隻道：“待會兒我走之後，你就在這裏上藥，然後丟掉。”

    他不肯說，她也不再問。忽然，她想起方才見麵時他的話，“你說我不是凶手，什麽意思？”

    “她和那個太監的事已經被人知道，告訴給了內侍總管，就算你什麽都不做，那兩個人也都難逃一死。”

    原來是這樣，雲苓歎了口氣，忽而抬眸，“你怎麽知道？”

    深宮私密事，他一個男人，怎麽會一清二楚？

    男人沉默的樣子，讓雲苓明白，她是問不出什麽的。

    “我走了。”他站起身。

    幾乎是同時，她也跟著站了起來，“我以後再也不做那樣的事，反正你都會來救我的！”

    她看著他的眼睛，做出了她認為對的決定。

    他停下，亦是看著她，“你若一心求死，我又如何救你？”

    她愣住了。

    頓了頓，他道：“活下去，不管用什麽方法。”

    看著他的背影，她的衣擺隨風飄動。

    ……

    越兒終究是沒能回來，據說和她有染的那個太監也在越兒受罰的當日被處死。

    即使有了這樣一個理由，雲苓依舊擺脫不掉心中的自責感。

    然而正如那個神秘人說的，她要活下去。

    卉姑姑說了那麽多，但有一點她是認同的，想在掖庭宮裏安然無事的活著，是沒那麽容易的。她來掖庭不過半月，一條鮮活的生命就那樣消失了。

    雲戈那裏，是行不通的，但是雲棠……

    那次驚擾聖駕，麵對陰冷無情的楚元昭，他竟會替她說話，那麽，如果去求雲棠，是不是有用？

    而且看上去，雲棠和楚元昭的關係似乎近得很。

    即便有一點希望，她也不能放過。

    隻要一有機會，雲苓就回去那些雲棠可能會去的地方。

    隻是還沒等到見麵的機會，雲苓就聽到一個消息：選妃。

    宮中突然因為這件事忙碌起來，她也難得的過了一陣安穩日子。

    幹活的時候，雲苓聽著宮人們在議論：

    “聽說這次備選的妃子有不少呢！”

    “我也聽說了，大臣們提議皇上早早綿延子嗣呢！”

    “說什麽呢，不害臊！”

    “本來嘛，不過這樣一來，咱們又可以沾光得些賞賜了！”

    素雪看了一眼說話的那些人，低下頭用力搓了兩下盆裏的衣裳，“咱們連飯都沒得吃，還提什麽賞賜。”說完看著雲苓，“你說咱們的這種日子要熬到什麽時候？”

    雲苓想著，不由停下手上的動作。

    現在有卉姑姑暗中幫忙倒是還好，可是卉姑姑年紀越來越大，而且萬一被發現，等待她們的隻有死路一條。

    她該怎麽辦？（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