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喊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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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月流火,八月未央。

    炎熱的夏季還未走遠,上京城外數十裏的農莊已經連綿成片,數千傾荒野變成良田,此時正是豐收的季節,瓜果飄香,魚蟹肥美。由莊內通向京城的大道上,數十個青年小夥子正押著載滿琥珀春的車隊往城中而去。

    年初定下的計策被胡青執行的一絲不苟,如今京城周遭方圓數百裏的郡縣都有了為白淩波供貨的農莊商戶。僅第一批琥珀春就抵上了去年的總和,白淩波叫人傳出消息,新酒還未上市就被搶購一空。

    照此情形,僅這一項就不知會增加多少銀錢,白淩波喜得在夢中都能笑醒。

    因著沈牧被削去了打理家族產業的權力,閑下來的他除了繼續吃喝遊逛,就是廣行天下四處為春熙樓選擇新址。將春熙樓開遍大辰,這是白淩波很早前的一個想法,後來偶一次與沈牧提起,兩人不謀而合,索性他也是閑人一個,自然就擔起了此事。

    這事從開春謀定到如今已在北境嶽州、西南雲州、東江靈州新起三樓,白淩波和沈牧從上京晉升了許多忠實可靠的管事過去接手,開張至今生意雖不能與上京相比,卻也紅火興盛,令人垂涎。

    之所以如此大費周章在各處建樓,這事,還要從戎族那位阿黛公主說起。

    雖然事過數月,但每每提起那公主逃亡之事,蕭鼐總有些耿耿於懷,白淩波體察到他這一份心思的時候,便覺得自己以前謀劃許久的那件事是時候落地了。

    酒肆茶樓最是消息繁雜,尤其似春熙樓這等權貴名流往來之地,是天然的情報場所。

    但行此事有一定風險,需得是極親厚妥帖之人才能委以重任,白淩波隻是悄悄與沈牧透露了這一點點私心,未想到他竟欣然應允,還從身邊撥出心腹到這三地任職。

    至於上京這處,自然就成了老鋪,有方俊父子坐鎮,白淩波安心的很。

    這一日恰逢第一批新酒入京,照例是要白淩波親去查驗核對的。為了不讓人發覺他們和春熙樓或沈家的關係,胡青在西城選下一處別院用作儲酒之地,白淩波空車過去,滿載而歸,此時正心滿意足地享受著小丫頭剝的晶瑩的番石榴。

    馬車晃晃悠悠行在路上,忽地一頓,停了下來。

    耳聽得外抬頭有些吵鬧聲,知桃撩起簾子,隱隱瞧見前麵有一夥軍士鬧事,其中一個男子長身鶴立,麵貌硬朗,正醉醺醺揪著一個明服男子揮拳猛擊,兩廂裏衝突起來,將個道路堵得水泄不通。

    “小姐,前麵好像有兵人醉酒鬧事,過不去了。”知桃稟報,“要祝大人去驅散他們嗎?”

    素手掀開車簾一角,白淩波往外看了一眼,問祝軫,“王爺治下,竟有兵士敢胡作非為嗎?”

    “王爺軍法從嚴,還從未有過這種混賬事!”

    車外響起祝軫的冷笑,“他們穿著戍衛軍的兵服,是左將軍趙瑞的人。”

    “哦……”白淩波拖了個長音。

    這人的名字有些耳熟,依稀是蕭鼐曾提起過的人,京郊設左右兩支戍衛軍,這個趙瑞是蘇敖的門生,換言之,就是太子蕭珩的人。

    白淩波垂下眼。

    前些日子不知是誰流出了蕭鼐痊愈的消息,一時間朝內宮中,不知有多少人前來明著暗著打探,太子也曾幾次借探望之機親去確認真偽,害的自己男人大熱天裏還要裹得如粽子一般。

    他若真的全好了,這朝野上下必然還要人心動蕩,蕭鼐說過時機未到,他還不想這麽早暴露,所白淩波也就事事低調。

    如此時候,還是不要與太子的人扯上關係吧。

    她放下簾子,懶懶往後一靠,“不必了,這事有的是人管,咱們看王爺要緊,繞道走吧!”

    祝軫應下,揚鞭調頭,馬車駛向禁軍府衙。

    此事白淩波並未放在心上,未想幾日之後小小一樁事竟鬧到了朝堂上去,弄得滿城風雨。

    原來那一日被打的是虞老侯爺家的二公子,虞二公子攜家仆外出,偶然與戍衛軍左營放假的幾個兵士撞到一起,當兵的人大多蠻橫,且那日他們又都喝了酒,無人相讓,自然從口角之爭變成大打出手。

    堂堂侯府公子,不想竟被醉酒的兵士當街羞辱,還打得身負重傷,原已辭官在家休養的虞侯得知此事惱怒非常,上朝將這趙瑞參了一本,隻說他放縱軍士酗酒鬥毆,壞我大辰基業,擔不起這京城左將軍之護衛重責。

    據蕭鼐說,這位虞老侯爺是早年間跟隨皇帝開疆辟土的老人,出身高貴且有軍功在身,更難得的是與皇帝情深義重,他這一怒可是弄的蕭珩下不來台。

    一麵是親舅父的門生愛徒,一麵又是吃罪不起的虞老侯爺,逼得他隻能責罵趙瑞治兵不嚴,限期令他一日內將此事處理妥當。

    “說什麽國舅門生,誰不知道那趙瑞是蘇敖的內侄,最是長於溜須拍馬,阿諛奉承,得虧這次打的是虞二公子,不然還不知幾時才能揪住他們的錯處!”

    傳良在書房外冷哼,白淩波打著扇子笑,“看來這位虞二公子可是立下一功?”

    “這一日期限已過,事情怎麽處理了?”蕭鼐沒抬頭慢慢拈過一頁。

    “還能怎樣,那趙瑞聽說此事令虞侯對國舅都頗有微詞,自然不敢怠慢。聽說已經火速將那夥鬧事的兵人拿下,打了一百軍棍又攆了出去,為首之人問了斬首之罪,行刑之期……也就在這幾日了。”傳良臉上憤憤。

    蕭鼐聽了眉頭微皺,不過並未說什麽,他站起身來叫傳良備車,卻見祝軫從急急跑到院中。

    “王爺不好了,不好了!”

    看見蕭鼐的黑臉,祝軫猛地刹住停到門前。

    “做什麽這麽慌裏慌張,會不會說話,王爺好著呢!”傳良立在廊下瞪他。

    “哦,我失言了……”他楞了一下抓抓頭,往身後一指,“有人在府門口喊冤呢!”

    “喊什麽冤,王爺又不管這些事?”

    白淩波也好奇,“去問問清楚,若無甚要緊事就打發了走!”

    祝軫站著沒動,望著蕭鼐,“不是百姓,是戍衛軍那幾個被趕出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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