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

    四合院。

    院子裏擺滿了酒席，整整十六桌，十幾個漂亮的服務員正在鋪設桌布。

    牆角，一個臨時搭建的露天後廚。

    “呼”

    隨著料酒的烹入，鍋上燃氣高高的火焰，整整八名廚師，在十六名配菜工小徒弟的伺候下忙碌起來，他們全都是大磚頭從大飯店請來的，隻為慶祝一番。

    “老磚，你都沒下請柬，大夥會來嗎？”

    “李爺，我跟你打個賭，不出一個鍾頭，認識咱的朋友，一個也落不下，弄不好還有不認識的過來……”

    “是嗎？”

    李凱越和大磚頭在一個桌子上聊天。

    “對了，李爺，咱到底撈了多少不義之財？”

    “不少，具體也不知道，錢都跟老習那呢，你就等著分贓吧！”

    “習爺呢？”

    “還用問，他一個月沒回來，高欣悅能繞得了他……”

    門外。

    習衛國的跨子車停下。

    高欣悅邁腿下了車，腳上是一雙特流行的小皮鞋，手裏拎著十幾個服裝袋，跨子車的邊鬥裏還有幾十件，都是她剛剛挑選的，一年四季應有盡有。

    “這回滿意了？”習衛國問。

    “繞了你，下次在敢消失一個月，我……”高欣悅：“我就把你的四合院放把火……”

    “釜底抽薪，太狠了！”

    習衛國說著，剛進門，發現院子裏的盛況，“小越，你倆抽什麽風？”

    李凱越看向門口的習衛國，大聲道：“老習，我跟老磚合計著，在咱們幾個因為分贓不均打地頭破血流之前，先一團和氣一下……”

    一句玩笑，邊上女服務員全笑了，聽這意思就知道，這幾位幹了什麽大買賣，賺了大錢。

    習衛國也在笑，最後拍板決定：“幹脆一點，一不做二不休，中午一醉方休，晚上去歌廳，我請客……”他一句話，李凱越和大磚頭鼻子差點樂歪。

    “我也去！”高欣悅說。

    “你去幹嘛，男人玩的地方……”

    “沒有去過，看看總可以吧……”

    高欣悅正說著，聽到李凱越的說：“高丫頭，蘇冰呢？”

    “別惦記了，回香港了。”

    ”老習，咱哪天有機會，要不也去香港一趟……“

    “恐怕沒那機會！”

    習衛國一句不合時宜的話，卻是發自肺腑，當然，也沒人把他的話當真，這裏一幫人沒一個正經玩意兒，基本上每句話都能當成玩笑聽。

    “雯姐來了。”

    高欣悅看到盧雯迪走了過來：“雯姐，你來的正好，我給你也挑了幾件衣服，香港貨，可時髦了……”

    “謝謝……”

    盧雯迪看向習衛國，一臉的陰霾：“這麽大的事，把我拋在腦後。”

    “有些事，人少點，沒壞處，而且……”習衛國欲言又止。

    “虧我這麽相信你，你卻把我當外人！”

    “從沒把你當外人，大不了，以後補償……”

    習衛國說著，聽到身後的汽車發動機的聲音，回頭一看，門外駛來一輛吉普車，車上走下一人，是高欣悅的舅舅，龍躍茶莊的老板——錢中華。

    習衛國：“錢老？”

    錢中華：“習兄弟，你不夠意思啊。”

    “今天怎麽了，好像所有人都說我不夠意思……”習衛國開句玩笑：“錢老好像並沒湊熱鬧，不用問，早知道那批‘汝窯瓷’有問題？”

    “你別抬舉我，連博物院那幫專家都栽了，我能看出問題才怪了，我是因為闌尾炎，住了一個月的醫院……”

    錢中華：“在醫院裏，我看到一件兒汝窯，當時就想去找你，結果我家那母老虎……害的我差點得了抑鬱症，好在後來聽說，東西是工藝品，北京瓷……”

    接下來，一個接一個的人到場。

    光鬼市練攤認識的就有五六十號，還有些剛剛入行的攤主，少說百十號，都是最近入行的，如今的鬼市繁榮似錦。

    孫軍也到了，還有鄭州之行認識的老幾位。

    “衛國，你可真行，瞞著我們幹這麽大一事……”

    “上次說過，真遇到東西，大夥人人有份……”

    “別，我們幾個沒想這個……”

    “你們先進去坐，我馬上過去。”

    孫軍他們剛進去，劉強他們十二個人到了。

    劉強：“小習爺，我們哥兒幾個討杯酒喝。”

    習衛國：“三爺沒來？”

    劉強：”您還不知道他，不愛湊熱鬧。”

    人一個接一個的來，很快十六個桌子被坐滿。

    就在習衛國以為人都來的差不多的時候，高程和高雅來了。

    “習哥……”

    高程上來也是一番盛讚。

    “高經理，裏麵做？”習衛國對高雅說。

    “不了，高程去吧，我跟你說幾句話……”

    “得，高程，你進去坐，我跟你姐聊聊……”

    習衛國說完，和高雅一起來到門外，在胡同拐角沒人的地方停下。

    “這麽大的事，你都不跟我說一聲？”

    “上次，你不是也見到東西了嗎，你沒問，我也就沒說……”

    “我根本沒注意，我要知道……”高雅臉色並不好看：“我要是知道，絕對不會讓你去幹。”

    “有些事，早晚得有人去做……”

    “你知不知道，後果有多嚴重，很有可能……”

    “我知道，從決定把東西帶回來的時候，我就知道……”

    “很多事，都是民不舉官不究，你這個事兒看著天衣無縫，但隻要有人追究，就可大可小……”高雅說：“聽我的，明天去外麵，躲躲……”

    “沒那個必要。”

    “你……”

    高雅氣的直跺腳。

    “高雅”

    這聲高雅，習衛國叫的很正式，有些過於正式。

    “回去吧！”

    “你……沒人管你。”

    高雅轉過身，邁步就走。

    習衛國回了四合院，和眾人一起，開懷暢飲起來。

    大夥沒少喝。

    一直喝到晚上。

    晚上，習衛國牽頭，帶著眾人去了一家三星級酒店的歌廳。

    &nv，而是卡拉ok。

    有包廂，大夥沒去，因為人太多，大夥都在大廳，台上有個女孩，在唱現如今最流行的歌曲，女孩二十多歲，身材高挑，穿著時尚。

    台下有人點歌，她負責演唱。

    “妹子，來首鈔票。”李凱越站起來，想跟女孩合唱一首。

    女孩停下來，現場多少有些尷尬，但在這種地方，出現這種事在所難免。

    “瞎搗什麽亂！”

    一中年男子站起身。

    結果，李凱越這邊站起二百多號，對方一看，嚇的腿一軟，但還是開口說道：“按順序來，我點的歌，還沒唱完呢！”

    “一邊呆著去……”

    李凱越瞪了那人一眼，然後看向台上：“妹子，先唱我點的，咱倆對唱，我出五百。”

    “嘿，我出一千，把這首歌唱完。”

    男子不像一般人，這年頭，一般人不來這種地方。

    “兩千。”

    李凱越跟那人死磕上了。

    “五千。”那人不服輸。

    “六……”李凱越話沒說完，被習衛國攔下了。

    “六什麽六……”習衛國直接站起身來，朝著台上的女孩說：“兩萬，唱我們點的。”

    那人一聽這話，當下不敢再說什麽，兩萬塊一首歌，太貴，能包個北漂的女歌星了，沒必要把錢花在這裏，他轉身離開了。

    最開心的，當然還是台上的女孩。

    長這麽大，還是第一次覺得自己這麽值錢，和李凱越唱歌的時候，目光有意無意的看向台下，看向台下那個一頭白發的青年，卻看到他笑容背後的那份黯然。

    習衛國根本沒聽歌，腦海中想的都是別的，他中途去了趟洗手間，回來的時候在大廳門口看到唱歌的女孩，似乎是在等人。

    “老板……”

    “跟我說話？”習衛國問。

    “當然。”

    “哦，我不是什麽老板，我隻是想高高興興的過一天，花錢買痛快，因為接下來……”習衛國的話戛然而止。

    “嗯，我知道你有心事，我最理解表麵風光，內心空虛的人，我想我能讓你高興，而且我不為錢，我看上你了……”女孩很坦白：“你也別認為我是出來賣的，我的確缺錢，但我是為了上學，沒辦法，不想拖累家裏……”

    “嗯”

    習衛國點點頭，根本沒接話茬，想進門，卻又被她攔了下來。

    “我真不圖錢，我就是看上你了，你是第一個花兩萬塊點我歌的人，幹這行早晚會陷進去，在此之前還不如自己選個順眼的人……”

    “我沒看上你！”

    習衛國說完，將女孩推到一邊。

    “你……”

    她看著習衛國的背影，臉上卻沒有恨意。

    習衛國回到大廳。

    “小越，差不多了，叫上老磚，回去，分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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