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寒看著武大虎，眼中閃過一抹奇異的光芒。

    想不到他竟然有如此超前的商業頭腦，這種互惠互利的事情，屠夫們沒有道理不答應，而且因為有了製約，這些人也不會亂來，畢竟當自己失去調料的優勢後，連帶著肉的生意也會受到影響。

    也不知道陳屠夫在知道這個消息後，會是什麽神情？

    武大虎的話十分好理解，有那性急的馬上便答應了下來，吼道：“行！就這樣辦！這些就交給我，保證一天就給你賣光！”

    當然也有人會質疑，問道：“這錢是怎麽給？等我們賣完後，把傭金拿走，剩下的給你們嗎？”

    武大虎沉吟了一會，搖頭道：“第一次合作，我需要你們先把錢給我，當然是去除傭金之後的錢。如果三次合作下來都沒有問題的話，就可以采用‘先賣，後給錢我’的方法。”

    有人跳出來繼續問道：“先給錢給你的話，誰知道這個好不好賣？萬一賣不出去，你們又不退錢給我們怎麽辦？或者這些東西放著放著就壞了，你們不給退了怎麽辦？”

    武大虎麵不改色地道：“所以這就是你們需要承擔的風險，一份調料半枚銅錢，說多也不多，但是積少成多，況且因著這調料，帶來的買肉者增多的情況，相信你們也從陳屠夫那邊了解到了。另外，隻要不碰水，這些調料放上十天半個月甚至更久，都不會壞。”

    其實半枚銅錢對於這些人來說真的不算什麽，他們最看重的還是調料能吸引買肉人的這點。

    遠處有人趕過來，在聽說這邊的情況後，大聲道：“別上他的當！這東西到處都有，陳屠夫那邊都賣三文錢了，說不定這小子在陳屠夫那邊賣不出去了，才跑過來想要誆我們的！”

    這話一出，全場嘩然，有那已經拿起調料的人，也忍不住鬆開手，轉頭看著武大虎，等待他解釋。

    武大虎也不著急，慢條斯理地彎下腰，解開一份調料包，將其中的八角拿出來，平靜地道：“他們賣的那三文錢一份的調料，沒有裝這樣東西，然而如果要讓調料發揮作用，最重要的就是此物，不信你去他們那邊買一份，再從我這兒拿一份，兩邊同時煮，看味道是不是天差地別。”

    有人慫恿著好事者過去買，似乎是真打算親自對比一下，但也有人在聽到這個解釋後下定了決心，大聲道：“我願意一試！大虎兄弟這是錢，你看看對不對？”

    武大虎沒想到說這話的人還不少，眨眼間，麵前就少了三份調料，剩下的人雖然猶豫，但是也紛紛掏出錢來將自己麵前的調料買下，像是晚一步就會落於人後似的。

    其餘還在觀望的人見眨眼間調料就沒了，頓時感到後悔起來，但還是不死心，諷刺地道：“等等看，我看過一會他們就會發現被騙了。”

    雖說八角等物被人搶光了，但是孜然和胡椒卻還沒拿出來。

    武大虎抬起頭，繼續道：“我這裏帶了兩樣新東西，若是有願意試賣的，可以拿一些過去，另外還單獨送一份給你們回去嚐味道！”

    聽到是新東西，許多人的腳步都變得遲疑了起來。

    武大虎不疾不徐地道：“這兩樣新東西都適合在燒烤時加在肉上，至於煮，則不太適合。”

    之前最積極的那人直接走過來，將孜然和胡椒拿起，拍拍武大虎的肩膀道：“我挺大虎兄弟到底！說，這些賣多少錢？”

    武大虎早就想好了，故而果斷道：“一份十文錢，你們可以拿一文錢的傭金。”

    那人的眼底閃過一抹驚訝，遲疑地道：“十文錢是不是有些太貴了？畢竟你也知道，吃燒烤的人太少了。”

    武大虎笑了笑，安撫道：“你放心，若是賣不出去，下次便找我退錢，或者直接去我們村裏找我，我夫郎大著肚子，我們就算想跑，也跑不掉，不是嗎？”

    那人看了眼宋清寒的肚子，咬咬牙，從懷裏掏出錢來，沉聲道：“好！看在我這麽果斷的份上，大虎兄弟下次送貨時，可要多送點到我這裏！”

    武大虎仔細地將他的長相記在心中，認真地道：“好，若是還有新東西，也定會先找你，希望我們合作愉快，不要出現陳屠夫的情況。”

    有一就有二，特別是在聽到武大虎說會優待先去的人時，不少人都咬牙衝了過去，將孜然和胡椒分了個七七八八。

    至於那些沒有去搶的人，則開始說起了風涼話。

    “看，這裏有多少錢了？足夠武大虎一人跑得遠遠的了，真當沒人知道他那夫郎是什麽情況啊？”

    “是啊，一個被林府趕出來的妾罷了，還不是想拋下就拋下，左右肚子裏的孩子又不是自己的。”

    “散了，散了，等著看他們的笑話就行了！”

    “”

    “東西來了，東西來了！”一道突兀的聲音從遠處傳過來。

    眾人轉頭看去，見是去陳屠夫那兒買調料的人回來了，趕忙問道：“怎麽樣？你已經煮好了？”

    那人對身後招了招手，一邊喘氣一邊道：“嗐，那當然得煮好再拿來啊，不然不是揭穿不了他的騙局了，我還沒嚐，反正聞著味兒是一模一樣的！”

    聽見他這麽說，那些說風涼話的人更是自得，像是看傻瓜一般看著那些買了武大虎調料的人。

    兩個抱著鍋的人跑過來，將鍋放到那人麵前。

    那人看了看，指著左邊的鍋道：“這是陳屠夫的調料。”

    其實兩鍋肉，若是光從外表，還真看不出什麽差別來，聞味道也差不多，唯一能區分開它們的，也就隻有“是否有八角”這個特征了。

    有那想要看武大虎笑話的人將自帶的碗筷拿過來，直接開吃。

    武大虎見他的筷子先伸向了右邊的鍋，伸手阻止道：“若是你先吃我們的，就得間隔半柱香的時間再去吃他們的，不然可吃不出其中的差別，但若是你先吃他們的，便可直接吃我們的。”

    那人抱怨了一會，見武大虎堅持，也隻好先將筷子伸向左邊的鍋。

    他吃了一口後，眼前一亮，點點頭，讚道：“味道不錯，還真是比單獨吃好吃多了！”

    武大虎一看他的反應就知道他沒有買過自家的調料，不然不會連如此明顯的差別都發現不了。

    果然，有那之前買過武大虎調料的人，在嚐到放著陳屠夫調料的肉後，皺眉道：“這味道不大對啊，不夠香，有些寡淡了。”

    等吃了右邊鍋裏的肉後，那些人才鬆開眉頭，滿意地道：“這個味道才對，肉香味夠醇厚。”

    最先吃的那人雖然也吃出了差別，但依舊不服氣，看了看兩口鍋裏的肉，抱怨道：“這肉不對？是不是一邊是前腿，一邊是後腿？不然味道為什麽會差這麽多？”

    這裏的人基本都是屠夫，對肉的部位簡直是熟記於心，就算是煮熟了，也能光憑紋理辨認出那塊肉到底是屬於什麽地方的，因此一聽到那人的話，就都笑了起來。

    “得了，這就是一條腿上的兩塊肉！不是你自己去做的嗎？你自己還不清楚嗎？”

    “別反駁他，一會他又該說兩塊肉不一樣新鮮了，反正總有理由的！”

    “就是！這下我總算是放心了，回去嚐嚐看這兩種新東西的味道，看看到底值不值十文錢，哈哈！”

    “”

    武大虎見人都散開了，才將空袋子收起來，背上籮筐，準備跟宋清寒回去。

    “兩位請留步！”

    一道有些渾厚的男低音響起，語氣中帶了些急切。

    武大虎轉頭看著遠處那個氣喘籲籲的微胖男人，皺眉問道：“怎麽了？”

    微胖男人似乎察覺出了他的敵意，趕緊抱了抱拳，解釋道：“我是從其他鎮過來的，不是很清楚你們剛才在幹什麽，但是知道那種能讓肉變得好吃之物，是你賣給他們的，所以就想過來問問，還有嗎？能否賣一些給我？”

    武大虎搖了搖頭，示意他看向自己的空籮筐，果斷道：“現在沒有調料了，就算有，至少也要等後天。”

    說完，他似乎沒有等男人答話的意思，直接帶著宋清寒走了。

    沒想到的是，微胖男人竟然跑了上來，小心地問道：“你們家有那種調料是嗎？可否讓我跟過去，我拿了調料就走，絕對不耽誤你們的事情。”

    宋清寒好聲好氣地解釋道：“調料不是一天就能弄好的，我們家現在也沒什麽存貨，你可以在這裏等著，要是順利的話，我們後天應該會來。”

    “順利的話？”微胖男人重複了一遍，苦惱地道：“那也就是說，如果不順利的話，等到後天也是等不到你們了？”

    雖然這麽說有些殘酷，但是宋清寒還是老實地點了點頭。

    畢竟家裏還有一堆事情要做，武大虎的傷又沒徹底好，今日之所以會來鎮裏，賣調料倒是次之，主要是為了將羅漢果交給回春堂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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