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市場上見過，百十塊錢。”

    李凱越沒說謊，他在市場上見過類似的東西，不貴，也就百十塊錢，不過也不是很容易見到，而且保養的沒這個好。

    “呦，我差點當廢銅爛鐵給賣了。”

    王哥說完，扭臉問習衛國，“幹脆，你和小李幫我帶到市場賣了得了。”

    “那保不齊，一年半載也出手不了，幹脆我先給您一百。”習衛國挺喜歡這小玩意，加上東西也不是特別貴，幹脆收了，留著自己玩。

    “那更好。”王哥欣然接受了。

    習衛國掏出十張大團結遞給了過去。

    王哥接過那十張大團結，然後朝著門口喊了一聲：“東子，去商店給買瓶酒，中午我跟你習叔喝點。”

    “成！”

    東子跑進來，拿過十塊錢，然後跑出了大院。

    習衛國和李凱越幫忙王哥把東西收拾了一番，確認沒什麽值錢的東西後，兩個人才從新回到大槐樹下的小桌子旁。

    習衛國廢了半天勁，才將樹幹上的袖箭用鉗子拔出來，這東西勁頭可真不小，這要訂在人身上立馬失去戰鬥力，要是釘在頭上，不死也差不多。

    從新坐回馬紮上，習衛國邊吃西瓜邊將袖箭的箭筒和三根箭擦拭了幾遍。

    王哥賣了廢品，收了八塊錢放進兜裏，然後回到院子裏坐在槐樹下和習衛國以及李凱越邊吃邊聊。

    “爸，我回來了。”

    東子拎著一瓶二鍋頭，和其他幾個小菜走了回來，把東西放在桌子上，開始吃西瓜，剛剛還剩了五毛錢，算是跑腿費。

    “哥兒倆，喝著。”

    王哥把酒打開，就在院裏槐樹下和習衛國兩個人喝起了小酒。

    三個人喝到傍晚，中途習衛國讓李凱越出去一趟，拎回了一箱啤酒。

    傍晚，大雜院裏的人一起看彩電，習衛國和李凱越睡覺，養足精神準備淩晨的鬼市之行。

    十一點。

    習衛國和李凱越起身，收拾東西騎侉子車來到了鬼市。

    西邊土坡上，習衛國和李凱越擺好了地攤。

    淩晨時分，天氣涼快。習衛國和李凱越做在馬紮上邊抽煙邊聊天，交流古玩價格和鑒定方麵的經驗。

    期間，幾個客人陸續問東西價格，習衛國和李凱越也算都了張，不過賺的錢也就十塊八快。

    “慢走”

    習衛國送走了一個客人，剛要坐下，餘光中看到不遠處一雙滿是陰霾的眼睛，那張臉似乎一直在盯著自己這邊，隻是手電筒一滑而過，那人就看不清了。

    坐下後，習衛國點了根煙，扭臉朝著剛剛的地方看去，手電筒的晃動下，偶然那人還能出現。

    漸漸的，習衛國發現，那人在這鬼市裏盯著他和李凱越這裏看了老半天，走了又來，這不得不引起他的注意。

    一個拎著馬燈的玩家從那人身邊走過，習衛國才終於看清，那是個穿著一身勞動布衣服、大約三四十歲的男子。

    從裝扮上看，是個撲通農民，可那雙詭異的眼睛卻不像。

    終於，那人在來來回回半天後，看到習衛國和李凱越的地攤上沒人的時候，他走了過來，這時候習衛國看到他手裏拎著個藍底白花的包袱，看樣子裏麵的東西不輕。

    “兄弟，借個火。”

    那人輕拿輕放的將藍布包放在身邊，可左手一直揪著包袱皮沒放手，右手掏出包哈德門香煙，掏出一根煙放在嘴裏，右手再取摸火柴卻發現不在右手邊的兜裏，左手又不願意放開包袱皮，隻好身手去跟習衛國借火。

    “給。”

    習衛國二話沒說，掏出火柴遞給了那人。

    “不用，對一下得了。”

    那人覺得接過火柴一個手也沒辦法劃火，所以抬手從習衛國手裏直接拿過了那抽的剩下沒多少的煙頭，對著了煙。

    習衛國在男子低頭對煙的功夫，目光看向了他右手始終沒有離開過的那藍布包袱，同時想起了剛剛那人操著一口濃重的中原腔調。

    “謝謝。”

    那人把煙頭遞回給習衛國麵前。

    習衛國立刻將目光轉移到男子臉上，然後笑著道：“不用，抽完了，扔了。”

    那人很幹脆的把習衛國的煙頭扔了，然後低頭看似有模有樣的看起了地攤上的東西。

    習衛國幹了十幾年的文物工作，一看就看出那人拿古玩的手法不專業，甚至連個古玩愛好者都比不上，看東西的樣子最起碼說是心不在焉。

    “哥們兒，你是來出手東西的？”

    習衛國直接給了那人一句話，語調不輕不重，這讓旁邊一直擺弄錄音機的李凱越一聽也來了精神。

    那人一聽這話，手裏剛剛拿起來的一件東西立刻掉在地攤上，抬起頭看了習衛國一眼，下意識的就像起身離開。

    習衛國見狀，立馬說道：“東西不問出處，這是古玩行的規矩，您大可放心。”

    “……”那人聽習衛國這話說的異常中肯，想了想，便沒有站起來，而是說了一句：“兄弟，你這收東西嗎？”

    “收啊。”

    李凱越來了精神，把錄音機往地上一放，張嘴說了一句，“我們幹的就是這個。”

    “小越。”習衛國扭臉看了李凱越一眼，那意思在簡單不過，告訴他別太大聲，因為他已經看出地攤前那哥們兒心裏有鬼。

    李凱越也明白了過來，抬手朝著習衛國和那哥們兒示意了一下。

    那人想了想，然後看了習衛國一眼，覺得這人還行，年紀不是很大，但看他說話辦事，都是個懂規矩的主。

    “那你幫我看看這件東西。”

    那人說完，把右手一直抓著的包袱皮直接遞給到了習衛國的跟前。

    習衛國卻沒有接包袱皮，同時把地攤上的東西把拉開一個空地，指了指，那意思是讓他放地上。

    “兄弟，你什麽意思？”那人不太明白，覺得習衛國是不是嫌棄自己的包袱髒。

    “別誤會，行裏的老規矩，不手遞手的接東西。”習衛國不是那種抱著規矩不放的人，可這要分人。

    “原來是這樣。”

    那人點點頭，也沒多想，直接把東西放在了地攤上。

    習衛國一手拿著手電筒，借助光線，發現那是一件三種顏色互相交匯的小罐子，隻是一眼下去，心裏便有些一些波瀾。

    隻是習衛國臉上卻如風平浪靜的湖麵一樣冷靜，同時他將手電筒咬在嘴上，右手伸罐子嘴裏，一手拎起，另外一隻手托著底，兩手分工明確開始旋轉罐子。

    李凱越見狀，心裏不禁暗自開心，就習衛國上手這幾個動作就足夠專業，他怕習衛國天黑看不清，打開手電幫忙照了過去。

    習衛國看到有另外的光線照過來，頓時捏過頭，朝著李凱越搖了搖頭。

    李凱越這才發現，自己好像幹了錯事，老習肯定是不希望有別的關係照過去，所以他連忙收回了手電筒。

    其實，這罐子，習衛國一上眼心裏就已經有數了，他隻是在看東西有沒有殘，這是要經過仔細檢查的。

    最終，習衛國將東西放在了地攤上，然後用那平靜到極點的口吻問了那男人一句：“您想要多少？”

    “嗯……五百。”

    男子猶豫了一會兒，試探性的要了個價錢。

    “一百。”

    習衛國直接把價格降到了一百塊，這砍價的過程不能缺。

    “不行，就五百。”

    “二百。”

    “不行，五百，少一分不賣。”那人異常堅決。

    “三百。”習衛國開口道。

    “你這城裏人，太小氣，我不賣了。”那人急了，拎起罐子便要離開。

    “討價還價是規矩，不是小氣……小越，給他錢。”

    習衛國這才開口，而其實他剛剛還價，一來是五百的確不少錢，能省錢就省錢，二來他也是在反複確認一個具體數字，免得人家要五百，你立馬就給，人家覺得虧直接就走人了。

    “不，我不賣了。”

    那人隻是來試探價格，原本就沒打算出手，哪怕習衛國已經讓李凱越給錢，他還是把東西裝進了包袱裏。

    “你這人怎麽這樣，價錢都談好了，你不賣了？”

    李凱越不高興了，剛剛他都已經拿出了五百塊錢，可這家夥居然不賣了。

    “怎麽著，你還想跟我動粗，老子不怕你。”那人眼珠子一瞪，頓時露出一絲胸蠻之氣，一雙眼睛都已經要冒火。

    “艸，李爺還就不怕你這樣的。”王凱越什麽脾氣，他見那人不懂規矩在先，犯橫在後，頓時心中起火。

    此時，地攤裏外，李凱越和對麵那人形成的對持，很有可能大打出手。

    習衛國見狀，立刻也站起身，臉上那廝平和之氣頓時消失不見，手電筒打開一下照在那人臉上，聲音不大卻是內勁十足道：“哥們兒，東西什麽來路你自己心裏明白，還想嚷嚷出去不成？”

    “……”

    那人頓時咽了口塗抹，眼神中的凶蠻之氣也消了一大半，左右看看見沒人注意才壓低了聲音道：“你這話什麽意思？”

    習衛國盯著男子雙眼，一字一句道：“有句行話，叫‘生坑’，你不應該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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