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大虎有些無奈，想了想，緩緩道：“後山的胡椒樹比孜然更遠。”

    知道胡椒跟孜然能吃的人不少，但是知道兩者地點的，恐怕也就隻有他跟宋清寒了。

    果然，在聽到他這麽說之後，宋清寒果斷地打開門，本想撲進他的懷抱，卻在看到他手上提著的那人時頓了頓，問道：“這是誰？”

    那人欲哭無淚地道：“宋大夫，我是雲雲的鄰居啊！”

    宋清寒疑惑地撓了撓頭，一臉莫名地道：“我不認識什麽雲雲啊？”

    武大虎猛地一用力，將那人的帷幕摘下，沉聲道：“說仔細點！這麽晚來找小寒有什麽事？”

    在看清那人的臉後，武大虎跟宋清寒都愣住了。

    武大虎愣住是因為他沒想到這人的臉上竟然全是紅疹子，看上去怪是嚇人的，而宋清寒愣住則是因為他總算是想起來這人口中的“雲雲”是誰了。

    那人哀嚎一聲，難過地道：“宋大夫你要拋棄我們了嗎？雲雲的病好不容易有了起色，你可不能半途而廢啊！”

    宋清寒回過神來，輕咳一聲，示意武大虎放手，皺眉問道：“雲雲的病怎麽樣了？可有嚴格按照我說的去做？”

    那人一邊齜牙咧嘴地揉著肩膀一邊老實地道：“雲雲的病已經好了，將近半個月沒發病了，因為不知道後麵該怎麽辦，所以村子裏的人就派我來問問你，我還是繞了好大一個圈才找到你的，你怎麽不在林府，跑到這個山旮旯裏來了”

    武大虎反應過來這人是宋清寒跟林大富在一起的那幾天結識的，看了宋清寒一眼，輕聲道：“進去坐？”

    宋清寒的眼中雖然閃過一抹尷尬，但還是點了點頭，將那人請了進去。

    雖然這件事情的確是林大富一時興起，但是宋清寒是想將村民們的蕁麻疹都治好的，不然也不會跟尤雲雲做出那樣的賭注了。

    從那人的口中，宋清寒和武大虎知道了他叫衛悠然，一大早的就從村子裏出發，趕到鎮上的林府後，發現宋清寒已經不在林府，這才到處問人尋來的。

    但也因為奔波了一個白天，他的蕁麻疹變得更加嚴重，要不是有帷幕擋著，恐怕會被人當作妖怪打死。

    宋清寒想了想，取了一截羅漢果的根，熬成水放涼後，將衛悠然生有疹子的地方全部凃拭了一遍。

    過了一會，他見衛悠然滔滔不絕地說著尤雲雲變好後的情況，還有村民們再次燃起的希望，忍不住戳破真相：“你們之所以會發疹子，最大的原因就是對太陽光過敏，因此若想長長久久的不發疹子，唯有避開陽光這一條可走。”

    其實衛悠然已經在心裏有了定論，但是村民們堅持要讓他來問個清楚，加上他那“不到黃河不死心”的性格，便還是頂著發病的風險尋了過來。

    此時聽到事情的真相果然如自己設想的一般令人絕望，他的心中竟然有些釋然。

    “隻要避開陽光就沒事了嗎？那以後我們都在夜裏行動？”

    宋清寒點點頭，於心不忍地道：“若是陰天，你們也不是不可以在白天行動，隻是在發疹子時便要立刻回到家中，服用羅大夫開的藥。”

    衛悠然“嗯”了一聲，起身道：“如此，那便麻煩宋大夫了，這是大夥們的一點意思，請宋大夫收下。”

    他從懷中掏出一張薄薄的紙片，宋清寒伸手接過，在看清上麵寫的“一百兩銀票”後，驚訝地將銀票放回衛悠然手中，擺手道：“我不需要，你們既然要重新振作起來，需要用到錢的地方定然有許多，拿回去罷。”

    衛悠然笑了笑，灑脫地道：“隻要能擺脫這疹子的困擾，其他的事情對於我們來說不過小菜一碟，待我回去後，我們村裏的人便要離開那處了。”

    宋清寒驚訝地瞪大了眼睛，不解地問道：“為何？”

    故土難離，何況衛悠然的村子雖然破舊了些，但大致的輪廓還在，稍微修繕修繕便能煥然一新。

    衛悠然將手輕輕地撫上臉頰，緩緩道：“繼續待在原地，就算我們的病好了，也無法忘卻那些痛苦的日日夜夜，實不相瞞，我們這些剩下的人本來就沒打算活了，但是既然宋大夫給了我們生的希望，我們便打算從頭開始，用心經營自己的生活。”

    “何況。”他頓了頓，歎氣道：“其他村的人都知道我們村的情況，連路過我們村也不願意，我們已經受夠無法跟其他人交流的日子了。”

    宋清寒理解地點點頭，對於病人來說，病痛本就難熬，更別說還要遭受其他人的白眼了。

    見自己今日來此的目的已經達到，衛悠然重新將銀票放回宋清寒的手裏，毋庸置疑地道：“宋大夫不要瞧不起我們的力量，這點錢不算什麽，隻是村民們感恩宋大夫的心意，天色不早，我就不打擾宋大夫休息，先回去了。”

    宋清寒下意識道：“今晚不如留下來休息，明日再走？”

    衛悠然無所謂地聳聳肩，笑道：“對於我而言，走夜路恐怕更舒服，何況以後也是要習慣的。”

    宋清寒見勸不動他，隻好回頭看了看院子，挖了一包袱的羅漢果根，包好後放進衛悠然的手裏，交待道：“若是有發疹子的跡象，掰一點此物放進水裏，熬好後塗抹在患處即可。”

    衛悠然才剛塗過宋清寒給他熬的羅漢果根水，知道此物有用，便沒有推辭，接過後抱拳道謝：“多謝宋大夫，以後若有緣再見，定要一起把酒言歡！”

    宋清寒點點頭，將他送到門邊，揮了揮手，目送他遠去。

    武大虎目睹了這一切，不知想到了什麽，突然對衛悠然道：“往南邊一直走，有一處土匪寨，如果你們想要搬家，也許可以去那裏試試運氣。”

    衛悠然愣了愣，似乎沒想到武大虎會介紹他們去土匪寨，但是見武大虎的神情不似開玩笑，便認真地點頭道：“好，我回去後會跟大家說的。”

    等他離開後，宋清寒好奇地看著武大虎，問道：“你去過那座土匪寨？為何會讓他們去土匪寨碰運氣？”

    武大虎反手將門關上，將自己這段時間經曆的事情全部跟宋清寒轉述了一遍，甚至包括放走那隻火狐的事情，最後才回答了宋清寒的問題：“那座土匪寨有些名堂，寨主也不似一般人，如果衛悠然他們過去的話，也許會有意想不到的驚喜。”

    宋清寒聽得臉上的神色變幻萬千，似乎沒想到武大虎的這趟行程竟然如此危險。

    末了，他感歎地道：“去時還是五人，回來時就隻剩兩人了。”

    武大虎也有些感慨，見天色不早，做好飯後，跟宋清寒一起吃了，又說了些其他閑話，這才躺進久違的被窩中，沉入夢鄉。

    第二天一早，來福迫不及待地來尋了武大虎，跟他一起去“分贓”。

    宋清寒左右也無事，便跟著一起去到了來福家，和珠兒站在一起，不停地打量地上的皮毛。

    兩人收購回來的皮毛算得上品種豐富了，顏色也多彩，隻要稍微進行加工，便是很不錯的禦寒工具。

    雖說這次回來的隻有他們兩人，但利潤的劃分方法依舊不變，隻是原本該吳德才和殷老三得的那份，統統都歸到了王元寶那裏。

    武大虎對於這樣的劃分方法並沒有異議，他是知道王元寶家裏還有雙親的，老年喪子這樣的打擊，雖然不是錢財能安慰得了的，但是用錢財將他們的生活改善一下，也算是幫王元寶盡孝了。

    來福將每種品類的皮毛數量都記了下來，而後對武大虎道：“等我將這些皮毛都鞣製好了，再一起拿去販賣，具體能得到多少錢，就要看天意了。”

    武大虎理解地點點頭，如果天氣冷，皮毛的價格一定會上漲，如果不冷，那他們能不能賣光還說不定。

    處理完皮毛後，來福將武大虎準備好的肉幹拿了出來，對他道：“雖然現在天冷了，肉可以保存比較長的時間，但這些肉你還是盡早處理掉罷，否則引來野獸就不好了。”

    他說這話並不是無的放矢，昨天晚上他們家就進了一隻黃鼠狼，好在家裏人多，發現得及時，才沒有讓那隻黃鼠狼將武大虎的肉幹禍害了。

    武大虎被他提醒，想起了之前在樹林裏遇到的火狐，深感所以然，點頭應下了。

    當他們從來福家走出來時，天色還早，武大虎索性雇來一輛牛車，跟宋清寒進鎮上一趟，準備將肉幹賣了，順便再買些過冬的必需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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