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唯他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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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袍人微怔,不可思議地望著慵懶抱臂而立的少女,他的身份如此隱蔽,除了死去的張薄雪,世上再無人知曉,她又是如何得知。

    最震撼之人其實軒轅君臨,一時間難以消化豐鸞羽給出的驚人消息。

    師父的……兒子?

    那師父的真實身份是……

    “你什麽意思?”軒轅君臨急聲詢問。

    豐鸞羽聳肩,她也隻是懷疑,故意試試看而已,最終結果如何,還得黑袍人才能給出答案。

    但這些話,她並未打算告訴軒轅君臨這個蠢蛋。

    軒轅君臨還要再問,黑袍人抬手製止,“一個黃毛丫頭的話你也信,她不過是想要讓我們起內訌而已,你沒瞧見如今這裏這剩下她一人麽,她要脫身,總要給自己製造機會。”

    “薑還是老的辣,一眼便被看穿了,好無趣。”豐鸞羽無趣撇嘴。

    “臭丫頭,少在這裏裝瘋賣傻,我隻問你,你是如何將機關打開的?”黑袍人指著閃著金光的那間寶藏暗室問她。

    豐鸞羽指著地上的坑說道,“還能如何打開,自然是找到開啟機關的地方咯,你為何如此之笨,真以為囚禁了歸塵那個神棍便能逼他說出寶藏的秘密麽?實話告訴你吧,這個秘密除了玉氏的玉女外,無人知曉,所以你抓歸塵,以至於將他鎖死在這裏,依舊是徒勞無功。”

    黑袍人如今隻是獨臂,卻依舊忍著痛意蹲下身去察看,隨即對軒轅君臨道,“臨兒,將國璽拿來。”

    “等等,我話還沒說完呢,著什麽急啊,沒聽過心急吃不了熱豆腐麽?。”豐鸞羽打著哈欠,一臉鄙視地瞧著黑袍人。

    軒轅君臨剛從手下手中接過一個方形盒子,聽聞她此言,便頓住動作,在黑袍人之前開口,“你還有何話要說,能否一次性說完。”

    豐鸞羽故作驚訝:“呀,不愧是血濃於水啊,連急性子都如出一轍,老妖怪有沒有說過你很像他,要比另外一個兒子更像。”

    “你……”軒轅君臨不知該說什麽,愣愣看著她。

    “你看我也沒用啊,老妖怪才是你爹,他不認你,我有什麽法子。”豐鸞羽俏皮無辜攤手,隨即恍然拍額驚呼:“瞧瞧我這記性,你娘死了,就是被你親爹給殺死的,知道為什麽嗎?”

    她憐憫地看著軒轅君臨。

    軒轅君臨待要再問,便被黑袍人急聲打斷。

    “夠了,你這臭丫頭少在這裏挑撥離間,再給你一次機會,若是再不說重點,你知道後果的。”

    他越是如此,豐鸞羽越是能肯定自己的猜測。

    豐鸞羽眼珠轉來轉去,讓黑袍人疑竇叢生,覺得她定然又是再打壞主意,隨即威脅道:“若再不說出重點,你便留在這裏與那冥頑不靈的老道作伴吧。”

    豐鸞羽輕笑:“喲,你這算是承認歸塵是你害死的了?也對,除了你這個真正的軒轅家暗主以外,誰還知曉當年熙帝留下寶藏的事,不過不是我說你們啊,你們軒轅家的祖宗皇帝真是疑心病重,連你們這些後世子孫都信不過,隻把寶藏的位置告訴了你們,卻未將開啟寶藏的秘密留下,他是很肯定玉氏的玉女會全然幫你們這些後人麽?我看不見得吧,明擺著就是信不過你們。”

    “伶牙俐齒,巧言令色,以往倒是小看了你這裝瘋賣傻的豐國八公主。”黑袍人已被激怒,掌中運力便要動手。

    “師父息怒,待問清緣由後再動手不遲。”軒轅君臨攔住黑袍人。

    豐鸞羽無所謂擺手:“沒關係,此刻動手也不算早,反正你們都沒命活著把這些寶藏運出去,大家一起死好了,黃泉路上有人陪伴也不寂寞。”

    軒轅君臨與黑袍人對望一眼後,又急聲問:“你何出此言?”

    “自己想啊,幹嘛非要問我。”豐鸞羽抱臂靠在牆上,不小心觸到後背的傷口,她皺眉道:“本公主被這老妖怪害得那麽慘,連睡覺都不安穩,怎能讓你們好過。”

    “你別想耍花招,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黑袍人不耐煩的聲音被豐鸞羽擺手止住。

    她搖頭:“本公主最討厭被人威脅,特別是你這種沒臉見人的,你倒是打的如意算盤,三年前開啟石門的夜明珠忽然不知所蹤,你再不能進入這密道,以至於歸塵死在這裏都沒能從他口中撬出一個字,所以便繼續等著玉氏的玉女為你解惑,但事與願違,玉清池竟然死了,你原本想利用自己的另外一個兒子來接近她,奈何你那兒子和你半點兒也不像。”

    豐鸞羽惋惜道:“可惜了,秦時與你一樣心術不正,卻是教出個好兒子來,這就是天理循壞,報應不爽,若是本公主猜的沒錯,秦時與化名為許嬤嬤的玉紫煙如今都在你手上生不如死吧。”

    軒轅君臨衣袖下的手緊緊握住,一言不發,她的話至此,他已全然明白。

    黑袍人咬牙切齒:“你到底是誰?這些無稽之談又是聽誰說的?”

    “當然是給你戴綠帽的華筠說的啊。”豐鸞羽快速回答他。

    “不可能,他如今在我手中,已隻剩下半條命,如何能與你說這些。”黑袍人脫口而出,說完便知上當了。

    她是在套他的話。

    豐鸞羽掩唇低笑:“嗬嗬,真是有趣,父子二人真是親生的,連蠢的段數都差不多,你說說你真是可憐,暗地裏不可一世,背地裏卻讓自己的女人被人糟蹋卻不敢吱聲,連正妻都拱手讓人,還口口聲聲說玉屏是真愛,你的真愛便是看著她被人強迫,最後絕望而死麽?”

    “你住口!”黑袍人惱羞成怒,單手揮掌便向她襲去。

    豐鸞羽輕巧避開,若有所思看了眼軒轅君臨,隨即勾唇:“老妖怪,別說我欺負你一個殘廢啊,本公主可是沒先動手,是你自己要討打的哦。”

    話音落下,她的袖中飛出金玲,一下便擊中黑袍人的臉,讓他後退幾步。

    軒轅君臨驚問:“你為何會有這個金玲,你與她是何關係?”

    豐鸞羽自然明白他口中的‘她’是誰,他曾經見過清池使用金玲,但她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她故作不知,問道:“你說這金玲的原本主人啊,她就是玉氏的玉女清池啊,我自然是從她手中得來的,你難道不知道她是我師父麽?”

    “你說她是你師父?”軒轅君臨不相信。

    豐鸞羽點頭又搖頭:“哦,說師父也不太準確,算是師姐吧,反正我所學皆是她教的,這不臨死前把衣缽都傳給我了,自然也把她所知道的一切都告知我,比如說你有一個同父異母的弟弟,還有一個同母異父的弟弟,安家就是百年前的軒轅餘孽。”

    軒轅君臨沒什麽,黑袍人卻是被‘餘孽’給刺激到了,低吼:“軒轅家不是餘孽,是正統龍脈。”

    “你傻不傻,你朝天子一朝臣,你還真以為自己是什麽龍的傳人啊,說到底不過是百年前熙帝軒轅易埋下的一顆棋子而已,他想的可不是怎麽讓軒轅家發揚光大,而是為了一己私欲便讓後人過暗無天日的日子,曾經的大宇王朝多輝煌啊,但它是怎麽滅亡的,都是軒轅易自己一手葬送的,還有臉要複國,我看他是自己打臉才對。”豐鸞羽用看傻子的眼神看著黑袍人。

    “老妖怪,容我提醒你一句啊,如今你已是眾叛親離,小心以後都沒人給你收屍。”她指著軒轅君臨說道,“喏,這個兒子野心和你差不多,但就在前幾日你把他母親給殺了,他從小就不和你親,又加上殺母之仇,這輩子啊,他是恨死你了,你小心最後被棄屍荒野哦,上梁不正下梁歪可不是說說而已,是有事實依據的。”

    黑袍人掃了一眼軒轅君臨,眼中已有懷疑,卻又佯裝鎮定將目光落在豐鸞羽身上,他輕哼道:“差點被你這黃毛丫頭糊弄了,搞了半天,你是在用緩兵之計,讓九王脫身,沒想到你對他倒是一往情深,你可知他心裏裝的是別的女子?”

    豐鸞羽輕鬆應道:“當然知道,他曾經心裏隻有清池一人,如今心裏自然也就隻有我,這還用你說,本公主心裏清池著呢。”

    軒轅君臨神色微變,不齒道:“他如此多情善變,你們一個個還對他死心塌地,是被他灌了迷魂湯。”

    “非也非也,你此言大錯特錯。”豐鸞羽豎起食指擺了擺道:“我們之所以對他死心塌地,都是出自真心,他待清池是真心,待我也是真心,清池已經死了,所以他隻待我好,這便是一心一意的愛,你這種連真心都沒有的人又怎會懂真心為何物。”

    “誰說我沒有真心。”軒轅君臨瞪著眼。

    豐鸞羽臉上隻有單純二字,不解看著他問,“莫不是我理解錯了?你的真心便是逃命時能狠心親手扼死有身孕的妾室,你的真心便是身邊女人還未死便又尋找新歡,比如說剛叛逃便迫不及待地舔著臉折回去向青鳶公主提親?”

    “她連這個都與你說?”軒轅君臨驚訝不已。

    豐鸞羽掩唇低笑:“說你傻,你還真蠢得可以,這種事早已傳得天下人皆知,你是世間少見的薄情郎,喜新厭舊不說,還喜愛攀附權貴,放眼天下,有哪個有身份、有地位的女子是想與你共結連理的,在女子心中,東淩九王才是心中佳婿,當然這也包括本公主在內,以上也全是本公主的觀點,僅供參考,你可以繼續膨脹自己的虛榮心,反正無人知曉。”

    “臨兒,與她這麽多廢話做什麽,別忘了今日的正事。”黑袍人不悅地打斷他們。

    軒轅君臨醒悟過來,豐鸞羽卻是不以為意撇嘴,好久沒這麽暢快罵人了,心情舒爽啊。

    “我再問你一遍,你是如何打開這個的?”黑袍人依舊揪著方才的問題不放,指著地上的機關口問。

    豐鸞羽早有預料,偏要讓他著急上火,索性盤腿,席地而坐。

    “就是你想的那種方法唄,把東西放上去便打開了呀。”

    軒轅君臨率先開口否定:“不可能,國璽一直在我手中,你如何能打開它。”

    再一次被他的蠢給逗樂了,豐鸞羽不以為意道:“如今大街上到處都是賣國璽的,隻要有銀子,金的、銀的、鐵的、木的,應有盡有,所以本公主花了一百兩便買了個銅的。”

    “你耍我們。”黑袍人此刻真是氣得跳腳,卻又要極力忍著。

    豐鸞羽無辜咋舌:“說實話你又不信,那我還是不說好了,反正我手中就有一個一百兩買來的銅的,你要是想要,本公主友情價,二百五十兩賣給你好了。”

    “你這個死丫頭,你等著,稍後再收拾你。”黑袍人憤憤轉身,往裝有寶藏的暗室走去,在室門前頓了頓後便快步走了進去。

    豐鸞羽挑眉看軒轅君臨,“哎,你真不想知道他是誰?”

    “不想。”軒轅君臨撇開眼不看她。

    “是不想還是不敢?我猜你此刻寧願你的父親依舊是那個從小對你不聞不問,而且懦弱無能的安候安陽吧,但事實擺在眼前,你要接受現實,你的母親就是死在你父親的手裏,這個黑袍老妖怪就是你親爹。”豐鸞羽把玩著手中金玲,鈴音傳出去很遠。

    重野見自己主子似乎已經被她蠱惑,便出言提醒道:“主子,您別聽她挑撥離間,這個豐國的八公主不簡單。”

    “我知道。”軒轅君臨擺手讓他不必在意。

    重野欲言又止,悻悻住口。

    軒轅君臨轉過身,目光複雜地盯著豐鸞羽,“據我了解,你與靳夜闌相識不過幾日而已,你為何會為了她連命都不要?”

    豐鸞羽撇嘴:“世間感情有多種,有一見鍾情,有日久生情,我與他或許是一見鍾情後日久生情,世間最珍貴抵不過一個他,你還想知道什麽?”

    話出口,她自己也覺得不可思議,原來這才是她對靳夜闌的心思,要是被靳夜闌聽到,還不得將尾巴翹上天。

    “世間最珍貴麽……”軒轅君臨低喃。

    “說了你也不會懂,簡而言之就是他可以為我死的同時,我會先替他報仇再陪他死,所以說,你們傷害過他的人,我一個也不會放過,我要慢慢折磨你們。”豐鸞羽抬起手,在軒轅君臨麵前捏緊,如同掌中捏的是他們一樣。

    這是軒轅君臨頭一回細細打量她,眼前的少女讓他晃眼,似乎總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在其中,她的身上總有他想要抓住卻又找不出的那種感覺。

    “不若你跟我走好了,反正靳夜闌也無法再給你一心一意的感情,他過幾日便要娶別的女子了。”狹長的狐狸眼微眯,似笑非笑誘惑她,但麵上深深的疤痕卻眼中影響美觀。

    豐鸞羽作嘔吐狀問:“這句話你對無數女子說過,你還記得數嗎?還真當我是無知少女,實話告訴你,本公主嫌棄你不幹淨,被多少女子享用過還來自薦枕席,你還真好意思開口,據說連花樓裏萬人騎過的花魁都在你身上翻滾過,你都不覺得在我麵前說著話惡心麽?”

    軒轅君臨一張俊臉黑沉得可怕,拳頭捏得‘咯吱’作響,“你心心念念的靳夜闌就幹淨麽?”

    “當然,你是無法與他相提並論的。”她自信點頭。

    “那也隻是暫時,用不了多久,他也會娶別的女子。”軒轅君臨想用事實提醒她,看她黯然神傷。

    但似乎沒有他想象中的那樣,眼前的公主殿下漫不經心繼續把玩著金玲。

    “我知道啊,你不用一遍又一遍強調,都說了你不能與他相提並論,他不都還沒成親麽,我都不急,你急什麽。”

    “世上怎麽會有你這樣的女子,簡直……”軒轅君臨覺得自己快要被氣瘋了,被她耍的團團轉不說,還要被她詆毀,她還是他見過最厚臉皮的女子,什麽都敢說。

    可是他控製不住自己被她牽動的心,他不明白自己是怎麽了,她毀了他的容,他應該恨她才對。

    豐鸞羽見時候差不多了,便若有所思看著那間黑袍人進去救再未出來的暗室,神秘輕笑:“你的這位師父可是要將寶藏獨吞了,要是他真是你爹的話,估計會把財富留給他最疼的那個兒子吧,我聽說暖君也在豐國哦,而且有人暗中還派人保護他哦。”

    “我不會上你的當。”軒轅君臨甩袖,隨即將手中的盒子打開,拿出國璽。

    豐鸞羽狀似無聊起身,隨意轉悠,腳步不著痕跡往出口的那條通道靠近,悠悠道:“我就是提醒你一下而已,聽不聽隨你。”

    軒轅君臨隻是隨意瞥她一眼,便將手中的國璽往地上的地方放去。

    幾乎在他手中國璽著地時,豐鸞羽便閃身進了通道。

    “哈哈,傻子,你們父子倆繼續玩兒吧,本公主不奉陪了。”

    軒轅君臨震驚的目光在隨著石門‘哐啷’一聲合上時被隔絕。

    “哼,跟姑奶奶鬥,分分鍾讓你後悔來到這個世上。”豐鸞羽得意地用腳踢了踢石門。

    洋洋得意的她根本沒感覺到身後的異樣,忽覺腰間一緊,未來得及反應便被一股大力翻轉抵靠在石門上,本就不多的光線被高大的身影擋住,驚訝大張的嘴很快被堵住。

    “景……唔……”

    ------題外話------

    掐指一算,今天有二更,下午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