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詠聽聞柳洵所說，思量了片刻，這才說道：“既然你這麽說，那便代表鏟除叛黨是指日可待了？”

    “正如殿下所說，現今叛黨已是強弩之末。自打幾年前前叛黨之首逝後，其子繼承其位後，這叛黨的聲望便每況愈下。說起來，那叛黨之首也是可憐，曆盡艱辛闖出一片天地，卻被他那不成器的兒子折騰成這般景象，實在是可憐可悲。”雖說柳洵對鏟除叛黨並不十足的把握，卻也知這叛黨氣數已盡，眼下不過是苟延殘喘罷了。

    “罷了，不說這些了，既然你已說不必再探，那我們就先出城吧！”月詠行事向來無半點拖遝，她算算日子，從京中來到軍營已近兩月，若是再耽擱下去，還不知何日才能返回。真要是拖著一年半載，隻怕她回去之後已是另一番天地了。

    “那便依殿下所言。”柳洵說完，便打開了房門先行而出。待他探明四周情況後，這才帶著月詠出了宅子。

    且說這趙合森連夜帶站胡振青的首級與遺物趕往鄰城叛軍之首的府邸時，才剛到亥末時分。因事情緊急，他每過一處驛站皆要換馬而行，因此方才在兩個時辰趕到。然而當他累得半死不活到了首府門前時，守門的侍衛見他隻是個守城的中郎將，便不把他放在眼裏。再者這叛軍之首李丁待下人極是刻薄，先前曾因有將領因十萬火急之事在其休息時上門求見，卻被處於五十軍棍的刑罰。若是行刑之人當起真來，這五十軍棍便可要人性命，當年那名將領雖然沒丟掉小命，卻也被打成了殘廢，臥床數月後便抑鬱而亡。自從之後，就算是天塌下來，也不敢有任何人再敢前去叨擾。

    這趙合森也顧不得許多，暗想著今晚帶著胡帥的首級前來，他就沒打算能安然無恙地回去。他雖對現今的首領心懷諸多不滿，但早年能受其父不少恩惠，該報還的，總是要還。左右他也知眼下叛軍氣數已盡，被朝廷剿滅也不過是早晚的事。

    他見這門子死活不肯前去通報，便將心一橫，捧上包了胡振青首級的包袱走到兩名門子跟前，悲慟萬分地說道：“據前線來報，因朝廷派兵突襲，駐守源州城外的五萬大軍已全軍覆沒，就連胡帥也未能幸免於難。”

    借著門下所懸的燈籠之光，二位門子湊頭瞧著趙合森遞上的鮮血淋漓的包裹，頓時心內一驚。他們二人對望了一下，皆是感到為難，隨即二人異口同聲地說道：“先前之事，大人也並非不知，若是現下我二人前去通報，若是上頭發起怒來，難免會帶累大人。”

    趙合森聽後，麵露古怪之色地打開包裹，胡振青的怒目圓睜的首級便赫然呈現於那兩人眼前。

    那二人瞧見後，頓時又驚又怕，不由向後退了幾步，渾身打起了哆嗦。

    “如今胡帥戰死沙場，還落個身首異處，想必大王得知此事後，我等皆可能丟了性命吧？”趙合森見這二人怕成這個樣子，不由嗤笑著說道：“我連夜趕來便是向大王稟報此事，至於二位是否情願前去通報，那便由二位定奪了。”

    這兩個門子看著眼前心血淋漓的頭顱，驚恐萬分下，頭腦卻依舊轉得極快。但見他們二人交換了眼色，其中一位便上前小心翼翼地捧過胡振青的首級。

    “你們二位若打算前去通報，那便把這個也呈給大王過目。”趙合森邊說邊將背於身後的包袱遞上前去。

    另一位門子接過打開瞧了瞧，見是在燈燭下閃閃發光的黃金軟甲，這可是老大王當年前自賜予之物。因此不再有任何猶豫，這二人便捧著首級與兩件信物匆忙前去稟報。

    現今的叛軍之首李丁正摟著府中新納不久的妾室陷入酣眠，被門外的喧嘩聲吵醒之後，頓時怒不可遏。不過當他瞧見前來通報的門子手捧之物時，登時又驚又怕。隨即他那房小妾聽見動靜便坐起身從帳內偷看，見了那鮮血淋漓之物後，發出一聲尖叫後便昏倒在床。

    這叛軍之首李丁也來不及憐香惜玉前去安撫，他見另一名門子將軟甲與厚底長靴呈上之後，頓時麵如死灰。

    他一向極是依仗姐夫胡振青，然而眼下瞧著他鮮血淋漓的首級，親耳聽聞他所率五萬大軍全軍覆沒，心內是又痛又驚又怕。呆愣了半晌後，他心懷僥幸地問道：“果真是是全軍覆沒，無一生還？”

    那兩個門子一聽，各自搖了搖頭，支吾了半天，才見其中一人大的膽子說道：“稟大王，此事是鎮守源州的趙大人親自來報，具體情況，小人一概不知。”

    “那就去傳趙合森入殿，寡人有話要問他！”李丁也不顧此處乃是寢殿，按理不能在此召見下臣。

    答話的那個門子一聽，便忙放下手捧的胡帥遺物躬身退出了寢殿。然而那個捧著胡振青首級的門子卻進退兩難，他偷瞄著眼前喜怒無常的君上，緊張得心頭猶如鼓擂。

    好在趙合森接到門子通報後匆忙趕來，這捧著胡振青首級的門子便悄然退到了他的身後。

    趙合森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與李丁說了，那李丁聽後，氣得怒發衝冠，卻又是無可奈何。無論是武藝還是軍法謀略，他皆不精通，平素他隻懂得享樂，將大小事務都交接臣子們去打理。往日也正是有胡振青及幾位大臣替他包攬，他才能每日如此悠閑。現今支柱已然崩塌，他實在是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方才聽趙合森所言，這軍中還有兩名副將得以逃生，想來胡振青麾下將領多是不凡，所以他覺得這兩名若能安然無恙，日後也好委以重任。這李丁如此作想，便開口向趙合森詢問這兩名副將的情況。這不問倒還讓他有一線希望，得到了趙合森的答複後，他越發地覺得灰心失望。想到朝廷軍既然攻破了前線，那麽必會趁勝追擊，若是打到這裏來，想必也費不了多少時日了。

    李丁越想越怕，越怕越覺得渾身發冷，冷得他渾身哆嗦著，頭腦也變得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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