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沒有跑去跟肉鋪的屠夫搶生意，而是隨便在集市裏找了一個偏僻的地方，將麻袋放下，露出裏麵紮實的紅色肉幹。

    有些人對武大虎臉熟，知道他是一個獵人，也知道他曾經賣過調料，因此便被吸引了過來。

    武大虎毫不吝嗇地拿出一大塊肉幹，供感興趣的人品嚐味道。

    肉幹的美味與價錢很快便俘獲了路人的心，沒到一會，他們就賣掉了兩大麻袋的肉幹。

    在他們準備收攤去買東西時，一個眼熟的屠夫走了過來，拉著武大虎地手道：“大虎兄弟啊，你上哪兒弄來的這麽多肉幹，還用調料煮好了，這是不讓我們活啊！”

    武大虎失笑，輕飄飄地道：“肉幹已經賣完了，放心，我那調料好賣嗎？”

    聽到他這麽說，那人半信半疑地放下手，老實地點頭道：“好賣啊！基本上每個來買肉的人都會買上一份調料回去，反正跟肉比起來也不貴，買回去能讓肉的味道變得更好，何樂而不為？”

    武大虎若有所思地道：“那你們的量夠嗎？什麽時候需要我再供貨？”

    那人沉吟片刻，果斷道：“下周！不過大虎兄弟，你真的不會再來賣肉幹了？你今天這麽一賣，我們的生意都沒法做了啊，要不是我攔著他們，他們都要來找你要說法的！”

    見他一副“不給說法就別想走”的模樣，武大虎誠懇地道：“真的不會再來了，入冬了，我去哪裏打這麽多的獵物來？”

    他這兩袋肉算是集全鎮之力才湊夠的，以他一個人的本事，就算是不吃不喝地泡在林子裏，也不可能在一天內打到這麽多的獵物啊。

    那人仔細一琢磨，覺得也是，肩膀一鬆，舒了口氣，臉上露出笑影，欣慰地道：“這就對了！大虎兄弟隻管提供獵物和調料，其他的事情就交給我們了！”

    武大虎點點頭，等他離開後，才緩緩道：“果然這事情幹一次兩次還好，要想長期幹，就要做好成為眾矢之的的準備。”

    宋清寒見他興致不大高昂，安慰道：“想要獨占大頭，本來就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我們也就賺這麽一回快錢，以後還是老老實實地經營我們的小生意罷。”

    “對了，你去參加武試，需要準備什麽武器嗎？比如刀啊劍啊之類的。”

    宋清寒也是突然想到這個問題，好奇地問道。

    武大虎笑著搖頭道：“不需要，我有這把匕首便可，刀劍那玩意用來耍花樣還行，但是要真遇到事情，有抽刀的功夫，敵人的拳頭都已經砸到臉上來了。”

    “不過。”他想了想，補充道：“再去做兩把弩箭還可以，我之前做好的那把被殷老三拿走後便沒有還給我。”

    宋清寒正好也有想要做的東西，便點頭道：“行啊，那我們先去打鐵鋪罷。”

    兩人在鐵匠那裏下了兩把弩箭和一套手術刀的單，花去了一半的肉幹錢。

    想到即將要出生的孩子，武大虎又帶著宋清寒去布料鋪買了三匹柔軟的料子，給孩子做衣服和尿布都可。

    買完所有的必需用品後，兩人坐上牛車，準備回村。

    牛車才走了一半的路，宋清寒就開始察覺不對勁了。

    他抱著肚子，猛地抓住武大虎的手，低聲道：“我、我好像要生了”

    武大虎大吃一驚，抬頭對趕車的人道：“我夫郎要生孩子了，麻煩快一些罷。”

    趕車的人雖然加快了速度，但麵上還是一臉淡定，看上去十分有經驗地道：“放心，這才剛開始痛，離生還早得很呢！”

    武大虎皺了皺眉，沉聲道：“但是我們還沒有跟產公打招呼！”

    聽見這句話，趕車的人一臉詫異，上下審視了武大虎一眼，惋惜地搖頭道：“看上去是挺穩妥一人，怎麽做起事情來這麽莽撞，你們現在去找產公，恐怕不一定排得到你們喲。”

    見武大虎一臉不解，他解釋道：“這四裏八鄉的，有名的產公也就那麽一人，但是每天生孩子的可不止一個，你們要是不提前打招呼，萬一跟別人撞上了，你說這產公是去哪邊？”

    武大虎還是頭一回聽到有這個道理，皺眉擰緊，臉上閃過一抹自責的表情。

    他怎麽也沒有料到宋清寒會提前生產，若是按照計算的時間來看，他們本該有至少兩個星期的準備時間，萬萬沒想到宋清寒會在沒有磕碰或者驚嚇的情況下突然將產期提前到這麽早。

    宋清寒的精神雖然被腹痛吸引走了大半，但還是注意到了武大虎臉上的表情，安慰道：“無事，隻要我不昏迷過去，產公的事情我也可以做，若是實在請不到，那便由我親自上陣，有什麽好擔心的？”

    武大虎知道宋清寒曾經幫珠兒接生過，但是自己幫別人接生，跟自己幫自己接生，完全是兩碼事，因此他抓緊了宋清寒的手，沉聲道：“你放心，我一定會將產公請來，先忍忍，馬上就到了。”

    村子的輪廓漸漸出現在兩人的麵前，宋清寒鬆了一口氣，捂著肚子，虛弱地道：“好，若是你一個人忙不過來，那便將秦阿爺給請過來罷，相信他能幫上一些忙。”

    他低估了生產的疼痛，光是產前的陣痛，都快要將他折磨得昏迷，若是當真生產起來，他實在不敢想象那會是什麽樣的痛感。

    想到自己曾經笑話懷孕的女同事，明明做過那麽多台破腹產手術，在自己生產前卻還是一副害怕的模樣，他就恨不得拍自己一巴掌。

    看著別人生保持冷靜，跟自己生時保持冷靜，根本就不是一回事啊！

    趕車的師傅好心地將兩人送到院子前麵，離開時還不望祝福宋清寒順利生產，隻可惜宋清寒跟武大虎兩人都沒時間搭理他了。

    武大虎將宋清寒打橫抱起，放到床上後，慌亂地走出門，不知是該先去找秦阿爺還是先去找產公。

    正猶豫間，迎麵走來三個人。

    在看清其中兩人是筱寧跟原伯書後，他大喜，衝過去抓住原伯書的袖子道：“原兄！小寒快要生產了，我去找產公，麻煩你去幫我將秦阿爺請來，好看管小寒一二！”

    原伯書跟筱寧本來還因為這氣氛而感到尷尬，驀然聽見武大虎的話，頓時將所有的隔閡拋開，異口同聲地道：“你快去罷！這裏交給我們了！”

    武大虎點點頭，什麽都沒來得及說就走了。

    當務之急還是要找到產公，不然門外漢再多也隻不過幫倒忙罷了。

    好在他的思路還是清晰的，直接跑到來福家，詢問珠兒上回的產公在哪裏找的，在聽說他們找了好幾家產公後，拜托來福跟他一人一邊，同時去兩個產公的家，能請來幾個就請幾個，省時省力。

    原伯書讓筱寧帶著另一人前往宋清寒那裏，自己則轉身離去，前去尋找秦阿爺。

    筱寧低頭看了眼快到自己肩膀的原文軒，小聲道：“你的師父就要生產了，一會你在外麵回避一下罷。”

    原文軒皺了皺眉，沉著地道：“若是師父讓我在外麵回避，那我便回避，若是不然，我自然是要進去的。”

    見他小小年紀已經有自己的主見，筱寧便不再勸，自己的身份本來就尷尬，勸得太過，人家不但不會領自己的情，恐怕還會將關係弄得僵硬。

    筱寧帶著原文軒快步走到宋清寒的床邊，見他臉色蒼白，滿身大汗，趕忙找來幹淨的手帕，小心地幫他擦拭起來。

    宋清寒看了原文軒一眼，本來還想說筱寧為什麽會帶一個陌生男孩進來，卻在看到男孩的表情時反應了過來，問道：“你是原兄的兒子？”

    原文軒點點頭，跪下去給宋清寒磕了響亮的三個頭，擲地有聲地道：“徒弟原文軒，拜見師父！”

    宋清寒對於他的鄭重有些哭笑不得，畢竟現在的環境實在是不適合師徒會麵，但是在看到他那沉著的表情時，還是滿意地點了點頭。

    不局促，不慌張，不害怕，是個好苗子。

    也許是因為不想讓自己剛收的徒弟看自己的笑話，宋清寒驀地振作了起來，指揮著筱寧去燒水，又讓原文軒將自己那套手術刀拿來。

    他將木匣子打開後，瞬間忘記了自己腹部的疼痛，仔細地告知原文軒每把刀的用法，包括刀片形狀的優劣，也一一說明。

    原文軒聽得很認真，雖然他從未在書上看見過這些東西，但是他相信宋清寒不會故意騙他。

    隻是越聽他的神情越嚴肅，因為宋清寒說的一些術語著實超出了他的理解範圍，比如將人開膛破肚之類的，那不是殺人嗎？怎麽成救人了呢？

    宋清寒說完後，將木匣子放在原文軒手裏，輕聲道：“還有什麽問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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