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因為習軍……”

    提起習衛國的父親，王華山臉色猙獰，雙拳緊握，咬牙切齒：“十年動亂，習軍也難逃幹係，為了自保，他居然揭發習師傅，他自己的親生父親……”

    “不可能！”

    張川說：“衛國他爸我見過，對衛國是嚴了點，可也不至於幹那種事兒。”

    王華山：“這事兒盡人皆知，博物院裏上點歲數的人都知道，我有什麽必要騙你？”

    聽了王華山的話，又想了想，張川點點頭：“其實，當時那個環境下，真有這種事，也在所難免，估計人老爺子都沒生氣，您何必耿耿於懷？”

    “那不成，師徒如父子，我王華山也是習師傅的兒子，要換成是我，打死我也幹不出那種天理不容的事，你小子不信，看看……”

    王華山說完，脫了上衣，前胸後背滿是傷痕，一條條的，如同巨型蜈蚣。

    “我的天！”張川看傻了，也猜出是怎麽回事，索性開了句玩笑：“老舅，難怪你夏天穿兩層衣服，從不當著人光膀子，我還以為您素質高，有教養，弄了半天是嫌醜……”

    “臭小子，敢拿我開涮……”

    王華山舉起手，沒打下去，再次回憶起了往事。

    “當年雖說習師傅是瘋了，可還是要接受調查，我們這幫徒弟，包括習軍、李國華、劉奇，除了失蹤的古三，全都被隔離審查……”

    說到此處，王華山還有些憤憤不平：“有人實事求是，但有人卻不同，逼著我揭發檢舉習師傅，還說怹老人家的壞話，當年我年輕氣盛，動手打了對方，結果，就烙下了這一身疤……”

    “老舅，沒看出來，您骨頭還挺硬。”張川說。

    “不止是我，李國華也是個硬骨頭，就連老實巴交的劉奇，也沒少遭罪……”

    王華山突然臉色一變，咬著牙說：“可笑的是，習軍，別人還沒動手，就主動揭發了習師傅，還胡編亂造了很多莫須有的罪名，你說，要是你，你會怎麽辦？”

    “我特麽非抽他。”張川正是年輕氣盛的年紀。

    “所以……”

    王華山剛要開口，便被張川打斷：“所以，您就耿耿於懷，不至於，您恨習軍我能理解，可這跟人習衛國沒關係呀？”

    王華山沒接話茬，而是自顧自的：“後來，我們才得知，原來習師傅臨瘋前，不光讓古三那個惹事包離開，還逼著習軍，萬一出了事，就主動揭發……”

    王華山停了停，說：“也正因為如此，老爺子被定了性，但因為人早就瘋了，所以躲過一劫，沒受到任何過激的傷害，我們一幫徒弟也就沒被繼續逼迫……”

    “老爺子真是神了。”張川更加佩服。

    “雖然如此，我還是打了習軍一拳，不管任何原因，我還是覺得，他不應該高發老爺子，哪怕我知道習師傅是為了兒子和我們好……”

    “之後呢？”

    “其實，我打了他也挺後悔的，本以為事情就這麽過去了，誰知道那個畜生……”話到此處，王華山臉上猙獰再現。

    “怎麽了？”張川問。

    王華山拿起那麵小鏡框，看著照片裏的人：“她也是習師傅的徒弟，修複廠為數不多的女孩，可想而知，習軍和劉奇都很喜歡她，但她選擇了我……”

    聽到此處，張川本想插句嘴，但他看出舅舅的情緒不對。

    “她懷孕了，在我們沒結婚之前，在當時這種事可大可小，屬於很嚴重的作風問題，我們想著趕緊找個證婚人，把證領了，把酒席給辦了……”

    話到此處，王華山淚奔了：“結果，卻被人舉報，那年頭……她想不開……一屍兩命！”

    “老舅……”

    張川也不知道該說點什麽，王華山也沒給他插嘴的機會。

    “我懷疑是習軍，找到他，去質問……”

    “結果呢？”

    “他承認了……”王華山咬著牙：“那天，我出奇的冷靜，沒罵人，沒動手，但我發誓，一輩子不讓習軍有好日子過……”

    “你錯了，舉報的人，不是我爸。”

    突然傳來的一個聲音，讓王華山恨得直咬牙，他轉過身去，看到門口站著一個青年，一個滿頭白發的青年。

    習衛國走了進來，一臉嚴肅。

    王華山根本沒聽到習衛國說什麽，對方的聲音剛一出現，王華山的腦海中除了恨意，也就隻剩下了恨意。

    “習衛國，你小子真狠……”

    王華山怒目而視：“故意下個大套，讓我往裏鑽！”

    “是你咄咄逼人……而且我給過你機會……”習衛國說：“其實，我沒想過讓你從我胯下鑽過去，當時隻要你低個頭，咱倆的恩怨就一筆勾銷了，絕不會發生以後的事。”

    “你……”

    王華山冷冷一笑：“一筆勾銷，我跟你習家的仇，永遠不可能一筆勾銷，我王華山隻要還活著一天，你們父子兩個就別想有好日子過……”

    “就憑你！”習衛國一臉瞧不起。

    “我抽你！”王華山話說完，猛的站起身來，朝著習衛國衝了過去。

    張川連忙上前，隔開王華山：“衛國，你趕緊走。”

    習衛國：“我還有事跟他說。”

    張川急了：“衛國，你把我老舅都弄成這樣了，還得理不饒人，你別逼我跟你丫急。”

    “大川，這是我跟他的事，跟你沒關係。”

    “習衛國，他是我親老舅，你別以為幫過我，我就什麽都依你，你他媽趕緊走……”張川真急了，老舅這個情緒，如果舊病複發，非常的危險。

    “我說了，我他媽還有事。”習衛國冷冷說道。

    “我艸”

    張川猛然抬起胳膊，一拳打在習衛國的臉上。

    習衛國吃了這一拳，他二話沒說，抬起胳膊，一拳打在張川的臉上，兩個人嘴角同時飆血，習衛國狠狠罵了一句：“忘恩負義，你他媽跟我動手。”

    “習衛國，你幫過我，我張川一輩子忘不了，有人欺負你，我跟他死磕，但你不能欺負我老舅，他就算有一百個不是，縱容幹了天理不容的事兒，我也會站在他這一邊……”

    張川幾乎是哭著說出的這番話：“打你，我一百個不願意，剛才那一拳，我還給你……”

    張川說完，拿起旁邊桌上的輸液瓶，猛然朝著自己頭上砸去。

    “啪”

    腦袋開花，鮮血飛濺。

    張川：“你走不走，不走，我還揍你，揍你一拳，還你一瓶子！”

    “小川……”

    王華山嚇到了，看著外甥一臉的血，不敢在折騰，習衛國也冷靜了下來，屋裏三個人都是爺們兒，沒一個孬種。

    最終，王華山開口：“習衛國，你有事兒趕緊說，說完滾蛋。”

    “王華山，你聽好了，你女人和她肚子裏的孩子的死，跟我爸沒任何關係，所以我警告你，別他媽胡說八道……”習衛國咬著牙道。

    “你他媽胡沁！”

    “他沒有騙你！”

    說話的並非習衛國，而是門口一個男子。

    “古三？”

    王華山認出了古三，雖然這麽多年沒見，但他還是認出了古三，他太容易讓人認出來，說實話，他長的太像習師傅。

    高大，俊朗，在此基礎上，英氣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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