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煥的母親住的酒店不算高檔，但也不便宜，淩煥到大廳的時候微微蹙了眉頭，即使是這樣，當初籌醫藥費的時候，她也不肯給自己一點回應。

    真諷刺。

    他在大廳休息區沒多久，淩煥就注意到了，一個身材高挑，打扮十分貴氣的女人正向他這邊走過來。

    淩煥抿唇，坐在位置上沒有起來。

    他很難把眼前這個女人和小時候的那個媽媽重合在一起，畢竟，眼前的這個人真的和記憶中的那個人差別很大，記憶中的女人恬靜素雅，從不濃妝豔抹，但眼前的這個人，身上的衣服，手裏的包包還有臉上得體的妝容，都讓淩煥如鯁在喉。

    女人本來是一臉燦爛的過來，但是由遠及近看著並不怎麽歡迎自己的兒子，笑容黯淡了一些，在淩煥的對麵坐下。

    “小煥，我是媽媽。”語氣很平靜，像是在訴說什麽既定事實。

    但是淩煥覺得沒必要，他的生命是眼前這個人給的，他從來不否認。

    “我知道。”他低頭把手裏的手機翻來覆去，麵上的冷漠也掩蓋不了他現在很交了焦慮的事實。

    韓嫻放下手裏的包，招來了服務員點了兩杯咖啡。

    “見到媽媽不高興嗎？”

    淩煥嘴角微勾，很諷刺的弧度，抬頭看他，“我應該高興嗎？”

    韓嫻的笑容終於從臉上撤了下來。

    “你恨我？”

    淩煥笑笑，說不出是什麽滋味，“問這些有意義嗎？你在乎嗎？”

    兩母子都很平靜，除去韓嫻剛進來的時候滿臉笑容，幾乎沒有什麽喜悅，身邊來往的人都忍不住側目。

    “對不起，這些年是我太自私了。”服務員端著托盤把咖啡分別放到了兩人的麵前，然後退場。

    淩煥的長相完全隨了韓嫻，很精致，很帥氣。

    每當有人偷偷跟著拍他的照片的時候，淩煥都忍不住想起奶奶不經意說的話，他長的若是像他爸爸，那該是娶不到媳婦了，幸好是隨了媽。

    隨了媽媽又怎樣，還不是過著沒媽的日子。

    “說正題把，你找我什麽事？”淩煥放下手機，這種壓抑的氣氛讓他想馬上逃離。

    韓嫻這才想起什麽似的，把包裏的半大的盒子給拿出來放在淩煥的麵前，勉強扯出一絲微笑，“兒子，這是媽媽給你買的禮物，你這都要成年了，該有個像樣的手機，以後我們聯係著也方便。”

    淩煥看了一眼自己放在一旁的手機，沒有反駁，收著了，“謝謝。”

    韓嫻見淩煥手下了，臉色這才緩和一些，“你奶奶的事情我已經聽說了，我這次回來就是為了這個事情。”

    聽到這話，淩煥心裏終於確認了什麽一樣，沒有之前的冷淡，“奶奶我會照顧的，你不用擔心。”

    “你還是個孩子，你怎麽照顧啊，聽媽媽的話，安心回學校學習，我找個護工過來陪著。”韓嫻說。

    “這些你不用操心，我已經退學了，也不是孩子了。”淩煥絲毫不在意她還不知道自己已經退學的事情，兀自陳述著自己目前的狀況。

    但韓嫻確是大驚，“什麽？”

    淩煥抬起頭，沒有在意她高了好幾度的音調，“那麽驚訝做什麽，退學不是很正常嗎？奶奶年級大了，供不了我多久。”

    韓嫻這才從淩煥的話裏聽出端倪，臉色尷尬，“你爸爸還是一點消息都沒有？”

    淩煥搖搖頭。

    “這些年，是媽媽錯了，媽媽會好好彌補你的，學校的事情不去就不去了，等奶奶的事情一過，我們申請一下國外的學校。”韓嫻看著淩煥的眼神熱切了很多。

    “什麽叫等奶奶的事情一過？”淩煥眸子淩厲的看向對麵的人，整個人都被激怒了。“你的意思是讓我和你一起再次拋棄奶奶不管嗎？韓女士！你還有一點點良心嗎？”

    韓嫻深知自己說錯話了，聽到淩煥的那句韓女士，心裏更是咯噔一下，連忙抓住了淩煥的手，試圖彌補，“不是不是，不是這樣的，我沒有這麽想，你不要誤會。”

    淩煥僵硬的坐著，看著眼前人慌亂的樣子，這才冷靜了一下，然後抽回自己的手。

    韓嫻的姿態越來越低，她當初的狠心換來兒子這樣的對待，她一點都不訝異，一心想要彌補，隻是淩煥現在和小時候的樣子大相徑庭，她完全沒了主意。

    勉勉強強和淩煥在酒店的餐廳吃了一頓晚飯之後，韓嫻想留淩煥在酒店住一晚，但淩煥始終不願意，韓嫻好話都說盡了，淩煥還是堅持要回去。

    “你就在這住一晚陪陪媽媽好不好，我很多年都沒回來，對這邊的都不熟悉，我們明天一早就去看奶奶好嗎？”韓嫻在餐廳的出口拽著已經被自己高了很多的兒子。

    淩煥覺得難看死了，煩躁道，“你別這樣，人家都看著我們呢。”

    韓嫻眼眶紅著，淩煥恨她恨成這樣，是她怎麽都沒想到的。

    “媽媽真的隻是想和你多說說話……”她慢慢鬆開了胳膊，聲音慢慢哽咽起來。

    看著周圍各色的眼神，淩煥有些無奈，隻能先一步從餐廳出來，不想在公共場合說什麽不合適的話。

    韓嫻踉踉蹌蹌的追在後麵，淩煥扭頭看了一眼她搖搖晃晃的樣子，終究是止住腳步，等著她跟上來。

    穿著細跟高跟鞋的女人，看到淩煥是在等她，連忙又加快了腳步，在距離淩煥還有兩步之遙的時候，直直的就要往前摔去。

    淩煥眼疾手快的把人給扶著，無奈道。

    “好啦好啦，答應了你了，別在追著我跑了，也不看看你多大年紀了，還穿這麽高的鞋子。”

    韓嫻臉上慍紅，有種被兒子訓的自覺，但找到淩煥的話裏的重點之後，又立馬破涕為笑，“謝謝你給我這個機會，兒子，媽媽，媽媽真的對不起你……”

    見她又要說這話，還哭哭啼啼的，淩煥煩躁的轉身就走，韓嫻又著急的追上去，“你別走，我不說了不說了！真的不說了。”

    淩煥這才又止住了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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