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可是有什麽煩心事？若是可以，不妨跟微臣說說。”見她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公孫良薑並沒有避開她的灼灼目光，而是大膽地迎向她的目光說道。

    聽見他朗潤的聲音，月詠沉甸甸的心情頓時輕鬆了不少。但見她眉目舒展地笑了笑，說道：“怎麽？公孫更衣這是要為朕解憂嗎？”

    她故意叫著他的封號，若是換作一般男子，定會覺得恥辱。她想探探他的底線，想看清他的真麵目。若是他真的愛她，想來無論怎麽被她羞辱也不會離開？若真是禁不住她的各種羞辱調戲，那麽他根本不配成為她的所愛！

    公孫良薑聞言，垂首恭敬地答道：“能為陛下分憂，是微臣的榮幸！”

    “哼，好一張巧嘴！”月詠冷哼一聲，目光在他麵上掃來蕩去：“那為何前晚朕召你侍寢，你卻各種推脫？”

    “這……大概是因為微臣太過貪心，想要成為陛下心中的全部，所以才會不知好歹地推脫？”公孫良薑麵不改色地應對道。

    “可是這世上，沒有任何人會成為什麽人心中的全部。人心是極為複雜的，單單一件人或事，怎麽可能將人心撐滿？沒成想，公孫更衣是如此貪婪的一個人！”月詠眼眸微眯，一時心中湧上了許多感慨。

    “可是陛下一個人便將微臣的心填得滿滿當當，再也裝不下任何東西。”月詠話音剛落，公孫良薑便接口說道。

    這話聽在月詠耳中雖是甜言蜜語，卻讓她很是受用。她彎唇而笑，隨即又正色道：“既然你願為朕分憂，那麽朕便給你一個機會。說起來你在書房聽用也有不少時日了。平素朕也會讓你代為處理一些政務，對你來說多少也算是曆練。而今朕碰到一件令朕不太痛快的事情，不知更衣你可有聽聞？”

    公孫良薑低頭思忖了片刻，隨即抬頭看向她問道：“想來能讓陛下煩心的，應是與近來坊間的傳聞有關？”

    “哦？你竟然知道此事？”他的話讓月詠有些驚訝。

    “微臣不敢欺瞞陛下，其實這兩日，宮裏頭有不少人在私下議論此事。”公孫良薑老實地說道。

    “沒成想這些傳聞竟然這麽快就傳到了皇宮裏！”月詠若有所思地笑了笑，心內越發篤定是有人刻意在背後操控，而且能將消息傳入宮裏，想來應是宮裏頭的熟人。不過她並不想就此事多說，她要把說話的機會留給眼前這位俊朗儒雅的男子。她依舊彎唇微笑，好奇地打量著他，說道：“嗬，都說女人溫柔體貼起來像是朵解語花，不過用在朕的更衣身上，也很是貼切。那你就給朕說說，這件事情，你要如何為朕分憂？”

    “那微臣得先知道陛下為何因此事而煩憂？是因為這些謠傳中傷了陛下，還是因為別的原因？”公孫良薑倒是絲毫不含糊，立即進入了主題。

    “如今傳言中的事情尚未一一證實，所以朕並不在意這些傳言是否對朕有不利的影響。朕所在意的，是傳言中的那些事情的真假，還有這些傳言最初是由誰傳出的？”對於今晚他主動提出要為她分憂，月詠頗感好奇，他……難道不怕被她看出了真麵目？若真如此，那為何他前晚不願侍寢？

    公孫良薑聞言，不慌不亂地說道：“微臣以為，隻要查清了傳言的源頭，便可知所傳的事情真假。所以陛下不妨先鎖定目標，再著手徹查！”

    “鎖定目標？薑國這麽大，要想鎖定目標談何容易？就算是這傳言出自京都吉熵，算起來京中百來萬臣民，這目標也是不小呐！”月詠覺得他這話與她所想不謀而合，不過卻故意裝傻充愣，意欲試試他的斤兩。在處理這類事情方麵，他與柳洵比起來，到底是不分伯仲，還是有所差別呢？

    “若是以人區分的話，範圍確是太大，所以微臣以為還是從動機上來區分選擇比較好！”公孫良薑不慌不忙地說道。

    他方才的提議與月詠所想相同，月詠聽後會心一笑，說道：“對於坊間的傳言，目前有兩種說法，一是叛黨餘孽所為，二是外戚李家所為。”

    月詠說完，瞄了他一眼，又繼續道：“是否是叛黨餘孽所為，朕自是心中清楚，不過傳言是外戚李家所為，那朕還是心有疑慮。”

    見月詠並未再說下去，公孫良薑好奇地問道：“不知陛下有何疑慮？”

    月詠倒是爽快，接過話頭說道：“說起來這李家也曾權傾一時，不過後來李皇後失了寵，李家的權利漸漸被收緊，漸漸地便就風光不再了。聽聞當年那位李王後與朕的母妃有諸多過節，不僅害了母妃的性命，還對尚在繈褓中的朕下毒手，所以對朕來說，李家應算是朕的弑母仇人。”

    說到這裏，月詠頓了一下。體貼入微的公孫良薑取過放於書案上的茶盞遞到她手中。月詠接過茶盞，送至唇邊啜了兩口，複又說道：“如今朕姑且算是順應民意登基稱帝，作為與朕有著深仇的李家躲還來不及，卻又為何不知好歹興風作浪？他們的所作所為無疑是自取滅亡！而且就算是傳言為真，朕並非上官一族的血脈，那這皇位也輪不到李家來坐，除非是……這世間還有幸存的上官一族！”

    “據微臣所知，若真如此，朝中眾臣也不會積極地順應民意擁護陛下登基了。”

    “既然如此，那麽李家也沒必要興風作浪、自掘墳墓了？要麽是散播此傳言的並非李家？而是另有其人？”月詠覺得李家尚沒有蠢到這樣的地步，卻又想不出會有什麽人要跟以卵擊石跟她過不去。

    “這……微臣一時也不敢妄下定論。”公孫良薑說完，抬手摸了摸下巴，隨即嘟噥道：“若真是李家尋到了幸存的上官一族，大可以向朝廷邀功請賞。若是幸存者是名男子，他們自可以堂而皇之地公之於眾，而且……下麵這話說下去，微臣可就犯下大不敬的罪過了。”說到這裏，公孫良薑麵色一緊，不願再說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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