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7章:打出一身麻煩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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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一早。

    白淩波吃了飯在小巷裏來回溜達,胸口揣著銀票的地方就覺得有點燒心了。這也沒辦法,現在住的地方就那麽點兒大地方,放點啥都能被慧珠找到,這麽多錢呢,被她娘看到鐵定就都露餡了。

    沒搬出白府之前,白淩波是堂堂上卿貴女,不愁錢花,就算進賭坊那也是為了陶冶情操體驗生活,若有那相識的不相識的被莊家拿住,她通常也都會伸個援手,但如這次一般獅子大開口的機會卻是少之又少。

    而且,這次的情況也不一樣,蔣平那兒還不知出了什麽事呢。

    白淩波覺得應該找胡青蔣問問原委,自己現下的情況也該給他們透個氣,還有學堂裏那幾個沒爹娘的娃兒也不能就此落下不管。

    嗯,說去就去!

    白淩波回屋將那男兒家的白衫換上,直往柳葉胡同而去。

    說起來,蔣平家無甚背景,在柳葉胡同開了個羊肉攤子,因著祖上傳下的秘方,一家幾口也過得去。胡青不同,胡家是詩書之家,祖上出過好幾個帝師大家,代代在仕途上走得不錯,隻到了他祖父這裏便不大好了。

    那時的皇帝好戰喜功,斬了許多上諫的文臣,胡青的祖父一怒之下辭官,回家開起了學堂。因為胡家在京中頗有名氣,許多官宦富貴人家都將孩子送來,白淩波幼時也曾去聽過一二年。她與胡青年紀相仿,性子相投,自小也玩得來。

    蔣平這人是出了名兒的憨,侍奉老娘卻孝順的很。相反,胡青從小廝混在京中各紈絝子弟之中,什麽人都見過,年少聰明為人圓滑,形成一幅放浪不羈的性格,他本人又“秉承家訓”不願意考取功名,生生是個氣死爹娘的活祖宗。

    去年冬天胡老夫子沒了,他爹娘扶靈回鄉,百無聊賴的胡青隻好接下了父親教書的活計,不過他的思想和方法不為凡俗人接受,這一半年來盡收了些聰穎的寒門孩子,再加上白淩波時不時還撿幾個孤兒塞給他養活,因而過得也不如往日瀟灑。

    ……

    陰天,有點冷。

    白淩波想著老遠應該能聞著羊湯的味兒呢,走到胡同裏卻見蔣平家的鋪子閉門闔戶地也不開張,她轉了一圈繞到後門,兩扇木門虛掩著,一推就開了。

    院中空蕩蕩的,廚房裏飄出些噴香的肉味兒來。白淩波不往裏走,她籠著袖子站在門口吆喝,“二牛,整二斤腱子肉來!”

    蔣平在屋裏聽見動靜掀簾子出來,一看是她就笑了。白淩波也笑,原來胡青早到了,三人說話便進屋。

    開門見山,白淩波先將自己眼下的情況給二人說明,又囑咐他們有事不必再往白家老宅去了。胡青和蔣平也是吃驚,都怪她嘴嚴,一個多月竟忍著不告訴他們。不過他們也曉得,白淩波平素一副嘻嘻哈哈大大咧咧的樣子,實則是個倔脾氣,自己認定的事別人事輕易更改不了的。

    胡青也不廢話,從身上掏出個小冊子遞了過來,道:“除去二牛的債和我支走的一百兩,剩下的都在這裏了。”

    白淩波掃了一眼將冊子還給胡青,從身上又掏出十多張銀票,推到桌上。

    “這銀子我拿著燒手,還是老規矩吧,你給我存好了,再給學裏那幾個孩子添些新衣服,告訴他們得空兒了我便過去看他們,讓他們好好讀書,偷懶我可是要罰他們的。”說著回頭看蔣平,“前天的事兒,是個什麽情況?”

    提起這事蔣平撓了撓頭,一張黑臉紅了起來。

    原來蔣平他娘素有喘症,一到春秋換季便複發,但這次很嚴重,斷斷續續病了很長時間,蔣平本就沒多少積蓄結果很快就用完了。

    柳葉胡同有個放貸的癩頭痞子,假裝好心要借給他銀子,利錢也給他低一些。蔣平動了心思,想著也不需要太多錢,先借點應急等開了張再還他也沒關係,沒想到錢花得精光病卻絲毫不見好。眼見到了收債的時候,那癩頭痞子就換了嘴臉,日日上門來騷擾,他心裏一著急便想歪了,稀裏糊塗進了長樂坊。

    人家見他眼生,傻乎乎的,又不懂這裏頭的道道兒,就騙他上了二樓。他自己搖出個二點來,想著一賠二不算大,運氣好興許還能賺點兒。誰成想眨眼功夫幾把都輸了,正要乖乖交了錢走人,見小廝手裏的賬單才發現,原來這一塊紅木牌子竟抵得是十兩銀子,他輸了幾局,裏外反賠進三百多兩。

    說來也巧,正趕上那日胡青無聊,路過長樂賭坊時想也沒想就進去了,一進門就遇著蔣平被人拿住,上前替他解了圍。但胡青自己運氣也背,被人一捧一抬就吃了大虧。

    蔣平無奈這才跑去向白淩波求救,真是無巧不成書,白淩波偏偏那日回到了老宅。

    蔣平垂頭喪氣,低頭喏喏道:“小白,我再也不敢了……”

    白淩波擺擺手不怪他,反問蔣平他娘病情如何。

    蔣平沒精打采的不太想說話。細問下才知道,原來那天癩頭痞子來收賬,見二牛不在家他娘又沒錢,便起了歹心要賣了他妹妹抵債,三人爭執起來,蔣平他娘不留神摔倒磕破了頭,如今正在裏屋躺著呢。

    白淩波起身往裏屋走,她在門口打起簾子瞅了瞅,裏麵蔣嬸子包著頭在在床上睡著,他妹妹正苦著臉坐在炕頭。白淩波皺著眉悶頭就出來了,想著外頭說話讓她娘倆聽了反不好,便叫他們出來院裏了。

    蔣平蹲在廊下,胡青揣著手靠在柱子上,白淩波走來走去心裏想著別的事。

    三人都不作聲。

    悶了一會兒,蔣平搬個大條凳讓二人坐下,抬頭見院門還開著順手去合上了,道:“最近常有小孩兒來討湯喝,野貓野狗的也多,咱們說話被人聽了去倒不好。你倆先坐,我去廚房看看火,午後還有兩鍋肉要送呢。”

    白淩波看蔣平鑽進灶間,眉眼彎彎地看胡青:“狐狸,我遇著難事了。”

    胡青搖了搖扇子好笑:“怎麽,你都搬出來了,難道你那叔伯嬸娘又作妖?”

    “這倒不是,”白淩波搖頭,“是我娘,說我有一樁舊婚約。”

    “什麽舊婚約?”胡青一愣,“真的假的?”

    “自然是真的,昨天才與我說了,如今我正左右為難,想聽聽你的主意。”

    “好端端的怎麽給你說親,你父親三年孝期未滿,怎麽突然提起這事來了?”這消息有點突然,胡青不大相信。

    “孝期倒是滿了,隻是我原本並不知情的。”

    白淩波摳著下巴,看胡青,“這事說來嘛,都是宮裏鬧得。”

    “難道是與宮中選秀有關?”胡青疑惑,這事他倒是聽說了,不過他弄不明白這宮裏選秀和白淩波要嫁人有什麽關係,“不想選秀大可找個借口蒙混過去,再怎麽著也犯不著要你立刻嫁人吧!”

    “什麽嫁人?小白要嫁人嗎?”蔣平端了兩碗羊湯出來,剛好聽見這句,憨笑道:“小白嫁人了好,我妹妹也說了親呢!”

    白淩波將來龍去脈說與二人。原來顧家在信中說,自家京中的姻親無意間探聽到中宮有意為諸皇子選秀,便惦記起白淩波來。前兩年想著她熱孝在身,兩人年紀也小就沒提,誰想到好不容易過了孝期宮裏又要選秀,這不得不讓他們著急起來。

    “多少年都沒說過這事,我也想不到顧家的人會認真啊!”

    白淩波就著白瓷碗邊邊喝了一口羊湯,笑問蔣平,“我嫁人了你高興?要是我嫁的相公是個比狐狸還瘦的酸秀才,又或者是個眼瞎腿瘸的病癆子可怎麽辦?”

    “那自然不能嫁給他!不過即是白老爺的好友,想來也不能這麽慘吧!”蔣平嗬嗬笑著,“說起來都怪胡大哥,當年要是不跟小白打架就好了!”

    又提這事,胡青瞪他一眼,低頭喝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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