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哪裏不對

字數:4776   加入書籤

A+A-


    “什麽不對?”雲苓緊張的問著。

    白卉搖頭,“奴婢雖然覺得不對,卻一時說不出來。不大一會兒,太醫便到了。太醫看過之後,也一籌莫展,這樣突然又如此的嚴重的情況發生在這麽小的孩子身上,他們也是第一次遇到,太醫說,隻要不碰那些疹子小皇子就不會覺得疼。正是這句話讓先帝震怒,太醫無用,先帝下旨張榜求醫。

    奴婢每天看望小皇子,他的喜怒哀樂奴婢都曾見過,奴婢記得方華曾不小心將端給太後的藥灑了些到小皇子的心口上,雖然隻濺出幾滴,可那滾燙的藥落在小皇子幼嫩的身子上,立刻出了三顆水泡。方華嚇得跪在地上自責,小皇子隻是開始的時候哼了幾聲,後來睜著一雙大眼睛仿佛在讓太後不要責怪方華。奴婢們與太後都十分驚訝,大家都說那麽小的孩子就那般善良,往後定有濟世之德。可是……”

    白卉的眼中多了疑惑,“出了疹子之後的小皇子時不時的哭鬧,哭聲也變得和以前不同了,奴婢開始覺得是因為那些疹子,可是連眼神也不同了。小皇子那一雙會說話的眼睛沒了神采,纖長的睫毛也不翼而飛。有那麽一瞬間,奴婢覺得,奴婢看到的這個孩子根本不是皇長子!”

    “難道……?”雲苓心中有了自己的猜測,她卻不敢相信。

    “很快,就有負責張貼皇榜的侍衛回來,卻沒有揭榜的人而來。先帝不解之時,侍衛將一封信呈給先帝,說是一位雲遊僧人讓他轉交給先帝的,裏麵有關於皇長子的命格。先帝急急接過,卻臉色大變,才一看完就將那信死得粉碎。”

    “為什麽?”

    “那信上說,皇長子活不過一日,讓先帝不要再抱希望。先帝大怒,立刻派人捉拿那信口胡言的僧人,可那僧人就像消失了一般,連影子都找不到了。”

    白卉搖搖頭,歎了口氣,“沒有一個人肯揭皇榜,皇長子的情況也越來越差,太醫們束手無策,全都被先帝趕了出去。奴婢看著小皇子,雖然心疼但心中的懷疑卻越來越強烈,於是借口為小皇子換藥,把小皇子抱了起來。這一抱,奴婢心裏也跟著一震,小皇子竟比往日輕了不少。奴婢下意識的觀察著小皇子,隱隱露出的肌膚顏色竟深了一些。”

    “卉姑姑的意思是……?”雲苓大膽的猜測,“那個孩子不是皇長子?”

    這樣的事,讓雲苓驚訝不已,再加上白卉之前遇到方華的事,讓她不得不起疑。

    白卉點頭,“奴婢也有了這樣的懷疑,就悄悄的去看太後。太後一直在垂淚,傷心不已,可是從頭到尾,太後都沒有看小皇子一眼,就連方華也不像平時似的伺候過太後就去看小皇子。”

    “那……那先帝呢?”

    “先帝看見小皇子這副樣子,不忍再多瞧一眼,還要安慰傷心不已的太後,又怎會在意別的。”此時的白卉的神色,已經不是對小皇子的擔心,更多的是懷疑,“果然如那位不曾露麵的僧人所言,不過一天,這個孩子就去了。而太後雖然傷心,卻也隻是垂淚,連孩子被送走的最後一眼也沒看。”

    雲苓也是即將做母親的人,她不由設想,若是自己失去孩子,一定痛不欲生,不到萬不得已是絕對不準別人把她的孩子從她身邊帶走的呀!

    太後此舉,是在反常。

    “那……夭折的到底是不是皇長子,卉姑姑你可是已經知道了?”雲苓看著白卉,迫切的想要知道。

    白卉的神色突然變得沉重,“整件事情聯係到一起,奴婢相信奴婢的猜測,真正的皇長子已經被送出宮外,之餘夭折的那個孩子,奴婢就不得而知了。可奴婢怎麽也想不通,好端端的,太後為什麽要丟棄自己的孩子,而造成皇長子已經夭折的假象。”

    雲苓心中一動,“莫非是潘氏和太後說了什麽?”

    “奴婢也覺得是,可奴婢更擔心的,是皇長子的安危。那麽冷的天氣,那麽小的孩子被放在才剛融化的河水裏,若是沒有人發現,那個孩子根本活不下去。於是奴婢求太醫出宮采辦藥材時帶上奴婢一起,奴婢趁機去宮牆外的另一側去尋那孩子。那裏極為背靜,除了哪一條河,周圍隻有荒涼的枯枝,根本沒有人經過的跡象。奴婢找了又找,始終沒有找到那隻籃子。為了避免被懷疑,奴婢隻有回宮。”

    雲苓一臉擔心,“那個孩子呢……姑姑始終沒有找到麽?”

    白卉遺憾的搖頭,“身為宮人,奴婢幾乎沒有出宮的機會,也就沒再去找過那個孩子。”

    “可是……可是那是皇嗣啊,太後就那樣把皇長子丟棄,是欺君之罪啊!”雲苓皺著眉,又是心疼那孩子,又抱怨太後的所作所為,“姑姑為何不將這件事告訴先帝?”

    “事情哪有那麽簡單。”白卉滿心無奈,“真正的皇長子早已不知所蹤,那個不明身份的孩子也早已下葬,奴婢一介宮女有空口無憑,皇上豈會相信。再說太後既然敢做這樣的事,必然早有準備,就算有人發現,她們必然能夠自圓其說,奴婢若是說出真相,必定是自尋死路呀!”

    雲苓想了想,突然問道:“那卉姑姑又是怎樣進的掖庭?”

    白卉神色平靜,“那件事在宮中充滿悲傷的氣氛中漸漸平息,可奴婢的心卻不能平靜,奴婢時常想起小皇子那對會說話的眼睛,幾乎夜不能眠。明明是那樣尊貴的身份,如今卻生死未卜,即便還活著,隻能做個尋常人甚至是乞丐。於是奴婢趁著沒人的時候,就去佛堂為皇長子祈福。直到有一天,奴婢遇到太後。”

    雲苓的心也跟著一緊。

    “奴婢還記得,那是個漆黑的夜晚,月亮被黑雲遮住了,同屋的宮人說夜裏會下雨,可奴婢還是堅持去了。奴婢本想,這樣的夜晚不會遇到什麽人,可沒想到太後帶著方華也去了佛堂。自從皇長子的事情之後,太後就有了禮佛的習慣,所以奴婢以為,太後大概是夜深人靜想起了孩子,才來佛堂誦經。可奴婢沒有想到,太後這一次,竟然是衝著奴婢而來。”

    白卉抬起眸子,望著遠處,“太後一進來就讓方華關了佛堂的大門,直接問奴婢這麽晚到這做什麽,奴婢隨意扯了個謊,卻不想太後是有備而來。那天奴婢暗中跟隨方華,觀察起了皰疹的孩子,出宮去尋皇長子還有每日來佛堂的原因,太後都一清二楚。奴婢自知必死無疑,於是壯著膽子問太後真相。然而太後並沒有回答奴婢,也沒有要了奴婢的命,她讓奴婢立下重誓,這一輩子都不能說出看到的這些事,看在奴婢為皇長子祈福的份上,隻是貶了奴婢進了掖庭,一輩子都不準出來。”

    “什麽?”雲苓現在的心思已經不在皇長子身上,“卉姑姑你……你說你向太後立下重誓?”

    “是啊。”白卉平靜得仿佛不是在說自己,“太後讓奴婢發誓,若是把這件事說出去,奴婢必將萬劫不複,灰飛煙滅。”

    雲苓臉上的驚訝更甚,“可是……可是……”她記得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可是卉姑姑你已經把這件事告訴給我了呀!”

    她臉上的擔心漸漸變成自責,“都是我不好,我不該逼卉姑姑給我講這些,都是我!都是我啊!”

    白卉卻安慰的看著她,“和你無關。”

    雲苓瞪大了眼睛看著白卉,“怎麽會和我沒有關係?”

    白卉搖頭,“這些年,這件事一直困在奴婢心裏,就像在奴婢心裏埋下一根刺,每次想起,這根刺都讓奴婢疼痛難忍。如今奴婢已經到了這把年紀,也就不在乎什麽立不立誓了,奴婢隻求能平平靜靜的過完剩下的這些日子,就算真的灰飛煙滅,奴婢也無怨了。”

    “卉姑姑……”雲苓還是不能接受這樣的事,她一把握住白卉的手,“卉姑姑你不會有事的,你還要看著我的孩子出生,你還要看著我封妃不是嗎?”

    白卉笑了,“是啊,姑娘待奴婢這樣好,奴婢當然要陪著姑娘,不隻是這個孩子,奴婢會看著姑娘的每一個孩子出生,看著小皇子小公主們長大成人。”

    “卉姑姑!”雲苓抱著白卉,緊緊的抱著她,抱著這個像母親一樣關心她保護她的老人。

    “好了。”白卉輕輕拍了拍雲苓的背,“姑娘不要想的太多,明天對姑娘來說,比封妃更重要,姑娘千萬要保重身子,有什麽事都要等回宮再說。高大人不是囑咐過姑娘,在雲府的這段日子千萬要保重自己。”

    雲苓這才放開白卉,點點頭,“嗯,卉姑姑不用擔心,咱們明日就可以回宮了呢。”

    ……

    躺在床上,雲苓滿腦子都是白卉說的那件事。

    難道皇長子真的沒有死?他若是還活著,現在會在哪裏?

    ……

    第二天一早,素雪就端了藥進來,“姑娘,該服藥了。”

    雲苓才要接過,白卉立刻打斷,“按照高大人所說,今日姑娘可以不用再服這藥了。”

    雲苓一想,是啊,幸好有白卉提醒。

    素雪聽了,臉色微微一變。(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