習衛國：“也沒什麽好辦法，順其自然。”

    李凱越：“我聽你的，不管那些爛七八糟的，該幹嘛幹嘛！”

    盧雯迪：“不過，你們還是小心點的好。”

    高欣悅：“沒錯，雯姐提醒的很有道理，你們兩個，要不然就消停幾天，看看形式發展。”

    “我倒是想歇，可惜，小姐的身子，丫鬟的命……”習衛國的潛台詞是，再沒有收入來源，大夥隻能啃著鹹菜疙瘩過日子。

    接下來的幾個月時間，習衛國依舊騎著侉子上下班，自從全部身價入手了元青花後，他可以說身無分文。

    還好他有個工作，要不然有可能會餓肚子。

    雖然高雅那裏變著法兒的給他提供最優質的工作餐，但習衛國的心並不在工作上，倒不是說他工作不認真，而是店裏壓根兒沒什麽事做。

    古玩行遇到衝擊，但並非一點機會都沒有，市場雖然不景氣，商品倒是極為便宜，範曾的一幅畫才一兩百。

    他本想大肆收購，但吃糠咽菜，剩下的錢，也就收了幾十幅，就力不從心了。

    他想趕快賺筆錢，撿漏畢竟是可遇不可求的事，收藏最核心的東西還有財力。

    然而，這半大年的時間，習衛國卻是一無所獲。

    鬼市他倒是經常去，零零散散的二三十個地攤，更沒什麽值得入手的物件兒，所以也就沒能賺到錢，他畢竟不是一個合格的商人。

    商人講究低買高賣，賺的是差價，習衛國不然，沒有順眼的，不出手，入手後，又舍不得賣，他能賺到錢才怪。

    何況，這些日子，古玩市場有些蕭條，有些部門或者說有些個人管控的緊，很多攤主被迫改行，因為隻是半合法，買賣起來還是偷偷摸摸的。

    這天，他下了班，騎車接了高欣悅。

    高欣悅：“雯姐跟你說了？”

    習衛國：“說什麽？”

    高欣悅：“他想回邁瑞肯，怎麽，沒跟你說？”

    習衛國：“要走，為什麽？”

    高欣悅：“還不是市場不景氣鬧的，她本想來國內搞拍賣，可眼下古玩市場都這樣，拍賣行還指不定要到哪天呢？”

    “也是……”習衛國有些無奈，“老磚合法的買賣，都讓人給舉報，還好人是沒進去，還有小越成天嚷嚷商海撈金的人，現在都有些熬不住了，何況是她。”

    “我也不好過，我爸媽這些天總打電話到店裏，讓我去公職部門，說古玩行沒發展，讓我斷了這個念想……”

    總之，每個人的日子都不好過。

    每個人所堅持的東西，也都不同程度的被衝擊，有的甚至已經放棄。

    回到四合院門口，高欣悅下了車，沒馬上進院，看著習衛國欲言又止。

    “有事？”習衛國問。

    高欣悅沒說話，一雙大眼睛就這麽看著習衛國。

    “明白。”習衛國拿出錢包，將裏麵十張大團結遞過去，“全部家當，日子不好過，省著點……”

    這要放在以前，高欣悅肯定接過來，連“謝”字都不會說，轉身就走，但這次不同，她沒接，隻是朝著習衛國笑，很成熟的笑容。

    “要是有機會，讓我能合情合理的花你錢，你願意嗎？”

    “你哪次不是合情合理？何止是合情合理，簡直是強搶豪奪……”

    “你不樂意？”

    “倒也不是，早習慣了。”

    “那就好，我媽找過我，要給我介紹對象，對方條件不錯，被我拒絕了。”

    “哦”

    習衛國點點頭，但沒說話。

    “我是說……”高欣悅欲言又止：“算了，不說了。”

    “變個人一樣？”習衛國發現高欣悅今天有些不大對勁。

    “我有種預感，這幾天有人或許會找你，到時候你自己考慮，隻要你願意，我就願意。”說完，高欣悅瀟灑的轉過身，雙手放在背後，跳著進了院子。

    “什麽你願意我願意的？”

    習衛國有些蒙，也沒多想，剛要進門，聽到身後傳來一陣車鳴聲。

    回頭一看，是輛紅旗轎車，習衛國以為挎子車礙事，所以挪了下一下，給出轎車絕對能通過的量，但他轉身後，車鳴聲再次響起，

    “……？”

    習衛國察覺出了什麽，幾步來到轎車旁，後座的車窗緩緩而下。

    “習衛國？”

    那是一個中年男子，六十歲上下，穿戴不俗，能看出來已經在車上等了一會兒，但習衛國並不認識，所以問：“您是？”

    “高欣悅的父親——高磊。”

    高磊介紹了自己，但並未透露身份。

    “……您好，她剛剛進去，您裏麵……”

    高磊沒等習衛國的話說完，搶先道：“我是來找你的。”

    “找我？”

    “車裏談？”高磊說完，打開了車門。

    習衛國點點頭，俯身鑽進紅旗轎車後座，身邊是高磊。

    高磊問：“我大舅哥，你應該認識？”

    習衛國：“您說的是錢中華錢老，倒是挺熟。”

    高磊說：“我跟他關係不是太好，但聽他說，你跟悅兒走的很近？“

    習衛國：“噢，關係不錯，不過……”

    高磊說：“你不用跟我解釋，我很清楚悅兒的性格，她從小到大很叛逆，或許是因為我們隻有她一個孩子……”

    “我想您是誤會了……”

    “誤會？”高磊再次打斷了習衛國的話，“孤男寡女，同住一處，這也能誤會？”

    “我們隻是……”

    “我說過，你不用跟我解釋……”高磊擺擺手，突然想起司機還在場，連忙提醒：“小劉，我們兩個要單獨聊聊。”

    “好的。”司機這才反應過來，按理說剛剛就應該主動下車的，以後必須注意點。

    “用欣悅的話說，我是個思想保守的人，看不慣你們年輕人在生活上的一些做法，但在兒女的問題上，我願意作出讓步……”

    高磊：“現在也沒別人，我問你，你打算什麽時候跟我閨女結婚？”

    “結婚？”習衛國沒想過。

    “別告訴我，你沒有想過？”高磊的眉頭緊皺，似乎隨時有可能大發雷霆，隻是見習衛國儀表不錯，不是那種見了就特討厭的家夥，所以平複了下心情，“明天你找我，我會安排你到公職部門工作。”

    “我……”

    習衛國剛要開口，見到高磊已經拿出實現準備好的手提電話，播出一個號碼，然後交給了習衛國。

    “這？”

    “聽了就知道。”高磊說。

    習衛國接過電話，傳來的竟是他父親的聲音：“是我。”

    “爸？”習衛國更糊塗了，扭頭看了高磊一眼，然後再次聽到父親雷霆萬鈞的聲音：“男子漢大丈夫，不能提上褲子不認賬……”

    “爸，您說什麽呢？”

    “閉嘴，你聽我說。”

    “得，您說，我聽著。”習衛國跟自己的父親一點脾氣沒有，從小到大，他說什麽，自己從來沒有拒絕過。

    “你高叔叔來過家裏，跟我說起你和人家姑娘的事兒……說實話我是不想高攀，可你們兩個既然已經……總之，是個男人，就該對自己的行為負責，一切聽你高叔叔的……”

    “爸，我……”

    “你什麽你，敢作敢當，別給我丟人……”

    “知道了……”習衛國根本插不上話。

    “衛國，是我……”母親的聲音傳來。

    “媽”

    對於母親，習衛國就更沒有脾氣，那是位絕對意義上的慈母。

    “聽媽的，別在倒騰古玩，媽不放心你，聽你高叔叔的安排，算媽求你。”

    “媽，您這是什麽話，哪有當媽的求自己孩子的，我聽您的，還不成嗎？”習衛國無論如何都承受不起母親一個“求”字。

    “那就好，你記住，千萬聽話，有時間帶欣悅回家，我跟你爸都想見見未來的兒媳婦……”

    “媽，其實我……”

    “你小子給我記住，敢不聽話，我打斷你的腿……”父親的聲音再次傳來，然後是母親的聲音，但不是對自己說，而是對父親說：“你就別生氣了，孩子沒說別的……”

    “我這是高興壞了，他都二十八了，能有人看上他……別讓兒子聽到，把電話掛嘍。”

    “嘟嘟嘟……”電話掛了。

    “你有非常偉大的父母，他們給我留下的印象很好，所以我相信你不會太差……”高磊雖然在誇讚，卻是一副俯視的姿態。

    “謝謝，其實所有父母都偉大……”習衛國本還有話，高磊卻沒有給他機會。

    “好了，明天你來市政府找我，我還有事兒……”高磊說完，遞給習衛國一個電話號碼，朝著車窗外的司機招了招手，司機上車後，紅旗轎車離開了。

    一切來的都太突然。

    習衛國站在家門口，良久才罵了一句：“這算怎麽檔子事兒？”

    他沒進家門，騎上侉子車，狠狠蹬了一腳，準確去找李凱越。

    結果，侉子車還沒出胡同，要就看到了大磚頭的吉普車。

    兩個人見麵後，也沒多說，習衛國用大磚頭的大哥大給李凱越打了個電話，招呼他一聲去老洗澡堂子見麵。

    習衛國和大磚頭兩人先到，還是上次買大畫桌回來時候的那家澡堂。

    沒一會兒，李凱越也到了。

    三個人也沒多說，交了三個全活的錢，走進男部。

    “老磚，聽說你煤場被封了？”李凱越問大磚頭。

    “誰說不是，本來幹的好好的，結果出了這麽檔子事兒，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接著幹……”大磚頭說完，看向習衛國，露出一臉諂媚的笑容。

    大磚頭剛要說話，習衛國搶先開口道：“老磚，別怪我沒提醒你，別在提八步床的事，我煩著呢。”說完，習衛國把毛巾往臉上一蒙，靠在池子邊泡澡。

    “老磚，那張八步床先放一放，我跟老習夠煩的了。”李凱越說完，看向習衛國。

    “老習，有事兒跟你說。”

    “你說。”習衛國蒙著臉，心裏不痛快。

    “老爺子去醫院做了檢查，心髒不太好……”

    聽李凱越說到師父，習衛國連忙掀開毛巾：“沒事？”

    “你放心，沒什麽大毛病，隻要不操心就成……”李凱越停了停，然後一臉暗淡道：“他希望我找個單位上班兒，我媽給聯係的，我答應了。”

    “也好。”習衛國笑，雖然知道李凱越不樂意，但有些事兒也是沒有辦法。

    “哥們兒不是退縮，是真不想老爺子不痛快，哪怕這行兒能痛痛快快幹下去，父母心裏踏實，哥們兒也不能半途而廢……”

    “我明白……”習衛國拍了拍李凱越的肩膀，說：“我也準備退了，跟你一樣，都是因為爸媽的緣故，再怎麽著，也不能讓他們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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