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來自第二星城的女孩兒（二）

    經曆一番波折後，評議會成功結束。評議員們許諾盡快給出評議結果，然後登上了返程的飛船。一切都安頓好後已經是深夜，巴姆哈特將張星語單獨叫到自己的辦公室，臉上的表情出奇地凝重。

    “那個少年處理好了嗎？”巴姆哈特問道。

    “放心，”張星語答道，“我保證，他根本聽不懂歐文希來講的東西。酬金到位後，他就不會再關心這件事了。”

    巴姆哈特找出一根雪茄，意味深長地說道：“現在有關這件事的大部分核心情報隻有你我二人知道，我不得不把你當成心腹來處理。”

    “所以，找我來是為了升職？”

    “隨便你怎麽想，”巴姆哈特點燃了雪茄，嚴肅地看向張星語，“現在棘手的事情有兩件，第一，那個少年是內修者的事最好不要泄露出去。”

    “好說，第二件？”

    巴姆哈特沉默片刻，說道：“歐文希來介紹的理論應該中標了，隻要這項理論被地球科學院掌握，地球文明便正式成為第五階文明。”

    “這不是好事嗎？”

    “為何評議員要求延時答複呢？從演講時他們的反應來看，歐文希來介紹的理論就是他們一直隱瞞著的第五階機密！他們可以馬上給出評議結果的。”

    張星語沉思片刻，說道：“現有的第五階文明掌控了大部分資源，格局穩定。如果有新成員要加入，既得利益者們會不開心的？”

    “這一點我也能看清楚，”巴姆哈特眼中掠過一絲讚賞，“第五階文明的名額不會輕易就給我們的，在得到評議結果之前，歐文希來對我們來說十分重要。目前，歐文希來就是伽馬256這個情報已經被嚴格封鎖，除了我之外，就隻有你一個軍官知道。”

    “我當然會保密，”張星語看著巴姆哈特，心領神會，“現在需要安排針對歐文希來的安保工作，你不能直接出麵，需要一個知情人處理。”

    “我出麵反而會暴露歐文希來的重要性，”被一眼看透的巴姆哈特略微有些不爽，“你小子倒是夠機靈。我給你辦理轉部門的手續，立刻加入軌道防衛軍管理層，專門負責第二星城。”

    “嗯……算是升職。”

    “不要想太多，現在地球文明正在加速發展，軍方不會辜負有才能的人。”巴姆哈特抖了抖煙灰，“另外，有件事你要特別關注一下。”

    張星語從巴姆哈特臉上看出了一些異樣：“這件事才是真正讓你覺得棘手的？”

    “善於察言觀色不是壞事，不要賣弄地太多！”巴姆哈特嗬斥道。

    “明白明白。”

    巴姆哈特頓了頓，說道：“幾天前軍方的人找到伽馬256的住處時，有人已經到過那裏，並留下了伽馬256已經被他們綁走的信息。”

    “但是歐文希來就是伽馬256……”

    “對，這說明有人早就知道伽馬256的真實身份，並故意留信息誤導軍方的判斷！”巴姆哈特又嚴肅起來，“就是得到那個信息後我才決定聯係星魂傭兵團，我一直認為歐文希來就是送信人，為了拿回那份資料，我說不定會不惜犧牲她！如果真的是那樣……”

    張星語沒有說話。

    “有人早就盯上了我們，可能是其他的文明，也可能是更神秘的勢力。”巴姆哈特鄭重地說道，“這並不是一份簡單的安保工作。”

    “我明白。”張星語抿起嘴角，“我會讓您滿意的。”

    ……

    ……

    星塵，天體，以及充斥在宇宙背景中的計算公式——這樣的情景作為一個少女的夢境實在太過詭異。

    歐文希來懸浮在無盡的太空中，看著背景中的計算公式發呆。

    “書呆子。”

    “跟機器人一樣。”

    “別理她，這個人很怪的。”

    那些熟悉的話語再次響起，不停地重複。歐文希來已經習慣，按照她給自己設定的邏輯，這些聲音不需要理會。

    然而在這一片不友好的低語中，一個少年的聲音冷不丁地蹦了出來：“我當然會選擇救你。”

    歐文希來愣了一下，轉向聲音傳來的地方，武星河的臉猛地竄了出來，瞬間占據了歐文希來的整個視野。

    “什麽狗屁邏輯！”

    歐文希來從夢中驚醒，天體和星塵全部消失，天花板占據了她的整個視野。

    “早上好，小姐。”一個電子聲音從一旁傳來，“您今天比平時早醒了十三分鍾，這很不常見，我會在數據庫備份。”

    講話的是歐文希來的機器人管家q870，他頭部的藍光閃爍著，仿佛在表達某種關切。

    歐文希來盯著天花板，忽然說道：“今天的夢發生了變化。”

    “需要記錄嗎？”q870問道。

    “不了，無法確定這種變化產生的原因。”

    歐文希來閉上眼睛，等鬧鍾響了之後才起身，下床洗漱。

    她回到自己的公寓已經三天了，雖然軍方的人複原了房間裏的情景，抹去了室內入侵的痕跡，但她還是察覺到了一些不同。書房電腦的訪問記錄還有q870的記憶內存都被修改過，其手段相當先進，但是瞞不過她這樣的頂尖學者。

    q870準備好了早餐，歐文希來遲遲沒有開動。

    “有什麽問題嗎？”q870俯首問道。

    “我觀察到了一些異樣，有人來過這座公寓，並修改了你的記憶。對於這樣的時間，應該設置怎樣的處理措施？”

    “要設定新的邏輯嗎？”q870頭部的藍光閃爍了一下，“我的係統中沒有與之相關的設定，建議您去找警方尋找答案。”

    “明白。”確定沒有繼續對話的必要後，歐文希來才開始進餐，但這時公寓裏的電話忽然響了起來。

    q870向電話湊過去：“來電顯示表明，這個號碼來自於第二星城軌道防衛軍。”

    事件：接到軌道防衛軍的電話……歐文希來皺起眉頭。

    “我建議您接聽電話，小姐。”q870說道，“我的係統認為這件事十分重要。”

    ……

    ……

    第二星城是人類全麵移民軌道城市後建城的第二座浮空城市，不同於實驗性的第一星城，第二星城的基礎設施已經相當完善，建城後就一躍成為地球文明的核心城市，相當繁華。政治、科研、工業生產等職能分別被遷移到了行政城、科學城、工業島這些職能集中的浮空城市，第二星城成為經濟中心、教育中心以及主要居民區。

    蜿蜒曲折的浮空公路從居民區一直延伸到商業區，無數車輛在這條大動脈上疾馳。一輛從居民區駛來的計程車在商業區邊緣的意見咖啡店停下，歐文希來走下車，隔著落地窗朝店內張望。

    迎接她的是張星語，他占好了位置，隔著落地窗向歐文希來揮手。

    店內人不多，店員很快送來了咖啡和甜點。

    “貿然打擾，不要見怪。”張星語說道，“我現在是第二星城軌道防衛軍的負責人，出於某些原因找你談話。”

    “我自身的安全有問題？”歐文希來問道。

    “喲，我以為你隻是個學霸少女，沒想到你直覺也很敏銳。”

    “直覺……這與直覺沒什麽關係，這是綜合已知信息得出的邏輯判斷。”歐文希來認真地說道，“之前有人來過我的公寓，他們修改了電腦的訪問記錄還有q870的記憶內存，從技術手段來看是軍方的人。突然得到這種關注，唯一可以得出的結論是我發布的理論帶來了一些不在計劃中的影響。”

    “我就知道他們騙不過你的眼睛，”張星語攤開手笑了笑，“那麽我就不廢話了，你的人身安全會遇到威脅，第二星城軌道防衛軍會時刻關注你的動向，希望能得到你的配合。”

    “這種事情……應該定性為軍事任務，為什麽不在防衛軍基地跟我談呢？”

    “那樣會暴露很多事情，另外軍事傳喚的方式對一個女孩兒太不友好了。”張星語解釋道，“你的新學期馬上就要開始了，軍方決定給你安排貼身安保人員。我們培養了很多與你年齡相仿的特工，不過我認為應該由你來選擇最終的人選，這就是我今天約你見麵的目的。”

    說完，張星語取出一台袖珍電腦遞給歐文希來，電腦屏幕上正顯示著一份電子花名冊。

    “大部分都是男孩兒，也有女孩兒，你意下如何。”

    歐文希來盯著屏幕沉默了一段時間，忽然說道：“按照合理的邏輯判斷，我會配合你們的行動，不過……”

    這個“不過”略帶一些意料意外的感覺，與歐文希來嚴謹、縝密的風格稍顯衝突，張星語揚起眉毛。

    “要選貼身安保人員的話，我想選的人不在這裏麵。”歐文希來繼續說道。

    “哦？你已經有人選了？”

    “我能出入第二星城嗎？”歐文希來忽然問道。

    “可以，我的人隻是時刻保持監視，不會限製你的行動。”張星語皺起眉頭，“你要找誰？”

    歐文希來取出自己的平板舉到張星語跟前，給他看一張照片。

    那是評議會那天的講堂監控畫麵，武星河就在畫麵中央，分外醒目。

    “他……”正在喝咖啡的張星語咳嗽了一陣，“你這個畫麵是入侵科學院主機拿到的？”

    “根據現行的網絡法，你沒有足夠的證據證實這個推論。”歐文希來一本正經地說著這種任性的話。

    “這不是重點，關鍵是你要找他……”張星語覺得事情不對，“你對這個小子……”

    “貼身安保人員必須具有足夠的單兵戰力，最好是我接觸過的人，並且是軍方負責人了解的人。”歐文希來從平板後麵探出頭來，嚴肅地指著屏幕上的武星河，“這是綜合已知信息得出的邏輯判斷。”

    “道理是這個道理，”張星語滿臉黑線，“貼身安保人員是要跟著你一起去上學的，如果你能說動這個小子，那就按你說的辦。”

    歐文希來並不明白張星語這句話中暗含的意思，她取出電子筆：“請給我他的住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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