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解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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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琴室裏,楊劭慢慢道出當年之事。

    “那時候京中正在招兵,我殺了人,不敢久留,無奈之下隻有投軍這一條路。後來輾轉多地,機緣巧合之下才到了大司馬府上。大司馬喜歡識時務有腦子的人,我也是時來運轉,竟入了他的法眼。”

    “後來我便一直留在大人身邊鞍前馬後,這麽多年,也算是混出了人樣。蔚兒,以後我會好好待你……”

    “我要聽的是,你如何出謀劃策,令他得到了北境的製兵權,不是你我當年之事!”

    看他顧左右而言他,南湘適時打斷,“別是你,根本就在說謊?”

    楊劭張了張嘴,皺眉,“蔚兒,此事與你無關,知道太多於你也不是好事……”

    “是怕我知道太多不好呢,還是,怕我泄露了你們秘密?”南湘不依不撓,神色冷淡,“要我跟你走,卻又不肯與我說一句實話,所以你是打算日後若有了什麽,便再將我拋一次?左右我什麽也不知,與你的富貴榮華不過浮雲一片。”

    “不是這樣的!”

    他想辯解卻又不知說什麽,看著眼前如花一般的嬌媚容顏,心癢難耐,隻恨自己當年一時糊塗竟將她……

    他壓下心裏的火焰,軟了口氣,“好人,換個別的行不行?”

    “不行!”南湘斬釘截鐵,“我隻問這一件,你不願說那就走!”

    “是不是我說了,你就同意跟我走?”楊劭望著她,眼巴巴的,充滿渴盼。

    南湘冷淡的臉上慢慢綻出笑顏,“這算是交易?就像當年你爹娘將我賣掉一樣?”

    “不,我隻是想讓你心甘情願跟我走。”

    猶豫片刻,他也笑了,似乎正在下很大的決心,“也罷,終究是我害你至此,將這條命交給你捏著,也合該。”

    他似有些煩躁地在屋內走了幾步。

    “這事說來已經過了七年,我那時候才受大司馬垂青,跟在他身邊跑腿打雜。那時候太子未立,二皇子蕭鼐卻已經執掌北境十多萬大軍,皇後與蘇敖不甘江山旁落,一直在尋找機會拉蕭鼐下馬。”

    “天祈二十一年冬,皇帝生病,當時朝中已經有老臣提議立儲,那時蕭鼐是毫無爭議的太子人選,可是蕭珩,堂堂嫡長子,卻連他一半的榮耀都比不上,皇後與蘇敖自然不甘心,於是,便篡改了皇帝傳到北境的詔書。”

    “如何篡改?”

    “哼,這有什麽難的,不過是將纏綿小疾說成病入膏肓,再將回京的日期提前,從月底提前了十多日。”

    南湘狀似不經意地嗅了嗅瓶中的白梅花,輕笑,“這有什麽,早歸晚歸也是回京,難道皇帝還要治他的罪不成?”

    “這你就不知道了!”

    楊劭臉上浮起狡黠的笑容,“若是平時也就是罷了,皇帝病重,又是立儲的當口,若有皇子違被聖命提早回京,自然要為百官詬病,如此迫不及待,豈不是算計的皇位?支持太子的言官已經準備好,哼,所以隻要他來,等他的便是身敗名裂,牢獄之災!”

    南湘連連搖頭,“你方才說皇帝不過身患小疾,他那麽寵愛禦王,未必就會真的治他的罪,蘇敖這計劃算不得萬無一失。”她繼續道,“再說,即便皇帝疑心,怎就會因此撤了蕭鼐的兵權?光是這事,還不行?”

    楊劭讚許地看著她,“自然不光這一件事,北境軍中也有大司馬的人,我便提議待他離開後,重金收買軍中那些受過大司馬恩惠的將領,轉投太子一黨。”

    “你在這事中,扮演了什麽角色?”

    “我?”

    “我自告奮勇,射殺並假冒信使,替蘇敖送信到北境。”楊劭目露精光,“蕭鼐接到詔書不疑有他,當即就啟程回京,而後我便在北境聯絡眾人。”

    “隻可惜後來出來意外,戎人突然起兵壓境,以致蕭鼐還沒出榆州就折了回去。”

    他笑得陰險,“也多虧這個意外,風行軍主力折損,蕭鼐身中劇毒,上官雲龍和祝繼虎這兩人也戰死北境,真是天助我也!”

    據他說蕭鼐帶兵增援之後,並沒有扭轉敗局,後來戰報傳回京中,蘇敖便自發請命到北境援助,但他到達之後隻是堅守榆州城,不出擊不增援不開門,將大軍的求救信號視若無睹,被困多日的風行大軍,就是被活活耗死在孤陽嶺的。

    南湘目光複雜地看著他,“為了爭這太子之位,不惜裏通外敵,你可知這是死罪?一旦東窗事發,莫說你,連蘇敖也未必能保住。”

    “這件事隻有大司馬與你我知道,隻要你不說,誰也不會知道。”

    南湘有一瞬間晃神,手已經被楊劭握住。

    “今日我已將命都給了你,這樣你可能安心?”

    ……

    “混賬!”

    隔壁房內,祝軫握緊腰間的大刀就要往外衝,蕭鼐抬手,站在一旁的傳玉立刻將他攔下。

    “你現在出去除了打草驚蛇,對我們沒有任何好處。”蕭鼐聲音冷淡。

    祝軫低喝,“那就讓這小人繼續逍遙法外嗎?”

    方才楊劭所說的祝繼虎,便是他祝軫的父親。七年之後的今天才算知道真相,這對他來說實在是太重要了。要知道,他身上背負的不隻是五萬風行軍同袍的熱血,還有他祝家滿門的清白!

    蕭鼐無情道:“這些還不夠,沒有證據,扳不倒蘇敖,更罪不及太子。”

    “怎麽不夠?”祝軫怒了,“這姓楊的是蘇敖心腹,他方才的話我們都聽到了,南湘姑娘就是最好的證人!”

    “笨!”

    一直靜靜抱臂站著的傳玉突然哼出一聲,祝軫驚訝的看著他,傳玉挺起胸脯,“對!說的就是你!”

    “嘿,我說你小子——”

    祝軫一把就要揪住他,蕭鼐低咳一聲,兩人立時住手。

    “王爺的意思是,方才那番話,頂多是給你我解惑,當年之事,今時今日若要重審論罪,太難了!”

    白淩波手指噠噠敲著桌麵,“除非陛下親耳聽到,否則僅憑我們幾個的片麵之詞,沒有任何效用。再者,即便陛下此刻就在這裏,蘇敖做的這些頂多算是黨爭,就算有證據,陛下念著皇家體統,也會將此事壓下,暗中處罰,但這,也不過是個瀆職之罪?除非我們有他通敵叛國的實證,否則,以蘇氏滿門在大辰的根基,是絕捍不動他的。”

    “而且,南湘不可以做這個證人!”

    沉默許久的方俊沉聲道:“沈家是太子的人,若南湘做這證人勢必會牽出春熙樓與我家公子,這,斷不可行。”

    眾人都沉默了。

    傳玉猛地踹了一腳牆角,冷冷道:“這人,真該死!”

    南湘不知何時站到門口,昂首道:“既然該死,就煩請王爺在殺他之前,替小女子再斷他一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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