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我真有那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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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法庭。

    “這混蛋,來幹什麽?”

    宋大寶並非千呼萬喚始出來,而是出現的十分意外,而基於對他的了解,旁聽席上的李凱越和盧雯迪都很懷疑,這家夥能做什麽。

    “李爺,這誰呀?”大磚頭問,所有人都想知道。

    “洛陽碰上的一假行家……”

    李凱越將宋大寶的情況簡單一說,旁聽席上眾人都傻眼了,不知道習衛國為什麽會讓他來做辯護人,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兩個人似乎很默契。

    在所有人懷疑的眼神注視下,宋大寶對習衛國的無罪辯護開始了。

    “證人,請問你和我當事人的關係?”這是宋大寶對王華山提出的第一個問題,然而,卻遭到了公訴人的質疑:“審判長,這與本案無關。”

    “審判長,這和本案關係重大……”

    宋大寶站起身來:“我有權知道證人和被告人的關係,如果他們存在個人恩怨,那麽證人就不應該出庭作證。”

    “證人,請你回答辯護人的問題。”歐陽東作為審判長,駁回了公訴人的質疑的同時,也支持了辯護人宋大寶對證人王華山的提問。

    王華山:“我和他沒有任何關係,最起碼現在沒有。”

    宋大寶:“現在沒有,那之前呢,我希望證人明確回答我的問題。”

    王華山:“再此之前,他曾在博物院工作過,作為單位領導,我們算是上下級的關係。”

    宋大寶:“僅此而已?”

    王華山:“是。”

    宋大寶:“好,既然你不願意正麵回答,那我換個問題,你和本案的被告人習衛國先生的爺爺——習仲駁老爺子,是什麽關係?”

    “……!”

    想到習師傅,王華山心裏咯噔一下,反應在臉上的表情有些不太自然,但他最終還是回答:“習師傅是博物院的老專家,第一批修複專家,原修複廠的創始人……”

    “你的手藝,是否是他教的?”宋大寶問,問的很快。

    “是”

    王華山回答的同樣迅速。

    “你們之間的感情如何?”

    “親如父子。”

    “你在撒謊。”

    “我沒有……”王華山最不能容忍的就是有人質疑他和習師傅之間的感情:“我本人從小沒有父親,我對習師傅自始至終都像父親一樣尊重。”

    “那我就不明白了?”

    宋大寶:“你為什麽會出庭指正親手交你手藝,又被你視為父親的習仲駁老先生的孫子——習衛國?而且……”

    “審判長……”

    公訴人要反駁,宋大寶卻並不以為然,在他提出的反對意見聲中繼續:“而且在長達數十年的時間裏,你對習仲駁老先生的兒子,習軍,也就是博物院工作了幾十年之久的老專家習軍同誌視如仇敵……”

    “那是因為習軍……”

    王華山想要辯解,可他和習軍本就沒有恩怨,或許在之前他還誤會是習軍告發了他,但一個月之前古三出現後,就已經真相大白。況且,就算和習衛國有恩怨,他也不能說出來,因為那正是宋大寶想要他說的,在此之前他已經提醒過了。

    “因為什麽?”宋大寶問。

    “不為什麽……”

    王華山:“我和習軍並無恩怨。”

    宋大寶:“那習軍同誌,為什麽沒有分到單位的住房?據我所知,他從十七歲開始,就進了單位,直到病退,將最好的年華奉獻給了貴單位,資曆和能力不如他的,都分配了筒子樓,而他為什麽沒有?”

    “因為……”

    王華山畢竟理虧:“因為單位的房源緊張。”

    “好,我暫且相信你……”

    宋大寶一改對王華山的拷問:“那我是不是應該理解為,習軍同誌,考慮到單位資源緊張,而主動放棄了本該擁有的權益?是或者不是?”

    “……是!”王華山隻能如此回答。

    “大家都聽到了?同誌們,我想問問你們,習軍同誌的行為是什麽精神?”

    宋大寶:“那顯然就是舍小家顧大家的雷鋒精神,同樣的,習軍同誌的父親,也就是被告人習衛國的爺爺習仲駁老先生,當年離鄉背井從上海來到北京,支援國家的文物保護工作,不僅組建了博物院的修複廠,修複了老祖宗為我們留下的眾多國寶,還為國家培養了一大批的人才,特殊年月卻遭人迫害……而我當事人的父親,習軍同誌直到病退,可以說是將一生都奉獻給了文物保護工作……就像在場的各位一樣,在各自的崗位上本本分分的工作,各司其職、各盡其力,任勞任怨、無私奉獻,為國家建設添磚加瓦……”

    宋大寶是將能說會道的本事發揮到了極限,通過對王華山的詢問,將習衛國上麵兩代人的身世做了交代。

    這讓在場所有人對習衛國祖上兩代人有了一個清晰而全麵的認識,而那兩代人的心路曆程,也是在場所有審判人員都曾經聽過或親身經曆過,他們感同身受。

    每個人都被帶入了一種情結中,宋大寶見狀,沒有遲疑。

    “而我們呢?我們在做什麽?我們居然在審判他們的後代?”宋大寶一連串的拷問,隨後話鋒一轉:“是,祖輩的貢獻已經過去,但是,你們或許不了解被告人,他。”

    宋大寶一指習衛國,“習衛國,生在紅旗下,長在紅旗下,從小高喊著‘紅領巾是國旗下的一角,是無數革命先烈士獻血染成的’口號,誓作社會主義接班人的習衛國,品學兼優的習衛國,因為父親病退,家庭困難,在十五歲的年紀便毅然決然的放棄了學業,進入博物院,一個人扛起了家庭重擔,而我們卻在無情的審判他?”

    宋大寶激動之時,竟然站起身來:“或許你們不了解他,從十五歲到二十七歲,整整十二年,一個祖上幾代都是古玩人,從小耳濡目染各種古玩知識,並在博物院學到一身真本事的人,竟連轉正的機會都沒有……”

    話到此處,宋大寶看向王華山,突然開口:“王副院長,我想知道,這又是為什麽?”

    “這……”

    “這沒什麽不好回答的……”宋大寶:“原因肯定就是我的當事人,為了照顧其他的同事,主動放棄了應得的權利,和他的父親一樣,舍己利人,我當事人的人品不容置疑!”

    宋大寶非常肯定的下的結語,對習衛國的個人品質下了結語。

    “這家夥!”旁聽席的角落上,身為專業律師的趙新軍都傻眼了,這個宋大寶實在厲害,看似對案件毫無關係的事情,其實處處戳中痛點。

    李凱越等人也沒有想到,宋大寶還有這兩下子,不過仔細一想,老習認識的這幫人裏,要倫能說會說,哪裏有人比得過宋大寶。

    也難怪李凱越開口:“真他媽是個人才!”

    厲害!

    這是盧雯迪對宋大寶的評價,也是眾人對他的肯定,但厲害的還在後麵。

    “我認識的習衛國同誌,他不僅僅繼承了上兩代人的優良品質,不僅為國家文物單位的建設出過力,還無私的幫助了他的朋友……在離開博物院後,他和發小李凱越一起打拚……”

    話到此處,宋大寶回頭,看向旁聽席上的李凱越,在一臉嚴肅下突然擠了擠左眼,然後一副語重心長道:“他們響應國家號召,推著一輛平板三輪,說好聽點叫擠進國家經濟建設的大潮,說難聽點是被迫下海,因為我的當事人是被你……”

    宋大寶突然停下,抬手怒指王華山。

    “你可以否認一切,但我的當事人是被你辭退的,在兢兢業業工作了十二年後,在將最好的青春年華奉獻給貴單位後,卻被你無情的辭退了……”

    所有人都看向王華山,連習衛國也再次看向他,過往的遭遇曆曆在目,同時,包括審判長歐陽東和其他審判人員也都看向王華山,眼神中帶著質疑。

    “是單位的決定……”王華山厚著臉皮說。

    “不管是誰,總之,本想將一生獻給國家建設的習衛國先生被辭退了……”

    宋大寶:“我很難想象他當時遭受到的打擊,苦澀、不解應該還帶著對未來何去何從的迷茫,這種情況下,催生了多少違法犯罪現象,而我的當事人沒有,他沒有墮落,他樂觀向上,他用勤勞的雙手,實現了致富的同時,也讓他身邊的朋友受益……是的,這毋庸置疑,因為我也是眾多受益者中的一個。”

    提到自己,宋大寶好似隨時都有可能聲淚俱下,當然,他他媽的都是裝的,卻裝的自然灑脫。

    “我原本有一個幸福的家庭,這都因為我的妻子,她相夫教子,孝敬公婆,就像我找不到那麽多的讚美詞來形容我的朋友習衛國一樣,我實在找不到更多的讚美詞來形容我的妻子,然而……一場突如其來的疾病……”

    宋大寶含著眼淚欲言又止:“糟糠之妻不可棄,總之,在我花光所有積蓄,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眼瞅著就要自甘墮落,就要走上實施違法亂紀行為的關鍵時刻,是我的朋友習衛國先生挺身而出,將一個因為想要搶救病患妻子而站在旋渦邊緣的男人拉了回來,讓一個隻有三十多歲大好年華的女人脫離死亡,讓我患病的妻子脫離了生命危險,讓一個緊緊十歲孩子的母親重獲新生,我真不知道該如何感謝他……”

    哭了。

    在所有人的矚目下,宋大寶說哭就哭,淚眼汪汪,一把鼻涕一把淚,卻在下一秒,突然擦幹眼淚:“何止如此,習衛國先生的人格,何止是幫助朋友,哦,不……”

    宋大寶極為誇張的一句感歎:“讓自己富起來不算什麽,讓朋友受益也在情理之中,一個人能夠在行業中有所得,也要反過來問問自己為這個行業做了什麽,習衛國先生不僅影響到了他的親朋好友,還讓其所在的整個行業變得欣欣向榮……”

    宋大寶:“在他將一批工藝品帶到北京後,原本隻剩下十幾個地攤的鬼市,現在已經發展到了兩百多個,而且會越來越多,這是什麽?這不正是國家提出的先讓一部分人富起來,然後帶動其他人也富起來的偉大改革之路嗎?”

    “是,或許有人會對這個行業的合法性提出質疑,但古玩交易和改革開放一樣,已經是個不爭的事實,且被絕大多數人民群眾所擁護,不管你願意也好,不願意也罷,這個行業都會在未來的一到兩年甚至更短的時間內完全合法化,就像改革之路一樣,是人民的選擇,也是曆史的必然……”

    宋大寶洋洋灑灑,語氣時急時緩,鬆弛有度。

    “國家給了行業自由發展的機會,有人從中受益,比如我的朋友習衛國,而在他有能力的時候,他用實際行動反哺了行業,同時也為這個國家增加了那麽多的就業機會,天哪,有什麽比這更棒的嗎?”

    “當然了,或許,習衛國先生的行為有些冒進,但小平同誌也說過,別管黑貓白貓,能拿到耗子就是好貓。正如我剛才所言,結果是好的,正是他和他們這一批人敢於摸著石頭過河的勇氣,讓盛世收藏成為一種可能,難道你們要審判我們正在或者說是必然走向的盛世?”

    “說的好。”

    旁聽席上很是時候的傳來陣陣支持聲,就連習衛國都有種重新審視自己的衝動:“我真有那麽好?”

    “這孫子,真他媽該去競選美國總統!”這是孫偉對宋大寶的評價,這家夥簡直能把死的說成活的,雖然有些扯淡,卻讓人無法對他的話提出任何質疑。

    沒有人會質疑國家行為,哪怕有人在背後指指點點,但沒有人會在法庭上,公然質疑國家的行為,國家改革開放的行為。

    “審判長,我並不懷疑被告人的品質……”

    公訴人開口了,不像之前那樣犀利,甚至還肯定了習衛國的人品:“但這是法庭,我們正在審理一起刑事案件,至於被告人是否清白,需要證據說話。”

    “說的好,法庭當然需要證據。”

    宋大寶笑了,他等的就是這個,“審判長,我有一份證物要出示,這足以證明習衛國先生沒有觸犯國家法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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