習衛國拿過來一看，眼前一亮，其中有件嘉慶的官窯，品相很好，肯定平時一直在使用，包漿非常不錯。

    “成，小越，讓大嫂隨便挑三樣。”習衛國對李凱越說道。

    李凱越一聽這話，心裏自然高興，但臉上也沒過多表現，對大嫂說道：“您要盤子還是碗，您隨便挑。”

    “還真行啊？”

    婦女這下高興了，挑了一個盤子，兩個碗，然後對習衛國道：“大兄弟，你等著，我家裏還有東西。”

    “行，隻要別太差就行。”

    習衛國回應了一句，眼看著婦女轉身帶著兩個孩子回了村裏，還沒回頭，肩膀就被拍了一下，是高欣悅。

    “習衛國，你還真有一套。”高欣悅笑著說。

    李凱越聽了高欣悅的話，立馬接過話茬：“高丫頭，剛剛不是說我出的餿主意嗎，怎麽這眼看成了，就變成老習好樣的了，合著壓根沒我什麽事？”

    “兩個民窯青花，一件嘉慶官窯。”

    盧雯迪走了過來，掃了李凱越手裏的三個瓷器一眼，便將那隻嘉慶的官窯青花拿在了手裏，抬頭對習衛國說道，“三個新碗換個官窯，你們賺了。”

    “小夥子……”

    村裏傳來婦女的聲音，四個人回頭一看，不光剛剛那婦女，還有兩位幾個婦女一起，他們手裏各自拿著東西。

    “呦嗬，老習，今天我怕你忙不過來啊。”

    李凱越鼻子都笑歪了，因為這眼前這幾個婦女身後，還有一幫老頭老太太。

    習衛國想了想，牛頭看了一眼盧雯迪，笑著邀請道：“盧小姐，恐怕需要你幫忙了。”

    “沒問題。”盧雯迪點了點頭，能見到民間這麽多的舊東西，也算是絕無僅有的一次。

    “我也來幫忙。”高欣悅也主動請纓，跟李凱越一起向對村民哪來的老物件進行最初的審核，其實也就是看看破損程度，如果傷的太厲害的就不收。

    習衛國跟盧雯迪做最後的把關，隻要東西差不多就收，哪怕有些破損也一樣，簡直就是地毯式掃蕩。

    拿舊東西來的村民們，大部分都換了生活用品，一個個高興的合不攏嘴，而且人來的也是越來越多。

    習衛國四個人忙的更是不亦樂乎，別看傍晚天氣涼快，四個人沒一會兒都冒汗了。

    “大娘，三個碗，您怎麽拿四個……”

    “多給大娘一個……”

    “成……”

    李凱越跟高欣悅根本看不過來，也沒太把那些批來的盤子碗當回事。

    盧雯迪一個勁的對東西進行鑒定，餘光中看向習衛國，很明顯的覺得他的鑒定速度比自己還要快上三分。

    “沒想到，你的鑒定技術為什麽這麽好。”盧雯迪看著習衛國道。

    “技術？”

    習衛國扭臉看了盧雯迪一眼，隨機順著她的目光看了一下自己身後鑒定的東西，在看盧雯迪身後鑒定完畢的東西，兩個人差了將近一倍。

    “速度上並不說明任何問題，鑒定要求的是精準。”

    “話是這麽說，可你鑒定的東西我有留意過，沒有任何問題。”

    雖說古玩鑒定上沒人用速度來說明問題，可盧雯迪卻還是覺得習衛國的鑒定速度快的難以想象，而且她有留意過，他鑒定的東西的確沒有問題。

    “這裏又沒什麽假貨，隻要沒毛病就收了。”習衛國笑著說道。

    盧雯迪點點頭，半開玩笑道：“原來你是這樣做的，我還當你是高手了。”

    “嗬嗬……”習衛國露出個幹淨清爽的笑容，隨機回頭繼續鑒定手裏的東西，也沒擔心被盧雯迪當成個半吊子。

    從下午五點開始，習衛國他們四個人就沒休息過。

    村民們陸續的來，直到傍晚，天都快黑了，還有村民們陸續過來以舊換新，就連相鄰幾個村子的人都絡繹不絕的趕來。

    習衛國跟李凱越這招，出奇製勝。

    又過了半個鍾頭，最後一位村民拿著三件大新碗離開，四個人才算長出了一口氣。

    高欣悅跟盧雯迪兩個人坐在馬紮上休息，幹脆做在了地上，沒辦法，誰讓車上隻有兩個馬紮。

    “老習，看來咱以後得多準備兩個馬紮。”

    “你們兩個席地而坐，多雅，這叫仿古。”高欣悅開玩笑說道。

    “呦嗬，還知道席地而坐，那我問你啊高丫頭，故人什麽時候從席地而坐變成垂足而坐的？”李凱越笑著問了一句，然後掏出三五香煙，遞給習衛國一根。

    習衛國接過煙，點燃後，看向高欣悅，這麽簡單的問題應該不會難住一個大學生？

    “胖子，太小看人了，本姑娘可是考古係。”

    “那你說啊？”

    “我猜你不知道。”高欣悅說。

    “這個我的確是不知道，不過我敢承認，你呢？”李凱越很坦然的承認了自己不知道，並且表麵就是想考考這位大學生。

    “切，隋唐之前，席地而坐占據主導，隋唐時期是個分水嶺，當時席地而坐跟垂足而坐兼用，之後就成為了垂足而坐。”

    高欣悅說完，看向了盧雯迪，後者笑了笑，表示認同。

    李凱越吸了口煙，扭臉對習衛國說道：“老習，高丫頭說的對嗎？”

    習衛國點點頭，對於高雅的論述，他表示完全認可。

    其實，現存最古老的家具發現於東周墓中，此時的家具尤其是桌類，已具有後世熟知的榫接結構特征，漢代後坐具相繼出現。

    但此時還不是日常用具，而是儀典中供尊貴人士坐用。

    魏晉南北朝時，西方的椅子、折凳等坐具陸續傳入中國，從此中國人的生活方式才由雙腿盤坐在地上而變成坐在椅子上。

    至隋、唐時代，席地而坐與垂足而坐兩種生活習慣已經同時並存，這可以透過當時的繪畫了解。

    現存的繪畫中，可發現，宋、元時期垂足坐的椅、木凳及高型桌、台、案等家具已大量存在，而傳統床榻等席地而坐的家具，其坐麵與地麵的距離亦已升高。

    可見垂足坐家具已穩固地占據宋、元家具主導地位。

    一時間，圍繞著席地而坐跟垂足而坐，四個人開始聊了起來，而且大有越來越歡的趨勢。

    誰也沒有想到，不遠處來了一位步履蹣跚的老大娘。

    大娘手裏沒別的，而是拎著兩個看上去很舊很舊的馬紮。

    “習衛國，咱就別收了，我胳膊都酸了，給大娘兩個碗算了。”高欣悅一看就兩個破馬紮，也懶得在磨牙，順手拿了兩個碗就想過去塞給老大娘。

    “悅悅，那可是件好東西。”盧雯迪看到那兩隻馬紮，不免眼前一亮，比起之前見到的幾隻瓷器還要親切。

    原因其實很簡單，國外，他很少見到這種小型的木器，這下出來也算是不虛此行，而且這件東西材質不一般。

    “小夥子，我家裏沒東西，就這兩隻破馬紮，要是能換，你給我一個瓷碗就行。”說話間，老太太已經到了跟前。

    “小越，給大娘拿四個碗。”

    習衛國說完，沒忘補充一句，“拿五十塊錢。”

    “成”

    李凱越也是熱心腸，見老大娘這身打扮，估計家裏不是一般的困難。

    “呦，這我可不敢要……”

    老大娘見跟前這胖青年，又給自己碗，又給錢，可是嚇了一跳，自己那兩個破馬紮，她來的時候兒子都不讓，說這東西肯定換不來新瓷碗。

    “大娘，給您您就拿著。”高欣悅說著，走過去把錢給老人家裝進了口袋。

    “嘿，借花獻佛，你們都比我強。”習衛國開了句玩笑，然後讓李凱越把老人家送了一段。

    “習衛國，這馬紮上的布條都破了，你這人還挺心善。”高欣悅說。

    盧雯迪一聽，搖搖頭，“你別把他想的那麽好，這兩隻馬紮可不一般。”

    “是嗎？”

    高欣悅學的考古係，練過幾天地攤，也從舅舅那見識過不少古玩，走過去打開手電仔細一看，才終於弄清楚怎麽回事。

    “胖子，這下該本姑娘考考你了，你猜猜這是件什麽材料？”高欣悅問李凱越。

    “你當我真沒見識，這是件黃花梨的馬紮。”

    李凱越開口說道，雖說比不上習衛國那麽精通，卻也認出了這兩件馬紮的木料，典型的海南黃花梨。

    “可以啊。”

    高欣悅誇了一句，意思是說跟我一樣有眼力。

    不過有件事情她不懂，那就是年代，家具斷代很需要功夫，尤其是越簡單越難，因為簡單，所以提供的信息就越少。

    “什麽時期的？”高欣悅問。

    “典型的明式家具。”

    盧雯迪回答了高欣悅的問題，隨後看向習衛國，開口說道：“五十塊買買了兩件明式家具，你又賺了。”

    習衛國笑了笑，實話實說道：“盧小姐這國外，不知道國內的市場，這東西別說當破爛賣，就算到了鬼市，五塊錢也能收上來，賣的話也不過三十四塊。”

    “老習說的沒錯，盧小姐還記得當時那件懷表，老康給你多少錢？”李凱越笑著道。

    “……”

    盧雯迪聞聽習衛國跟李凱越的話，才點點頭，剛剛看來自己是誤會了習衛國，這兩隻馬紮他的確沒賺老太太的錢。

    弦外話，這兩隻馬紮，後來一直放在習衛國的家裏。

    五年後，也就是1996年，有位拍賣會的朋友，在習衛國家裏看到了這件馬紮，直接出到了十萬。

    又過了三年，這一價格飆升到了二十萬。

    當然這是後話，以後的古玩市場將發生驚天動地的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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