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

    少婦看了一眼那張大團結，然後朝著身後的房門喊了一聲，沒多久走進來一個穿著樸素，長相也很質樸的青年。

    看上去，青年比少婦小些，或許是少夫老妻，不有這麽句話女大三抱金磚麽，何況男人其實普遍比女人顯得年輕一些。

    “弄啥？”男子問了媳婦一句。

    少婦跟青年嘀咕了幾句，青年才扭臉看了看習衛國兩個人，見他們不像壞人，開口說：“中，你去做飯，我看店。”

    少婦點點頭然後走進了身後的房門。

    “走，去家裏歇著。”青年很客氣的招呼習衛國和李凱越去家裏做。

    “謝謝……”習衛國說了幾句客套話，然後和李凱越一起繞過櫃台進了連同後院的小門，來到眼前這個農家小院兒。

    房子不錯，是紅磚房，應該是新蓋的，看來小賣部收入不錯，小院兒收拾的挺幹淨，有個五六歲的小男孩在獨自玩耍。

    “屋裏做？”少婦端著盤子走出來，讓習衛國和李凱越到屋裏做。

    兩個大男人覺得不方便，所以也沒進屋，隻是說等一會兒吃飯的時候在進去，本就是出門在外的，這理數不能不講。

    “石頭，給兩個叔叔拿凳子坐。”

    少婦的聲音從屋裏傳來，小男孩聽到後，很乖巧的點點頭，然後搬著兩個用麥秸稈編製的很厚實的座墊走了過來，很害羞的放在兩個陌生人跟前，然後轉身要跑。

    “別走。”

    習衛國一把抓住小男孩，坐下後將他放在了腿上，小家夥也不怕，隻是朝著習衛國笑。

    “告訴叔叔，你多大了，給你糖吃。”李凱越天生喜歡小孩，他做在習衛國身邊，從大背包裏掏出一把糖果——酸三色，攤手放在小男孩麵前。

    “……！”小男孩也不說話，隻是低著頭笑。

    “可甜了……”李凱越說完，拆開一個綠色的酸三色，然後將其放在了小男孩的嘴裏。

    “我叫石頭，五歲。”小男孩品嚐到了糖果的酸甜可口，頓時也不認生了，大聲喊出了自己的小名和年歲，然後伸手將李凱越手裏的一大把糖果抓了過來。

    不一會，飯做好了，青年回到院子裏，搬了個小方桌到院子裏，然後將三個用搪瓷大碗盛放的炒菜和饅頭端了過來。

    “石頭，下來，叫叔叔吃飯。”

    少婦把兒子從習衛國身上抱走，然後招呼習衛國和李凱越吃飯。

    習衛國兩個人也不客氣，拿著麥秸稈作的草凳子來到小抗桌前，接過少婦遞來的筷子，拿起白麵饅頭大口吃了起來。

    別說，這農家飯就是香，加上兩個人肚子餓了，吃相就別提了，就連少婦和青年都覺得兩個人好像三天沒吃飯似的。

    “二位，一起吃。”

    習衛國招呼了一聲，李凱越也開始讓。

    兩口子見狀，也沒客氣，抱著孩子坐下來一起吃飯。

    習衛國邊吃，心裏在想剛剛那隻鹽罐，隻是進院子後，少婦直接進了廚房，然後就再也沒見到。

    李凱越吃的快，四個白麵饅頭很快填進了肚子裏，隨後又喝了一碗雞蛋湯，他抽完一根煙，見幾個人還沒吃飽，便抱著小男孩在院子裏玩兒。

    “石頭，叔叔教你一首兒歌。”

    李凱越說著，開口唱了起來：“星期天的早上白茫茫，撿破爛的老頭兒排成行，警察一指揮，衝向垃圾堆，破鞋子破襪直往兜裏噻……”

    習衛國聽到李凱越的歌聲，差點把嘴裏飯全都噴出來。

    “對了，那收舊貨的，今天還沒來？”青年想起了什麽，開口問了少婦一句。

    “放心，下午肯定來。”

    少婦邊說話邊吃飯，“對了，那鹽罐到底賣不賣？”

    少婦一句話，頓時讓習衛國的筷子停在了半空中，不過很快他便將菜放在了嘴裏，邊吃邊聽兩個人說話。

    “才給兩百，幹嘛賣，他要是給五百我就賣，咱家好添台電視機。”青年開口說道。

    “就是，他要給五百咱就賣，太少我還真有點舍不得，聽咱娘說，那罐子在咱家裏傳了好幾代……”

    少婦也同意給五百塊才出手，因為他們這一代的村子開始流行電視，自家日子不比別人家差，但翻蓋新房花了不少錢，再花五百塊買電視機，有點舍不得。

    “請問，你們聊什麽呢？”習衛國吃飽了，放下筷子問了一句。

    “有個縣城收舊貨的來我們家小賣部買煙，看上家裏那鹽罐子，說買下來，我跟你大哥尋思著怎麽也要他五百才出手，好添台電視機。”

    “大姐，能讓我看看嗎？”習衛國問。

    少婦倒也沒多想，站起身來進屋，出來的時候她手裏拎著鹽罐，習衛國見她那種拎法，生怕東西脫手，摔碎。

    “就是這個。”

    少婦把那鹽罐拎過來，抬手遞給了習衛國。

    習衛國接過那件東西，雖說也是一隻手拎著，但他抓的極牢，看似隨意，實則手上有譜，絕對不會失手。

    看了幾眼，習衛國心裏頓時有些激動，但臉上卻是非常從容，沒有一絲一毫的特別表現。

    “大姐，這東西我也喜歡，我出五百，讓你跟大哥買電視機。”話說著，習衛國沒有將罐子還回去，就算對方加價，到嘴的鴨子，絕不能讓它飛了。

    “中”

    少婦一口答應下來，因為條件得到了滿足，他們要的就是五百塊。

    “大兄弟，你可別反悔。”青年還有些擔心習衛國鬧著玩，所以很鄭重的提醒了他一句，畢竟自己剛剛都說了要五百塊就賣，賣給誰不是錢。

    “當然不會反悔，東西我挺喜歡。”

    習衛國說完，問：“家裏有報紙嗎？”

    “有，你等著，我去拿……”少婦站起身來，回到屋裏，出來的時候左手拎著一遝報紙，右手則抱著一個趕緊買菜用的破籃子。

    “給。”

    她將報紙遞給習衛國，然後將破籃子也遞了過來。

    “這？”

    習衛國不明白，當他低頭看到籃子裏麵的東西後，頓時睜大了雙眼，任憑他如何想要讓自己趕快鎮定下來，他還是無法完全平息心中驚濤駭浪般的驚喜之情。

    “還有這兩個，也是當時那收舊貨的看上的，說三件給二百，我跟他要五百，他說什麽也不出……”

    原來，少婦並非是五百賣一個鹽罐，而是還有另外兩件兒東西，這讓習衛國更加喜出望外，完全沒有預料到的情況。

    “得，那我收好。”內心的喜悅之情溢於言表，習衛國沒把東西拿出來，直接抓了把報紙，雙手伸進籃子裏，從裏麵就給裹好了，然後跟之前的鹽罐一起放進背包。

    “老習，買什麽了？”

    李凱越在院子裏和小男孩玩耍，聽到習衛國片段式說什麽賣不賣的，所以他才抱著小家夥走到了餐桌前。

    “沒什麽，大姐家一個鹽罐，看著不錯。”習衛國隨便說了一句，倒不是想瞞著李凱越，而是這種事兒不能當著主家麵說，隻隻能回頭講。

    “你啊，又亂花錢……”

    其實李凱越心裏不是沒譜，他敢肯定老習是入手了什麽好東西，所以他才故意數落了一句。

    “走，咱們也該回去了。”

    習衛國回頭跟李凱越商量，然後背著大包站起身來。

    “兄弟，以後餓了還來家裏吃飯……”女人把習衛國和李凱越當成了外地的大款，要不然怎麽出手這麽大方，送他們兩個出門還不忘囑咐了一句。

    就這樣，習衛國和李凱越一起離開了小賣部。

    “老習，到底是件什麽好東西？”李凱越笑嗬嗬問了一句，習衛國出手他心裏放心，東西肯定錯不了，隻是不知道是個什麽，他剛剛一直沒有注意到。

    “回去再說。”

    習衛國不說，是因為出門在外。

    李凱越也就沒有在問，東西肯定非同一般，要不然老習也不能這麽小心翼翼的。

    很快，他們二人來到了麵包車所在的地方，司機老劉敞著車門在睡覺，樹蔭下非常涼快，他剛剛吃了帶方便麵。

    習衛國和李凱越上了車，也沒說鹽罐那事，兩人邊抽煙邊等著其他人。

    下午四點，第一個回來的人是孫軍，他背著個大包，手裏捧著個破包袱，看他小心翼翼的架勢，裏麵裝的應該是易碎的物件兒。

    “呦，你們兩個都回來了？”

    孫軍的高興是從心裏反應在臉上的，他根本抑製不住那喜悅的心情，看到一直不對眼的李凱越，臉上都掛著笑容。

    “美的跟什麽是的，丫遇到什麽好東西了？”李凱越問了一句。

    “也沒什麽，回頭再說。”孫軍也是行內人，自然不想在外麵顯擺，他上了車，一直抱著包袱皮，就像個母親抱著自己孩子一樣。

    別人得東西，是別人的，習衛國也沒當回事兒，他和李凱越一起繼續等待盧雯迪。

    “姑奶奶，您可回來了。”

    終於，盧雯迪出現在二人的視野中。

    “不好意思，剛才見到村民挖瓷片，所以拍了些照片。”盧雯迪有些抱歉，不過剛剛的場景確實令她感到震撼，還有村裏的一草一木，一磚一瓦，都被盧雯迪用照相機記錄了下來，自己的祖上就曾生活在這樣的地方，機緣巧合去了大洋彼岸。

    “沒關係，隻是出門在外，以後去哪，告訴我們一聲。”習衛國囑咐了一句，拿出從小賣部帶出來的一個饅頭，還有兩根火腿腸。

    “熱狗？”

    盧雯迪也有些餓了，看到白麵饅頭，當成了熱狗。

    “沒錯，中國熱狗，嚐嚐味道如何。”李凱越笑著說。

    “味道不錯，謝謝。”盧雯迪邊吃邊感謝了一句，吃完中國熱狗，其他幾人也回來了，不過看表情也知道，一無所獲。

    “回縣城，咱們也得先安頓下來……”習衛國提議先去縣城，找個旅館安頓下來，他知道眾人出來一趟，最少三四天，不會馬上回洛陽。

    大家一致同意，就連一直看習衛國和李凱越不順眼的孫軍也沒有反對。

    就這樣，麵包車一路出了清涼寺村，然後來到了不遠處的寶豐縣縣城。

    兩輛麵包車一前一後，停在了縣裏一家旅館前，不過這離最好的旅館也就跟市裏的普通旅館一個檔次，跟劉波家的更是沒法比。

    十個人一起下了車，各自背上行李走進了旅館。

    “給我開一個單間。”孫軍一進門就直接要了最好的房間，大夥肯定這家夥肯定是得寶了，就連習衛國和李凱越也都這樣認為。

    “孫爺，你懷裏抱的到底什麽寶貝？”

    “就是，讓我們看看。”

    大家夥兒都很好奇，習衛國和李凱越也不例外，尤其是一路上看孫軍抱著那東西的樣子，就好像得了件兒汝窯一樣。

    路上因為司機在場，大夥兒也都沒問，出門在外的大家也都知道注意，現在不同，都到旅館了。

    “我還真得了件好東西。”孫軍挑挑眉，但他沒打開包袱。

    “是小丁帶你找到的？”六子問孫軍。

    “差不多，小丁帶著我找到一村民，東西挖出來小半年，是件兒刻花的青瓷碗……”

    孫軍實在是憋不住了，炫耀似地將東西的來曆說了一遍，就跟習衛國和李凱越看到的一樣，小丁帶著他找到了一個當地挖寶的村民，然後一起去到一戶農家。

    再然後，那村民就從被服垛底下掏出來一個報紙團，打開一看，是隻綠瑩瑩的刻花兒大碗。

    當時孫軍的眼一下亮了，立馬說要買下來。

    村民憨憨的也不說價錢，就讓孫軍看著給。

    孫軍一聽這話，直接給人留下五千塊錢，隨便找個藍包袱皮就回來了。

    講述完得寶的整個過程，孫軍抑製不住內心的喜悅，臉上還洋溢著幸福的笑容，他掃視過眾人，最終將目光停留在習衛國臉上：開口道：“敢情這人一旦走起運來，你擋都擋不住！”

    習衛國看都沒看他一眼，李凱越也隻是無奈一笑，盧雯迪更懶得理會，但其他人不同。

    “不會是件兒汝窯？”

    “汝窯！這東西我們都隻是聽說過，還從來沒見過，讓我們開開眼？”

    “就是，讓哥兒幾個開開眼。”

    大夥兒都想看看那件刻花青瓷碗，搞不好還真是件兒汝窯呢。

    “別，出門在外的，到我房間裏，大夥一塊看看。”孫軍說完，第一個扛著大包，抱著破包袱走上樓梯。

    （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