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

    四合院。

    眾人離開法院離之後，直接來到這裏，在習衛國的房間。

    “媽的，那個趙新軍，到底怎麽回事？”李凱越看向盧雯迪，在場的眾人也都看過來，她也是一臉的茫然：“我明明把那些份協議交給了他……”

    “你怎麽找的律師？”

    李凱越：“你們美國人幹事，真他媽不靠譜……”

    盧雯迪：“李凱越，別以為隻有一個人著急，習衛國出了事，我心裏也不痛快，何況那些協議是我們兩個一起交給趙新軍的……”

    “都消消氣！”

    大磚頭站出來，“不用問，那混蛋肯定是給人買通了。”

    “是孫偉……”

    想到法庭上見過那家夥，李凱越邁腿朝著門口走去。

    “你幹嘛？”

    周懷德站在門口，攔下李凱越。

    “廢了那孫子……”

    “有用嗎？”周懷德問：“你這幫不了衛國，隻能把自己搭進去，要是這樣，你還不如直接去頂缸，好好想想，別自亂了陣腳……”

    “艸”

    李凱越將拳頭狠狠砸在牆上，發出一聲悶響。

    “冷靜冷靜……”大磚頭拍了拍李凱越的肩膀，回頭看向周懷德，問：“老周，明天還會繼續開庭，要是拿不出證據，會怎麽樣？”

    “本來，最好的結果是，利用簽署過的協議，推翻倒賣文物的罪名，或許還有機會推翻詐騙公私財產的指控……現在看來……”

    周懷德的話沒有說完，現場早已一片黯淡。

    見狀，周懷德話鋒一轉：“不過，今天我看衛國，並沒有太過失望，或許還有什麽變數……”

    聽了周懷德的話，李凱越說：“還能有什麽變數，他連律師都沒換，估計老習也暈菜了……”

    “我看是你暈菜了，衛國那人，你比我了解，他既然敢把那批東西帶回來，還搞出這麽大的動靜，肯定是把一切都看透了，絕對有準備……”

    周懷德嘴上信心滿滿，也隻為安慰大夥的情緒，事實上，他心裏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雖然那很難讓人接受。

    夜。

    飯店。

    包廂內，孫偉將一個鼓囊囊的牛皮紙袋拋給了趙新軍。

    “謝了。”

    趙新軍來者不拒，當麵差點起來。

    “你們當律師的是不是都這麽無恥？”孫偉開口：“我跟習衛國有恩怨，可你不同，幾個臭錢，就讓趙大律師幹這種昧良心的事兒！”

    趙新軍：“不是幾個臭錢，是一大筆錢，再說，沒有我們這幫人，怎麽伺候你們這些人。”

    “說的好，這個也送給你。”

    孫偉抬手，將自己用的那部大哥大拋給了趙新軍。

    “不過，明天你還得繼續出庭。”孫偉說。

    趙新軍：“我很奇怪，習衛國今天為什麽沒有對我提出質疑？”

    孫偉：“估計是嚇傻了。”

    趙新軍：“別有什麽意外就行！”

    “能有什麽意外？”

    孫偉說完，想了想，問：“對了，那些協議？”

    “都在我這。”

    趙新軍將那些協議取出來，然後遞給了孫偉。

    “沒問題嗎？”孫偉問。

    “我仔細看過，和王華山交給我的那份協議比對過，絕對沒有問題。”

    “那就好。”

    孫偉說完，抬手將那些協放在半空，與此同時拿起桌上的一隻打火機。

    “嘎巴”

    火苗飄舞。

    “隻要我把這些一燒，習衛國……”

    孫偉：“不過……”

    他想到了什麽，鬆開打火機，掉在桌上，發出一聲脆響。

    “怎麽？”趙新軍問。

    “或許……”

    孫偉正說著，門被敲響。

    “進”

    一名女服務員站著門口，門外還站著孫偉帶來的四個壯漢。

    “孫先生，有位高小姐……”

    沒等她將話說完，高雅已經走了進來。

    趙新軍看到高雅，記得她在法庭內的旁聽席上，並且和盧雯迪坐在一起，肯定是習衛國的親朋好友，他下意識的用手遮住臉。

    “還知道丟人？”

    高雅一句話，讓趙新軍無地自容。

    孫偉卻並不覺得意外，因為正是自己約了高雅，他看向趙新軍，說：“你可以走了！”

    “好……”

    趙新軍嘴上說著，但他並未馬上離開，而是伸手道：“那些東西給我，我幫你處理。”

    “笑話，我花錢買的東西，想怎麽處理，輪不著你……”

    “孫偉，別怪我沒提醒你，東西一旦被拿走，不隻我有麻煩，你也一樣，妨害司法罪可不是鬧著玩的……”

    “滾蛋！”

    孫偉一開口，門開了，四個壯漢走了進來。

    趙新軍沒辦法，隻能無奈離開。

    包廂內，隻剩下了孫偉和高雅。

    孫偉：“我知道你肯定會來。”

    高雅：“孫偉，夠狠的？”

    “沒你狠，幾次三番拒絕我的好意……”孫偉說著，將手中一遝厚厚的協議在高雅麵前晃了晃，“這次，你還會不會拒絕？”

    “你也就這點出息？”高雅冷冷看著孫偉。

    孫偉自嘲的笑了笑：“我就這麽讓你瞧不起？”

    “你說呢？”

    高雅的目視，幾乎就是無視，這讓孫偉顯得更加尷尬。

    高雅懶得跟他廢話，直接開口：“把東西交給我，條件你說。”

    “什麽都可以？”

    “隻要你敢說！”

    “習衛國他到底何德何能，讓你願意為他付出這麽多？”

    “用不著你管。”

    “是因為那副畫？”孫偉問完，沒等高雅回答，“我也想過幫你，雖然我知道，我的目的並不純粹，但結果是一樣的，我的確想買下那副畫，送給你。”

    “結果是一樣，但你的行為，讓我很不舒服……”

    高雅：“習衛國卻不同，他幫了我，卻並沒有讓我感到不舒服的地方。”

    孫偉：“那是他城府深……”

    “小人之心……”高雅：“實話告訴你，習衛國隻是把我當成普通朋友，我和他隻有工作上的關係，除此之外，也是我單方麵喜歡上了他，僅此而已。”

    聽了高雅的話，孫偉眉頭一皺：“我以為你們……”

    “行了……”高雅打斷了孫偉，“說說你的條件吧，怎樣才能讓你把東西交給我？”

    “高雅……”

    孫偉喊了一聲，沒有提出任何條件，便將手裏的那遝協議，遞向了高雅。

    她的手伸過去，很怕孫偉改變主意。

    但孫偉並沒有那麽做，他親手將那些協議交給了高雅。

    “其實，我並沒有你想的那麽壞……”孫偉：“我和習衛國的恩怨，也並非全都因為你，他幾次三番讓我沒麵子，我就是想贏他一次……”

    “你那是致人於死地！”

    “所以，剛剛我後悔了……”孫偉：“我本想燒了那些協議，但，那一刻，我才發現，我和習衛國，好像並沒到他死我活的地步。”

    “好吧！”

    高雅說完，轉身就走，卻在門口停下，她沒有回頭：“孫偉，其實我也知道，你並沒壞到畜生不如的份上，所以我才來找你。”

    孫偉：“你的意思是，我被你涮了？”

    高雅：“隨你怎麽想，最起碼我知道這並非是個非黑即白的世界，偉人和絕對的好人與壞人同樣少之又少，聽不聽由你，別在幹那種落井下石的事兒，別親手把自己推向畜生的行列。”

    說完，高雅開門離開。

    夜已深。

    大雪紛飛，四下無人。

    高雅不敢大意，手裏的東西太重要，她打開車門，隻想趕緊上車離開。

    然而，身後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她本能的回頭，一根短棒迎麵而來。

    “砰”

    高雅昏了過去。

    趙新軍扔掉手裏的木棒，然後去拽高雅手裏的協議書，雖然她已經暈了，卻還是抓的死死的，趙新軍費了很大的勁兒，才拿到手。

    他從兜裏掏出了一隻打火機。

    “嘎巴”

    火苗引燃了紙張，火焰迅速升起。

    風一吹，紙灰飛散。

    做完這一切，趙新軍並未馬上離開，他四下看看，然後從包裏拿出剛剛孫偉送他的大哥大，撥通了一個國際長途。

    “媳婦……”

    “我不是你媳婦，我是你閨女，爸爸。”

    “是小美啊！”

    趙新軍問：“媽媽呢？”

    “媽媽睡著了，她太累了，一個人在醫院照顧我……”電話裏的聲音帶著些許的無奈，“爸爸，美國住院好貴，要不，你接我回去吧？”

    “那得等你把病治好，還有，看病不貴，一點也不貴，也就幾根雪糕錢。”

    “騙人，今天媽媽還打電話，跟姥姥借錢呢！可是，姥姥家好像和咱家一樣，沒錢了……還有，媽媽今天禱告的時候，請求上帝的幫忙，爸，你說上帝真的存在嗎？”

    “當然，要不然，為什麽媽媽禱告之後，爸爸就得了一筆獎金，很大一筆錢，足夠給小美治病用的，還能給小美買很多新衣服。”

    “哇，那麽說，上帝真的存在了。”

    “是啊，無所不能的上帝，他真的存在！”

    “那麽，是爸爸厲害，還是上帝厲害呢？”

    麵對這個問題，趙新軍沒有回答，而是問：“你說呢？”

    “我想是上帝，他那麽無所不能。”

    “對啊，上帝是那麽的無所不能。”趙新軍嘴上這麽說，心裏卻是五味雜陳，他掛斷了電話，看了一眼車裏的高雅，然後親手將車門關上，最終歎了口氣：

    “上帝，你要真的存在多好！”

    說完，趙新軍轉身，大步離開。

    清晨。

    當高雅在此醒來，天色早已大亮。

    “糟了！”

    高雅忍著頭痛，找了半天，卻發現那些協議不見了。

    人民法院。

    庭審現場。

    “下麵繼續審理有關被告人習衛國倒賣文物，以及詐騙公私財產一案……”審判席上，歐陽東的話結束，也就代表著新一輪法庭辯護的開始。

    習衛國：“審判長，我有話想跟我的辯護律師說。”

    “可以。”歐陽東點頭。

    趙新軍懷著忐忑的心情，從辯護席下來，來到習衛國身旁。

    “趙律師？”

    習衛國看向趙新軍，後者的呼吸有些亂，在他看來，習衛國做出任何舉動，都非常正常，哪怕對方冷靜的有些異常，也無法判斷是否會突然爆發。

    “請問，趙律師，作為證人，在法庭上作偽證，是什麽後果？”

    原本趙新軍以為習衛國會對自己提出質疑，結果並沒有，聽到這個後，他本能的想小聲回答，卻聽到習衛國說：“請你大聲說出來。”

    麵對習衛國堅定的眼神，趙新軍不由自主的放大了聲線：“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情節特別嚴重的，會是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

    “好，很好。”

    習衛國點頭笑了笑後，然後看向證人席上的王華山。

    “王華山，趙律師的話你也聽到了，我再給你個機會，咱們之間到底有沒有過協議……”

    “沒有……”

    王華山斷然說道。

    “別著急回答，這是你最後的機會。”習衛國的口吻像極了上次在六子家對王華山說的。

    “沒有……”

    王華山雖然心裏咯噔了一下，但他斷定習衛國狗急跳牆，何況如果自己承認有過那份協議，那就涉嫌法律問題，自己就真的永無翻身的機會了。

    “好。”

    習衛國點點頭，然後看向趙新軍。

    “請問趙律師，身為一名辯護律師，拿到證據後，卻不予以公布，是什麽罪？”習衛國的聲音不大，隻有他和趙新軍能聽到。

    “我……”

    趙新軍無言以對。

    “怎麽？不好意思回答？身為辯護律師，卻知法犯法，我真替你感到恥辱……”習衛國的聲音很小，卻突如末日的審批，加上那犀利的眼神，讓趙新軍無地自容。

    “習先生，我不想多說什麽，但我請你給我一個機會。”

    趙新軍看向習衛國，非常認真的口吻：“我發誓，接下來，我會盡我最大的能力，幫你辯護……”

    “你配嗎？”

    習衛國沒等趙新軍的話說完，直接開口，大聲宣布：“你被炒魷魚了。”

    雖讓觀眾席的眾人大快人心，卻對案件沒有任何的作用，也就沒有人過分開心，相對於趙新軍，大夥更替習衛國感到擔心，案件會如何發展下去？

    “好吧。”

    趙新軍點點頭，看向審判席：“審判長，介於被告人對我的不信任，請允許我退出。”

    在場的庭審人員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三名公訴人一臉茫然，審判席上的歐陽東也不明所以，他和合議庭另外二人商量了一番，然後點頭：“可以。”

    “我希望可以旁聽。”趙新軍說。

    歐陽東允許了趙新軍的請求，後者來到旁聽席，麵對一眾殺人的眼神，他隻好找個偏僻的地方，他剛坐下，孫偉便走了過來。

    “注意點，別離我這麽近。”趙新軍對孫偉說。

    “做賊心虛？”孫偉嘲諷了一句，最終還是坐在了趙新軍的身旁，對於法律他有恃無恐，這是背景決定的，也是從小到大養成的習慣。

    “我跟你不一樣，沒你那麽好的父母……”

    趙新軍左右看看，然後小聲說：“對了，忘了告訴你，昨天晚上，我並沒有離開，那些協議，我毀了……”

    “你……”

    “你放心，那姑娘隻是暈了，臨走的時候，我特意把車門關上，還在街角守了一宿，直到天亮才離開，她很安全。”

    “趙新軍，你就一點不覺得理虧？”

    “當然有，但為了我女兒，我可以付出一切，但我不能出事，因為我是她的上帝……”

    “好一個上帝！”

    “別挖苦我，想置習衛國於死地的是你……”

    “你……”孫偉啞口無言。

    趙新軍看向審判席，心裏滿是愧疚，或許隻有奇跡出現，才能改變這一切。

    歐陽東：“被告人，你是想自己辯護？”

    習衛國：“審判長，我請求更換辯護人。”

    “更換辯護人？”

    觀眾席上，眾人一頭霧水。

    李凱越看向盧雯迪，問：“你又找了律師？”

    盧雯迪搖著頭，然後看向高欣悅，結果誰都不知道具體是怎麽回事！

    “我要提醒被告人，如果沒有充分的證據，合議庭將對你的請求不予以支持。”審判席上歐陽東對習衛國說，他的意思很簡單，如果沒有證據，換辯護人也於事無補，如果以此來拖延庭審，隻會給合議庭留下非常不好的印象。

    但法律並沒有禁止更換辯護人的條款。

    “請問被告人，你是否堅持？”

    “是的。”習衛國非常肯定的回答。

    “請問，你的辯護人？”

    “應該就在觀眾席上。”

    習衛國一句話，眾人的目光全部看向觀眾席。

    一個人緩緩走上前。

    “宋大寶？”

    當李凱越看到清楚宋大寶後，整個人都感覺不好了。

    “各位，好久不見……”

    宋大寶一身西服革履，頭發整齊，皮鞋鋥亮，手上拿著一個公文包，不知道的，還真以為是個知名的大律師，他朝著觀眾席上的人掃視一眼，而後傲然走上審判區。

    “審判長，我將作為被告人習衛國先生的辯護人，我的資料都在這裏……”

    宋大寶將自己的資料交給了法警，後者呈給了審判席上的歐陽東，這需要一點時間進行審核。

    幾分鍾後，歐陽東接到審核結果，並作出決定：“身份核實完畢，法庭批準，你可以作為被告的辯護人，法律並不禁止非律師做辯護人……”

    “開什麽玩笑？”

    觀眾席上，李凱越一拍腦門，就連一向穩重的盧雯迪，也都在胸前畫著十字架，所有人都不明白，為什麽習衛國會讓宋大寶作他的辯護人。

    觀眾席上，孫偉也笑了，宋大寶一出現，他還以為是個超級大律師，弄了半天就是一普通老百姓。

    “他這不是找死麽？”趙新軍看著習衛國。

    孫偉也是一臉狐疑：“那家夥，到底搞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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