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呼……”

    麵包車在土路上狂奔，車後塵土飛揚。

    按理說，二旺離開的不是太久，以表包車的速度，很快就能追上，可半個鍾頭過去了，習衛國連人影都沒有發現。

    “小越，停車吧。”

    又半個小時之後，習衛國喊停了李凱越。

    “老習？”

    “肯定是進村了，要不然早就該追上了。”

    “怎麽辦？”盧雯迪問。

    “進村，挨家挨戶打聽。”習衛國說。

    就這樣，李凱越將麵包車開進了附近一個小村莊。

    兩個小時後。

    “老習，咱都掃蕩了四個村子，還是查無此人啊！”

    麵包車停在一顆大柳樹下，李凱越坐在車上，難以掩飾的失落感。

    “我說老習，你也是老同誌了，遇到汝窯，汝窯啊，還不一口氣買下來，煮熟的鴨子……”

    “哪那麽多廢話，一股腦出十萬件兒汝窯，你他媽能當真的？”習衛國也一肚子火，汝窯，足以讓所有人上火。

    “我不是埋怨你，我是怕東西給別人買走了。”見習衛國生氣，李凱越也不敢再拱火。

    “放心，那些東西要真能賣得出去，早就賣完了，還能輪到上我？”

    習衛國一句話，安撫了李凱越和盧雯迪焦躁的情緒，同時也安慰了自己，退一萬步說，就算東西是真的，就算被別人捷足先登，自己也已經得到一件兒。

    人不能太貪心，何況東西尚且存疑。

    “說的也是。”李凱越說完，緊接著抬起手，給了自己一個耳光。

    “你幹嘛呢？”習衛國質問。

    “我得提醒自己，不能知足常樂！”李凱越說完，扭臉看向習衛國：“老習，汝窯啊，咱可不能就此收手，革命事業能否成功，在此一舉。”

    習衛國：“我也沒說放棄。”

    盧雯迪：“天都快黑了，我看還是先回去，明天出來找。”

    李凱越：“也隻能如此。”

    一個多小時後，麵包車停在小飯館。

    夜色降臨。

    飯店門口。

    以孫軍為首的一幫人都在，還有兩個司機也沒有離開，其中一個司機是等自己的車，被李凱越開走，半天都沒回來，心裏嘀咕莫不是給那死胖子偷了。

    “不會回北京了吧！”老王開口說。

    “那咱們可就瞎了。”老薑搖頭道。

    “別胡說，衛國不是那種人。”孫軍說完，看到遠方兩束燈光：“回來了。”

    麵包車停下。

    習衛國第一個下了車，臉上或多或少有些失落，這也僅限於汝窯的魅力，換成其他東西，習衛國或許還不止於此。

    “衛國，去哪了？”

    孫軍走過來問，習衛國沒說話。

    “別提了，提起來煩。”李凱越下了車，一臉的無精打采。

    之後下車的是盧雯迪，她的臉色也好不到哪去，總之三人心裏裝著的滿滿都是遺憾。

    見狀，眾人也就沒有追問。

    三人和大夥一起上了麵包車，將他們送回到了寶豐縣城的小旅館。

    夜深人靜。

    盧雯迪躺在床上，難以入眠。

    對門，習衛國和李凱越無心入睡，兩個人誰也沒說話，心裏想的都是那一整車的汝窯瓷，尤其是習衛國，李凱越和盧雯迪隻是聽他說，而他卻親眼所見。

    直到後半夜，三個人才勉強睡去，為了明天更有精神。

    第二天，清晨。

    太陽還沒升起，但可以斷定是個大晴天。

    旅館門口來了三輛麵包車，有兩輛是眾人一直租用的，另外一輛是新找來的。

    “各位，今天就不一起了。”

    李凱越坐在駕駛位上，習衛國在副駕駛上，後麵坐的是盧雯迪。

    孫軍問：“李凱越，你丫又出什麽幺蛾子？”

    李凱越：“靠邊兒，小心壓死你。”

    孫軍問：“衛國，你們這是？”

    習衛國：“放心，不是吃獨食，事情還有些蹊蹺，等弄清楚了，要真是那麽回事，大夥人人有份兒……”

    孫軍說“我不是那個意思……”

    “行了，等我們回來再說。”李凱越說完，發動了麵包車。

    “衛國，注意安全，有事讓李凱越打電話。”孫軍叮囑了一句，然後看到麵包車開走了，他有些納悶：“也不知道去哪了？”

    “不會是遇到什麽好東西，不帶著咱們吧？”有人開口說。

    “說他媽什麽屁話！”

    孫軍看向那人：“大夥雖然一起過來，但也不是一波兒，都是各幹個的，再說，衛國也不是那種人，誰要在說他壞話，別怪我不留情，搬磚伺候。”

    “我隻是隨便一說！”

    那人頭一低，其實心裏也知道習衛國的為人，他謹慎，但足夠慷慨。

    就這樣，一幫也上了兩輛麵包車，下鄉繼續尋寶。

    中午。

    三輛麵包車聚到之前鎮子上的小飯館。

    飯店內。

    習衛國茶不思，李凱越飯不想，盧雯迪也一直在發呆。

    “習爺，喝酒。”

    老張倒滿一杯啤酒，遞給習衛國。

    習衛國接過了酒杯，看到大夥都在看自己，終於笑了：“沒事，大家該吃吃，該喝喝，小越……”

    “啊？”

    李凱越回過神來，端起酒杯。

    習衛國喝了口酒，然後看向盧雯迪，說：“別多想了，吃東西。”

    “嗯”盧雯迪點點頭，拿起筷子。

    三人都在反思，不該因為任何事，變得如此消極。

    好在，他們三個的心理素質很好，幾杯啤酒下去，負麵情緒被暫且壓製了下去。

    “孫軍？”

    一個聲音傳來，孫軍放下筷子。

    眾人紛紛回頭，隻見一個青年男子走了過來。

    男子三十來歲，比孫軍大不了多少，體型和李凱越相仿，但沒有他壯碩，屬於虛胖體質，他身上穿著一身黑色西裝，大背頭上滿是發膠，左手握著一個大哥大，右手拎著一個黑色公文包。

    “宋大寶，你怎麽？”

    孫軍認出了宋大寶，兩人是小學同學，後來很少聯係，半個月前還沒來洛陽的時候，在北京公交車上偶然碰上，但兩人都有事，所以沒有多聊。

    “跟你一樣。”宋大寶走過來，也不客氣，直接拉把椅子，坐在了孫軍的左手邊，也沒跟誰打聲照顧，直接抬手道：“服務員，填雙筷子。”

    服務員送來筷子，宋大寶直接加了口菜送進嘴裏：“這菜抄的不成，沒入味。”

    “這個，鹹了。”

    “這哪是宮保雞丁，真正的宮保雞丁得是荔枝口……”宋大寶一個勁的挑剔，但嘴上一直沒閑著，大口吃菜，大口喝酒。

    “等等，你不會也入了？”

    “古玩行。”宋大寶說話間，又自斟自飲了一杯。

    “沒看出來啊？”孫軍的印象中，宋大寶是不大可能進古玩行的。

    “這有什麽的，我舅舅是故宮的副院長，我祖上三代，幹的都是這個，早先家裏的東西海了，漢代的玉，唐代的彩，宋代的畫，明代的釉裏紅，我家多的是……”

    宋大寶邊吃邊說，嘴和機關槍一樣。

    “真沒看出來。”孫軍說著，也沒多想，畢竟隻是小學同學，幾十年不見，變化很大。

    宋大寶能說會道，很快成了現場的焦點，眾人跟他探討古玩，他也說的頭頭是道，沒有什麽能難得到他，各種品類的知識，全懂。

    李凱越：“老習，這家夥夠神的。”

    習衛國：“的確‘神’。”

    兩個人正說著，宋大寶吃飽喝足，站起身來，一抹嘴，話也不說，轉身就走。

    “嘿，這家夥，酒足飯飽，連個客套話都沒有，起來就走……”今天李凱越請客，他自然不高興：“難怪說外甥是狗，吃完就走……”

    說完，李凱越看向孫軍：“孫軍，這頓飯你請。”

    “憑什麽？”

    “那是你朋友，不是我。”

    李凱越和孫軍正掰扯著，眼看兩人都要翻車，宋大寶去而複返，回來了。

    “著急忙慌的，都忘了說聲謝謝……”宋大寶一臉抱歉：“幾位，我宋大寶不能白吃這頓飯，不滿各位說，今天哥們兒去看一件兒哥窯，誰跟我一起去？”

    “哥窯。”

    眾人聞聽此言，全都放下筷子，再一次看向宋大寶。

    就連習衛國聽到哥窯兩個字後，眼神也是明顯一怔，還有盧雯迪和李凱越，也都同時看向了宋大寶。

    宋代五大名窯，汝、哥、官、鈞、定，哪一個都可以說是無價之寶，習衛國尚且眼神一怔，也難怪一幫人一個個眼睛發亮。

    “我去……”

    “我去……”

    在場眾人除了習衛國、盧雯迪、李凱越和孫軍，都一個個站了起來，自報奮勇。

    “不成，不成……”宋大寶擺擺手，搖搖頭：“也不能都去，這十好幾位，都去了怎麽分，東西也就兩件兒。”

    “那？”眾人不語，看著宋大寶。

    “這麽著吧……”宋大寶開口問：“今天是誰請的客？”

    “是我。”

    李凱越開口說，心裏有些小激動。

    “敢問？”

    “李凱越。”

    “得，就您吧，咱倆一塊搭夥。”宋大寶說。

    “不成，我這還有兩個同伴呢。”李凱越說。

    “這二位？”宋大寶問。

    李凱越將習衛國和盧雯迪介紹了一遍。

    “得，那就咱們四個一起。”

    “算了！”

    習衛國擺擺手，他見宋大寶神神叨叨的，認為還是別湊熱鬧的好。

    “老習，別看人下菜碟，你忘了二旺那事兒了，今天萬一是個機會呢？”李凱越對習衛國說，一番大道理，說的習衛國有些心動。

    一來可以去看看哥窯瓷，不管真的假的，就如同李凱越說的那樣，萬一真有其事，錯過一件兒哥窯，也是天大的損失，遺憾終身。

    二來，反正也要找二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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