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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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年的天氣說來奇怪,一直到十月初才退了熱,僅僅過了一個月,就開始下雪。薛雲晗養的橘貓毛團兒現在都不去外麵淘氣了,整日都隻願意窩在屋裏的炭籠旁邊烤火,輕易連眼皮也懶得動一下。

    南朱燒了壺泉水進來泡茶,放下茶壺抱起毛團兒,道:“姑娘,您瞧它是不是又貼了一層膘?”

    薛雲晗平日裏是很喜歡這隻懶饞肥的橘貓的,但是昨日進宮沒有見到宣和帝,今日有些心事重重,聞言隻是怏怏地點點頭,將旁邊的一摞賬本推得遠些。

    南碧進來恰好看到這一幕,勸道:“姑娘,太太走之前可是說了的,讓您趁此機會好好試試手,她回來要一一核對的。”

    現在太子去世,二皇子一時風頭無兩,大家都以為皇太子之位非他莫屬,但是薛家因為薛雲晗的緣故,知道得更多些:四皇子並沒有傳聞中的荒誕不經,經過江西一戰封了親王不說,更是深得江西總兵劉忠的讚賞,劉忠其人,性格正直板正,在軍中威望頗重;而四皇子未來的嶽家則是內閣新成員傅禦史,隻是目前因為太子的喪事而暫緩了賜婚,眾人還不知道罷了;還有四皇子的養母德妃母家,也是軍中十分有根基的世家。因為有些消息還未傳開,以及德妃母子兩個一向低調無存在感,所以眾人都一個勁兒地貼二皇子的熱灶。

    薛世鐸官職算不得機要,但他是望江侯府世子,既然薛家無意參與這些,索性趁此時機告了假,和夏氏兩人去顧汀橋的故鄉掃墓祭奠。

    “唉——”薛雲晗哀歎一聲,又將那疊賬本挪到麵前,兩個丫頭見此都搖頭失笑,南碧這才放下手裏的盒子,“是白石齋派人送來的,說是姑娘上回在店裏沒選到合眼的毛筆,今兒剛到了一批貨,所以特特給姑娘送過來看看。”

    像白石齋這種售賣高級文房用具的店鋪,對客人是求精不求多,一旦被店鋪視為重要的客人,時時派人送貨上門那是常有的事,不但白石齋,賣首飾的珍寶閣、賣緞子的琉璃樓都是如此作風。因此兩個丫頭絲毫沒有多想。

    薛雲晗背避開南碧南朱的視線打開錦盒,裏麵果然有張紙條,上麵寫著林恒約見,候在白石齋。

    薛雲晗這會兒根本看不下去賬本,還不如出去見林恒,她當著兩個丫頭的麵拿起其中一支毛筆,是泛著淡黃的象牙上麵雕著核桃、荔枝、桂圓的花樣,嫌棄道:“我又不考科舉,給我送支三元及第作甚。”又拿起另一支雕著蒼鬆下麵仙鶴飲水圖的,“白石齋真是太敷衍了,鬆鶴延年也是送給姑娘家用的?”言罷起身,“罷了罷了,我還是自個兒去他們店裏頭選吧。”

    兩個丫頭隻得給她梳了頭,披了大毛披風往外頭去。天一冷起來大家都往家裏縮,馬車行在路上十分通暢,很快便到了百花街的白石齋。

    薛雲晗在外頭凍得縮手縮腳,滿心以為推門進去該有暖烘烘的炭盆,沒想到一推門,屋子裏冷冷清清,隻有林恒端坐在椅子上,她抱怨道:“你們白石齋也太摳門了吧,這麽冷的天連個炭盆都不肯燒?”

    林恒揚眉一笑,道:“九月的時候,薛三姑娘來白石齋,因為天太熱了,不肯給林某抱,林某便想著,薛三姑娘或許是喜歡冷天的,因此今日雖然天寒地凍,林某還是為了佳人忍住了沒有取暖。”

    ……這也太記仇了吧?薛雲晗無語,轉身將門關上,林恒邁開長腿幾步跨過來,在她轉身的時候一把將鼻尖凍得通紅的姑娘擁進懷裏,溫暖熟悉的氣息撲麵而來,立刻將薛雲晗身上的風霜之氣化掉。

    薛雲晗將頭埋在林恒的懷裏,感覺到一些安心,歎了一口氣,“我昨日進宮沒有見到皇上。”

    林恒將頭擱到她下巴上,輕聲安撫道:“你不用過分擔心,我母親打聽過了,皇上雖然是真的病了,但是並無大礙,隻是一時心緒難解,需要些時日來疏導罷了。”

    先太後無子女,安陽長公主是在先太後宮裏養大的,在宮裏頗有幾個說得上話的老人,消息既是她探到的,那自然十分可信。薛雲晗鬆了一口氣,又好奇道:“你這個時候不在書院裏看書,跑來找我作甚?”

    林恒見薛雲晗心情好了些,一時興起將她打橫抱了,就近拉了張椅子坐下,將懷裏的姑娘橫放在自個兒腿上,歎道:“我打小就練劍強身健體,現在看來果然是有用的。”

    “不要臉!”薛雲晗笑罵一句,讚道:“你方才抱我的動作一氣嗬成,看起來腰身的力氣挺大,的確不是大家印象裏尋常書生那種柔弱的樣子。”

    “晗晗在意我的腰?”林恒咬著字眼兒反問一句,然而懷裏的姑娘用純淨如水的眼神回應他,他一陣無奈,又有些惱羞成怒,索性拿手遮住她的眼,將她身子斜斜放倒,低頭深吻下去。

    薛雲晗被林恒抱在懷裏,身子吊在半空中不上不下,隻得拿手吊住他的脖子,任他一輪輪采擷一輪輪品嚐,情到深處,喉頭忍不住嚶嚀一聲。

    這一聲像是打開了什麽機關,林恒原本溫柔的纏綿變成了瘋狂的掠奪,他一手抱住薛雲晗的背,將她的身子和他壓得死緊,滾燙的呼吸、悸動的心跳,另一隻手漸漸從她的臉一路往下,剛觸到那一方溫軟就被薛雲晗一手截住,她扭頭罵一句:“流氓!”

    林恒也清醒過來,臉上有些赧然,難以相信方才竟然險些克製不住,再一看懷裏的薛雲晗,她臉色潮紅泛著春.色,呼吸有些紊亂急促,兩瓣棱唇嫣紅如櫻桃,看起來好吃極了……林恒咳嗽一聲,既不願放開薛雲晗,又怕自個兒克製不住,抓了旁邊的半杯冷茶水一氣兒灌下。

    冷靜了下來,他才說道:“今日慶安姨母去我家鬧事了。”

    薛雲晗以眼相詢,林恒又道:“慶安姨母一大早就哭鬧著上了我家的門,嚷嚷著梁鳳君不見了,要我母親幫她找呢。”

    從朱衣去世,梁鳳君就投了慶安長公主,這一呆就是好多年,說來也怪,這些年慶安長公主再沒換過別人。慶安長公主是個一心安於享樂的人,對這樣的日子極為滿意,沒想到前天一早起來,枕邊空空如也,找遍公主府也不見人,隻尋到一張紙條,上麵寫著:吾心願已了,就此作別,望公主安好,勿尋。

    慶安長公主這下急了,找遍了梁鳳君往常愛去的地方也還是毫無頭緒,她和兄弟姐妹都不親近,隻有安陽長公主昔年在宮中頗為照拂她,因此一急起來便往林府跑,一下馬車就開始哭,一路喊著:“他不見了,他不要我了!”

    “還好我在門口遇見了,要不然以慶安姨母的性子,肯定會將咱們查朱衣的事告訴我母親。”林恒低頭玩兒薛雲晗軟而纖細的手指,玩兒夠了又說道:“姨母見到我就想起梁鳳君和咱們似乎一起查過什麽事,因此就逮住我問我知不知道他的下落。”

    薛雲晗一愣:“慶安長公主這模樣,對梁鳳君倒像是真心。”

    “唉。”林恒說到這裏歎一口氣,“姨母名聲再不好,和梁鳳君的身份也是雲泥之別,我瞧梁鳳君並不是那等沒有骨頭的人,不可能稀裏糊塗過一輩子,而且他家中還有老母親,他定然不會不管不顧。”

    “這樣說來,梁鳳君也不難找,往他的家鄉去尋他母親,總能找到他的。”林恒越發過分,將薛雲晗的手指含進嘴裏"yun xi",薛雲晗嫌棄地抽出來,氣憤地將上頭的口水擦在林恒的衣襟上,接著道:“但是他若有心藏著,隻怕會連母親也一起帶著躲起來。”

    林恒看著衣襟上自個兒的口水無奈笑笑,“正是如此。作為讓姨母守口的條件,我已經答應了替她找尋,已經派了人出京了。”

    薛雲晗心有所感,將頭靠到林恒肩膀上,“便是為著她這一份癡,也是應該的。”

    外甥那邊遲遲沒有消息遞來,慶安長公主心裏頭著急的不行,她明白自個兒安於享樂多年,對其他事都是不聞不問,手上並沒有什麽得用的人,索性往宮裏去,到皇兄和各位嫂嫂處求一求,指不定能找到人幫忙。

    進宮之後先遇到的卻是二皇子,慶安長公主知道這個侄子手段了得,她向來都是不管臉麵不臉麵的,厚起臉說了梁鳳君失蹤一事,央求道:“乖侄子,你派人幫姑母找一找好不好?”

    二皇子不過是習慣了賢王的形象,多嘴問了一句,沒想到倒引來這樣無聊的麻煩,剛想拒絕,卻看到遠處一個素白的身影經過,開口就變成了:“我幫姑母找人,姑母得先幫我做一件事。”(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