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中華還是低估了習衛國。

    不是低估了習衛國的眼力，而是低估了他的魄力，以為把價格抬高到十萬，習衛國就會動心，但他隻是淡然一笑，並未說話。

    錢中華見習衛國笑而不語，開口說道：“十五萬。”

    “錢老，我不是跟您甭價，所以您就別再加錢了。”習衛國說完，親手倒了一杯茶，遞給了對麵的錢中華。

    “遺憾，實在是遺憾……”

    錢中華接過茶杯，雖然並不會因為習衛國不勻東西就心生怨氣，但這種遺憾感還是非常的強烈。

    “您也不用遺憾，我可以保證，如果出手這件元青花，肯定第一時間通知您。”習衛國鄭重其事的對錢中華說。

    錢中華聽了這話，才喜上眉梢：“習兄弟可不能食言！”

    “君子一言”

    “駟馬難追”

    錢中華和習衛國相視而笑。

    “小悅，跟我來一下。”錢中華將高欣悅叫到了一邊。

    習衛國和盧雯迪自然不便偷聽，也不知道他們說了什麽，似乎並不愉快，因為高欣悅回了裏屋，錢中華倒是臉色平靜，臨走跟習衛國說：“說好了，東西要出手，第一時間通知我？”

    這事也就是這麽過去了。

    哪知道，習衛國剛剛把錢中華送走，大磚頭有來了。

    也不知道大磚頭是從哪得到的消息，反正他知道習衛國得了一件八步床。

    上一次，安裝八步床的時候，習衛國就怕大磚頭跟自己磨牙買這件東西，所以才沒有把他叫來，沒想到還是被他知道了，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

    “習爺，這床，你說什麽也得勻給我。”

    大磚頭先扔下一句話後，進了習衛國的臥室，看到那張八步床後，眼珠子都差點掉下來。

    無可否認，這件八步床，絕對算的上古家具中的無可爭議的極品，比起幾個大博物院的館藏來，毫不遜色。

    所以，他才一心要收藏。

    然而，那隻不過是大磚頭一廂情願。

    “老磚，送你一句話？”習衛國走進來。

    “什麽？”

    “哪涼快哪帶著去，我就不留你了。”習衛國心想，憑什麽就非勻給你，勻給你我睡什麽，這不是件兒古董那麽簡單，還是一張可以睡的實用家具。

    “習爺，您開個價兒，就算錢不夠，我借錢也給你湊出來。”

    大磚頭對明清家具，早就入了魔障，哪裏肯放棄，他就好像一條發現獵物的獅子，下定決心無論如何，借錢也把東西買到手。

    習衛國自然不吐口，不管大磚頭如何的軟磨硬泡，也不理會。

    最終，大磚頭無功而返。

    然而，第二天，習衛國剛起床，大磚頭又來了。

    還是因為那事，求習衛國把那張八步床讓給他，當然，他還是被一口回絕。

    不過，大磚頭還真有韌勁兒，開著吉普車跟著習衛國的侉子車來到琉璃廠，也不耽誤他上班，就隻是在門口等著，軟磨硬泡，循環往複。

    接下來的兩個星期，大磚頭除了不跟習衛國吃飯，不跟著他睡覺，他走到哪裏他就跟到哪裏，磨到哪裏。

    除了大磚頭，錢中華也時不時的來個電話，或者是直接過來尋問習衛國，要不要出手那件兒元青花大缸。

    屋漏偏逢連夜雨！

    不知道怎麽的，早就惦記著習衛國那四隻雞缸杯的周懷德也過來湊熱鬧，隔三差五的去古雅齋跟習衛國商量把東西賣給他。

    習衛國卻是不管三個人怎麽軟磨硬泡，一哭二鬧三上吊，隻回應兩個字：“不賣”。

    這樣一來，三人也拿他沒有任何辦法，總不能動手去搶。

    時間真快，轉眼過了元旦。

    習衛國沒回家，沒回老家，沒跟家人團聚，因為他很清楚衣錦還鄉的重要性，尤其是被單位開除，走上並不被大多數人接受的自主創業的道路。

    事實上，沒人不願意在節日裏，在本該是有借口和家人團聚的時候而不去家。

    “元旦，吃麵條。”

    不但是習衛國沒回家，李凱越也是一樣，他跟家裏的矛盾更深，尤其是和父親李國華，兩個人的關係勢同水火。

    所以，在元旦這一天，他不請自來。

    四合院裏。

    大槐樹下。

    李凱越端來了麵條，很普通的掛麵，煮熟後放在水桶裏，裏麵有冰涼的自來水。

    “不吃餃子？”盧雯迪問。

    李凱越：“這您就不知道了，餃子是過年吃的，咱北京人，離不開的隻有兩樣，一樣是炸醬麵，您要問怎麽炸，一份黃醬，一份甜麵醬，一份五花肉，肉要大塊的，那才吃的過癮……”

    “另一樣呢？”盧雯迪問。

    “來了……”高欣悅說話間，端著一盤涼菜走來。

    “呦嗬，你高丫頭也沒回家？”李凱越明知故問，實則就是逗貧。

    “玩蛋去！”三個字，是高欣悅對李凱越的回應，已經非常客氣。

    “不上心！”李凱越嘿嘿一笑，回頭看向盧雯迪，見她對正對那盤涼菜好奇，看向習衛國：“我說老習，這就是你的不對了，盧小姐來了小半年，你都沒拿這道菜招待過？”

    “你是真貧！”習衛國說完，看向盧雯迪。

    “乾隆菜。”習衛國說。

    “怎麽講？”盧雯迪問。

    “芝麻醬、陳醋、蜂蜜……”李凱越介紹：“整個操作過程還不用切不用炒，把大白菜用手一掰，最重要是澥麻醬，這澥麻醬可有講究，澥成稀湯寡水的不成，沒質感，所以調拌料汁時一滴水都不能加，得用老陳醋澥開，能使料汁呈粘稠狀，再加上蜂蜜的溫潤，料汁才能均勻的掛在白菜葉上，這叫顧全大局。”

    “別聽他扯淡，就是一道家常菜。”高欣悅說著，坐到椅子上。

    “要不說你小，叫你小丫頭……”李凱越說：“我考考你，這道菜，怎麽來的？”

    “我不知道？”高欣悅吃過，卻不知道這菜的來曆。

    “讓老習告訴你，我也是聽他說的。”李凱越一句話，三人同時看向習衛國。

    “據說乾隆微服私訪時，曾在一家不起眼的小館子裏麵吃過，對其評價是讚不絕口。經久相傳，麻醬拌白菜就跟乾隆一起被冠名為乾隆白菜。”

    習衛國說：“什麽事兒，跟皇上掛鉤，就成了大事兒，我國自古是由上而下，甭管是真的假的，常常？”

    “嗯”

    盧雯迪點頭，拿起筷子，夾起一片裹滿麻醬的白菜，送到嘴裏。

    “酸甜可口，爽脆香美……”盧雯迪大讚，“這是我吃過這世上最好吃的白菜。”

    李凱越接過話茬，笑著說道：“您是趕上好時候了！”

    “……？”盧雯迪聽了這話，回頭問習衛國：“他什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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