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心有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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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如此‘直白’的暗示讓豐鸞羽,被噎到,在低咳中紅了臉,不隻是被嗆到,還是因羞惱。
靳夜闌忙給她順氣,“是我嚇到你了?”
他的明知故問換來豐鸞羽的怒視,忍者喉嚨的不適,推開他的手,沒好氣道:“你離我遠一些,沾上你準沒好事。”
靳夜闌但笑不語,依舊給她順氣,又遞水給她喝。
潮濕的水牢內,水滴滴答,順著通道,靳夜闌牽著豐鸞羽往最裏邊的刑室走去。
守在刑室外的侍衛忙把鐵門打開,恭敬地退到一旁候著。
瞧著刑架上吊著的皮開肉綻的男子,豐鸞羽覺得解氣。
“你……也來看我的笑話?”軒轅君臨睜開眼,有氣無力開口。
他並未指明是誰,豐鸞羽挑眉,幸災樂禍道,“當然,如此難得的機會,不來落井下石一番,豈不是白白錯過,生命如此之短,自然要好好把握每一次開懷的機遇,很巧快樂便是建立在你的痛苦之上。”
忍著痛意,軒轅君臨晃了晃頭,目光從豐鸞羽又移到靳夜闌身上。
這個男子無論何時都勝他一籌,無論是從外表來論,又或是說從謀略來說,他總比不過,甚至連感情也輸得徹底。
“這麽快就另結新歡,不怕她在地下不得安寧麽?”他看著靳夜闌,笑得輕蔑
靳夜闌勾唇:“待你到了地下便知,此時本王不想告知你。”
果然十個軒轅君臨在靳夜闌麵前永遠都隻有被耍的份兒,豐鸞羽忍俊不禁,她同情地看著軒轅君臨,“你做夢都想做土皇帝,這下算是徹底夢碎了,你的暗主故意用你做餌,便是存了舍棄你的心思,畢竟他又不止你個兒子,對他而言,暖君是他與心愛女子所生的孩子,沒了你,他還可以讓暖君繼承他的一切。”
狹長的狐狸眼中布滿血絲,綁在刑架上的雙手緊握成全,好半晌,軒轅君臨都咬牙保持沉默,忍了許久,他緩緩開口:“技不如人是我活該,我隻想明白你為何也非他不可,除去身份地位,他心裏還裝著別人,你竟也毫不在意。”
“不選他,難道還選你不成?”豐鸞羽嗤笑反問。
沒給軒轅君臨說話的機會,她譏笑問:“這世間還能找到如他一般感情幹淨的人麽?別把自己太高,若真論起來,你連給他提鞋都不配,他出生尊貴且位高權重,可他潔身自好,給出的感情也是一心一意,真心這東西,你軒轅君臨永遠不會懂。”
“我是不懂,可他靳夜闌就懂麽,曾經那個女子何嚐不是真心待他,可是短短幾月,他便將她拋諸腦後,另結新歡,他同樣不忠,今日他如此待別人,日後他也會如此待你。”軒轅君臨艱難抬首,雙目猩紅。
豐鸞羽一時無語,軒轅君臨這是在替過去的她抱不平麽?她將目光看向靳夜闌,讓他自己說。
靳夜闌握著她的手緊了緊,隨即笑道:“你我夫妻間的事,連外人都這麽上心,真是人紅是非多。”
秀恩愛是件讓人咬牙切齒的事,特別是對如今成為階下囚的軒轅君臨來說,他曾心儀的女子心中隻有宿敵靳夜闌,眼前這個八公主同樣如此,他沒看中的女子都對靳夜闌傾心,讓他怎能不恨。
“清池她真是看走了眼,她死後,你連她的貼身婢女也利用,讓她頂替你的新歡落在我手裏,甚至冷眼旁觀,九王真是好手段,迷得這些女子一個個神魂顛倒。”軒轅君臨目光帶著挑釁,還有些玩味兒,話是對靳夜闌說的,一雙狐狸眼卻盯著豐鸞羽。
豐鸞羽全然沒聽懂的樣子,鬆開與靳夜闌緊握的手,在刑室裏觀摩。
靳夜闌在椅子上坐下,如同閑時與別人閑聊一般,嘴角揚起,“這種幸運也不是人人有的,也羨慕不來,不過你口中的新歡舊愛卻錯了,至於星月,本王不過是給她一個贖罪的機會,既然你想與她做夫妻,本王如何會擾你們的好事,若不是她的主子不忍,在本王手中她已是個死人。”
“你果然是冷血,知她在我手裏,卻無動於衷。”軒轅君臨憤怒不已,是惱自己的愚蠢,也惱他的狡詐,自己竟一直沒能認出竟是一個婢女易容成了豐鸞羽,直到事後才明白,這就是靳夜闌的可怕之處,總能在最得意之時給他重重一擊。
靳夜闌不以為意輕笑:“這是自然,春宵一刻值千金,你該感謝本王才是,沒讓人去打擾你,終讓你得償所願。”
“你……”軒轅君臨滿是血汙的臉上因怒意而顯得猙獰,狼狽不堪的外表,還有內心的屈辱,眼前這個男子的每一句話,沒一個笑意對他來說都是嘲諷。
嘲諷他的自作聰明,他軒轅君臨永遠比不過靳夜闌。
靳夜闌遺憾地歎息:“真是可惜,本王看在以往相識一場的份上想讓你活命來著,也讓人給你見不得人的父親送了信,不過他似乎沒有要贖回你的打算,沒法子,你就隻能在這刑室裏待著了,或許過幾日他會改變主意拿銀子來贖你。”
不知為何,豐鸞羽從‘拿銀子來贖你’這幾個字眼裏想到了別的意思,最貼切的比喻便是青樓老鴇的代表用語。
你想要自由很簡單,隻要有銀子就行。
豐鸞羽終於明白靳夜闌活捉軒轅君臨的目的了,無望崖上的寶藏,想必已經成了黑袍人的囊中物,軒轅君臨若是死了就一點兒價值都沒有,隻要不死,便能黑袍人用銀子來贖,還是挺值錢的。
九王從來不做虧本兒的買賣,能用軒轅君臨做籌碼,自然也不是隻要黃金千兩這麽簡單,不獅子大開口,也配不上軒轅君臨‘大宇新國君’的身份,身份擺在這裏,黑袍人自然不會讓軍心不穩。
想到黑袍人此刻正後悔得要吐血的樣子,豐鸞羽莫名興奮,想到要再加價,她眼冒精光滿是算計,“王爺,軒轅公子這麽有身份,銀子太少了說不過去,暗主為他肯定也會下血本,那個老妖怪不是再打華朝的主意麽,你就讓他傾家蕩產好了,用財富換兒子,看他怎麽選。”
“好,一切聽愛妃的。”靳夜闌配合的很好,她想要做什麽,他都無條件支持。
軒轅君臨無話可說,也無他說話的餘地,眼下他是砧板上的肉,隻能任人宰割,想到那個鐵石心腸的男子,他也想知道自己值多少銀子,或許是一文不值。
豐鸞羽見他黯然垂頭,莫名地有種痛打落水狗的暢快,繼續道:“軒轅公子也別氣餒啊,你既是他的兒子,他怎會見死不救,虎毒不食子,更何況你若死了,可就沒人給老妖怪送終了,你定也值個萬兩黃金的,若是老東西連萬兩黃金都拿不出來,你就留在王府的水牢中陪著老鼠過下半輩子好了,反正你已生無可戀。”
軒轅君臨抬眸望向眼前笑意盎然的女子,說不出心裏是什麽感受,從頭一次見麵,她便對他有濃濃的敵意與厭惡,竟狠心毀他的容,可他除了當時比較憤怒外,竟無端惦記上了她,每回交手,總有意想不到的收獲。
她與另一個女子真的很像。
“你為什麽這麽討厭我?”他啞聲詢問。
豐鸞羽不明所以問:“討厭還有理由麽?簡單直白而已,看你不順眼唄,誰讓你天生長了一副壞人的臉,讓人看著就反感,這個理由能滿足你的好奇心麽?”
身受折磨毫無力氣的軒轅君臨差點兒一口氣上不來,她的伶牙俐齒與咄咄逼人讓他吐血,她的維護之心也隻給靳夜闌一人。
靳夜闌到底是有多好運,才會一讓世間難尋的奇女子都為他傾心,一心一意。
“哈哈……”軒轅君臨揚聲苦笑,麵上的猙獰之色顯露無疑,他不甘心地道,“天意不公,讓我處處不如他靳夜闌,但我不會認命,隻要我活著從這裏走出去,總有一日會拿回屬於我的一切。”
豐鸞羽拿起一旁木架上的鞭子,對著石牆抽了一下才回頭看軒轅君臨,“牛皮都是用來吹的麽?什麽東西是屬於你的?況且你自己也加了個前提,那便是活著從這裏走出去,沒有我夫君的命令,你恐怕隻有死了才能從這裏出去,也不怕說話閃了舌頭。”
一直充當好聽眾的靳夜闌滿臉笑意,自己的妻子如此與眾不同,還這麽維護他,得妻如此夫複何求啊。
豐鸞羽也正好對上他含情脈脈的目光,便對他眨了眨眼睛。
“王爺,好戲也看完了,咱們走吧,等著收銀子去。”
“好。”靳夜闌伸出手握住她,兩人相攜走出刑室。
鐵門關上後,靳夜闌對守在外的久風吩咐道,“把軒轅君臨的十個指甲拔下,給他父親送去,五日內若是不給足銀子,下回送過去的便是軒轅君臨的雙腿。”
久風打了一個寒潮,趕忙應道:“是,屬下這就去辦。”
“嚇到你了?”靳夜闌微微垂首問。
豐鸞羽搖頭:“什麽大場麵沒見過,你還是太仁慈了,若是我的話,直接把軒轅君臨的手指給老妖怪送去。”
靳夜闌錯愕,隨即搖頭失效:“夫人說得對,為夫受教,下回定會好好招待他。”
“就軒轅君臨此等無恥之徒,就算是一刀了結了他也不為過,留著他不過是為了讓他發揮一些作用而已,如此一來,他倒是比青樓的那些姑娘要值錢許多,要是黑袍人不來贖他,直接把他賣給成王便是,相信成王這個叔叔要比親生父親對他在意些。”她摸著下巴,又開始算計。
靳夜闌含笑點頭:“夫人真是神機妙算,連成王的身份也被你看透了,要是連成王也不肯給銀子,讓久風把軒轅君臨送給刑部尚書陳大人好了,陳大人好這一口。”
這一會換做豐鸞羽愕然,敢情他已經將一切都算計好了。
她撇嘴:“好吧,今夜你可要讓人將水牢看好了,成王可不是個善茬,他能在東淩生根發芽,實力不容小憩。”
靳夜闌扶著她上了台階。
“安心吧,成王府今夜也不會太平,上回你讓阿笙去成王府一遊後,皇兄手上已經有了一部分證據,今夜琳琅郡主再在成王府放一把火,什麽都好說。”
豐鸞羽白眼道,“你好真是夠黑的,連琳琅也被你利用,周沐川將她救走也是你提前安排的,要是被阿笙知道你幫周沐川接近琳琅,你看他跟不跟你鬧?”
跨上最後一階台階,他才垂首看她,輕笑道:“這事兒還得夫人保密,為大局著想,隻能先委屈一下阿笙了,這也算是對他的考驗,他還年輕,感情也需要曆練。”
黃昏的餘暉從天際蔓延到腳下的地麵,一步一步走過青石小路,兩道身影拉得老長。
豐鸞羽暗自歎息,她也覺得靳寒笙還需要曆練,周沐川便是最合適的對手,有一個強勁的對手,他才能快速進步,況且她也不確定靳寒笙對豐琳琅的感情到底有多深,是真的日久生情還是一時新鮮,畢竟日後他將會是一國之君,若是扛不住誘惑和壓力,又如何能讓純善的豐琳琅幸福一生。
夜幕降臨之際,成王府的書房暗室內。
成王負手站在前,他身後跪著幾個黑衣人。
“今夜你們要不惜一切代價把新帝從九王府救出,絕不能讓他有任何意外知道嗎?”成王威嚴的聲音帶著警告。
“主子放心,我等定當拚死一搏將新帝安全救出。”黑衣人跪地領命。
成王靜默許久才道:“今夜子時動手,九王府的水牢如鐵桶一般,但眼下情況不得不兵行險招,今夜是九王的花燭夜,隻能趁此時動手,若是事情敗露,你等落在九王手中,應該知道怎麽做。”
黑衣人對視一眼後應聲。
“屬下明白。”
話音落下,外麵傳來鑼鼓擊打的聲音,急促而響亮,聽出來事情緊急。
“著火啦……”
“快來救火。”
嘈雜的人聲瞬間沸騰。
“走,你們先下去,別讓人發現,等我的命令。”成王甩手率先走出暗室。
濃煙滾滾,火光衝天,大火已經從隔壁的廂房蔓延到書房,嗆鼻的煙已從門縫裏冒進,成王打開門走了出去。
成王妃與靜安郡主嚇了一跳,書房裏漆黑一片,他們都以為那裏麵沒人,沒想到成王竟然在裏麵。
“王爺……”
“父王,您怎麽會在裏麵?”
母女同時上前詢問。
成王擺手,吩咐侍衛和下人盡全力救火。
“快救火,去書房內將本王的公文與書籍全都挪出來,動作要快。”
府中巡邏的侍衛趕來,立刻衝進書房去拿東西。
王府的一角,周沐川帶著豐琳琅在暗處觀望。
“沒想到你真的和靳夜闌是一夥的,成王不是你的父親麽,你為何要幫著我們對付他?”豐琳琅迷惑地看著容顏在火光中若影若現的周沐川。
周沐川兀自瞧著火光,幽幽道:“六歲那年,我與母親隨著我所謂的父親回到這座牢籠裏,不到半年的時間,母親便是在這樣的大火中喪生。”
“抱歉,我不知道……”豐琳琅咬著唇,很是歉疚,她並不知曉他的母親是在成王府的活力喪生。
周沐川忽而對她一笑:“你不用道歉,這也是她的命,從那時候起,我便發誓不會讓凶手逍遙太久,如今等了十多年,終於要給她報仇了。”
“你是說你母親是被人害死的?”豐琳琅緊盯著他,“是成王妃下的手,所以你才會站到靳夜闌這邊,其實是為了把成王府毀掉。”
她的聰慧讓周沐川讚賞,他笑而不語。
“走吧,這裏越亂越好,我帶你去九王府走一趟,讓你見見你的兄長。”
豐鸞羽欣喜點頭,她都央求他一整日了,他總是敷衍她,原來是想趁亂帶著她出去,這人心思縝密,還在危險中救了她,在她心裏他是好人。
來到院牆下,豐琳琅又開始為難了,在自己家裏她可以用梯子,可是這是在別人家裏,她總不能也去找梯子。
沒讓她犯難許久,周沐川伸手攬住她的腰,眨眼功夫便落在牆外。
“嚇到了?”見她呆愣的樣子,周沐川低笑詢問。
豐琳琅搖頭:“覺得好玩兒,早知道就讓我哥也教我輕功好了,飛來飛去多好啊,沒有一技之長害得我在家裏隻能翻牆。”
無意中暴露自己,豐琳琅吐了吐舌頭。
被她俏皮的樣子取悅,周沐川摸摸她的頭,“我們走吧,說不定還能趕上鬧洞房。”
“快走、快走……”
豐琳琅驚喜催促他趕緊帶路,她錯過了婚禮,卻不想再錯過鬧洞房。
九王府裏,前院熱熱鬧鬧,靳寒笙與豐雨軒在拚酒,還有平日裏與靳寒笙走得近的幾個世家子弟都在起哄。
久風帶著人嚴密把守闌閣,這是主子下的命令,不許讓鬧洞房的人跨進闌閣一步。
新房之中,豐鸞羽卻是苦大仇深看著身上的薄紗,確實是透明的薄紗,婢女伺候她穿好後便順手將她的衣物都收走了,外麵又有靳夜闌那隻狼在,她還真是有幾分膽怯。
早晚都有這一遭,不能讓靳夜闌看了笑話。
拍拍麵頰,深吸一口氣,她鼓著勇氣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