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禦路平?養兒育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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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陸承廷突然領命去了豫州,所以三日後,裴湘月便帶著請過府的女先生直接來找了三娘子。

    先生是餘姚人,三十開外的年紀,姓楊名卉珍,夫君是餘姚出了名的私塾之師,才高八鬥卻不記仕途,一心悶頭隻喜歡舞文弄墨教導學生。他的手下教出過百餘個秀才,幾十名進士,如今還在朝為官的也不在少數,在餘姚,提及楊先生的夫君,那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但孔先生年前去世了,膝下無子,私塾也於去年閉了館,楊先生就來了帝都投奔親戚。不過……”裴湘月口中的“孔先生”指的就是楊先生的夫君。可她言辭多有閃躲,似有些什麽難言之隱,一時之間倒也讓三娘子好奇了起來。

    “不過寄人籬下總不是長久之計,我在東郊看中一處小宅,背山麵水很是清雅,就想著這兩年再攢錢點,回頭把那宅子置辦下來,這後半輩子也算是有個著落了。”誰知一聽裴湘月說話吞吞吐吐的,楊卉珍倒是格外爽朗的接過了口,一句“寄人籬下”說的實在又坦蕩,絲毫不見半點的扭捏。

    三娘子當即心中就格外的歡喜,她素來覺得能泰然自若的麵對窘迫之態的人,心胸必定是敞亮豪爽的,便也直言問道,“既先生本是餘姚人,那眼下為何又想著要在帝都落腳呢?”

    “不瞞夫人,先夫本就是帝都人士,眼下我也算是替先夫落葉歸根了。”

    三娘子聞言。當即就笑著對楊先生道,“那我屋裏的兩個姐兒日後就拜托先生了!頭三個月,咱們束脩就每月三十日結算一次,我院裏管先生一頓午膳,若三個月過後先生覺得姐兒們乃可造之材,姐兒們也適應先生的教書之道,那束脩咱們就半年結算一次,您看如何?”

    三娘子話音剛落,連裴湘月都驚訝的看了她一眼。尋常人家,一般是隻有請了名望甚高的先生才會考慮半年結算束脩的,這個三娘子。果然是給足了自己的麵子!

    而楊先生一聽,自然是滿口答應,當即就由單媽媽帶著去了桃花塢的偏廳,那裏,三娘子已經一早讓儀姐兒和貞姐兒靜坐候著了。

    目送走了楊先生,裴湘月也起了身,三娘子便並步和她一塊兒出了門。

    “你其實不用特意看著我的麵子給了先生特殊的待遇的。”走到一半,裴湘月想了想,還是開口提點了一下三娘子。

    三娘子一聽就知道裴湘月說的是束脩的事兒,便笑道,“大嫂且寬心,束脩的算法是二爺走以前告訴我的,給姐兒請先生的銀子是前院餘管事那兒出的,我不過是代為傳個話而已。”

    裴湘月更吃驚了。

    但很快三娘子又道,“可是二爺說了,過一年也要看看姐兒們的長進,若是先生教的真的好,姐兒們進步確實快,那先生的束脩是可以再加的,不然……隻怕也是難有師生之緣了。”

    裴湘月聞言便欣然的點了頭,說道,“其實也並非我王婆賣瓜。不過孔先生是我祖父的學生,但此人空有賢能,卻是個傲骨,實在不是個為官的料,當年才會從帝都舉家遷至餘姚的。楊先生呢和她夫君脾氣很像,若真是在眼界高於頂的屋主之下教書也未必能博出個好名聲,所以我才想到了你。不過你放心,先生的文采教教姐兒她們是綽綽有餘的,先生也是一身傲骨清朗於世的,那些汙濁之習先生也是不屑的,我覺得便也適合儀姐兒她們。”

    三娘子聞言承了裴湘月的美意,又鄭重的謝過了她以後,兩人便在抄手遊廊處分了道。

    誰知三娘子剛悠哉的走回桃花塢,子衿便急急的從廊下迎了上來道,“夫人,秋姨娘來了。”

    三娘子一愣,“她來做什麽?”

    子衿搖頭,“不知道啊,帶著個盒子,一直杵在門口呢。”

    三娘子聞言,加快步子走進了院子,遠遠的就看到一身素灰裙衫的秋姨娘捧著個不知道裝著什麽的盒子,一臉局促不安的站在門口,和個攔門神一樣,讓人哭笑不得。

    三娘子不由歎了口氣,硬著頭皮就迎了上去。

    “夫……夫人!”秋姨娘看見三娘子,畏縮的直往後退。

    “姨娘進屋說罷。”三娘子則衝她微微一笑,然後先一步進了內廂房。

    屋裏,子佩正好在給三娘子溫新煮好的紅棗茶,見秋姨娘一並跟了進來,子佩也是嚇了一跳。

    “給姨娘也倒一杯熱茶,再搬個杌子過來給姨娘坐。”

    “夫人,不用,我站著就好。”秋姨娘連忙擺了手。

    三娘子有些無奈,“你又不是來聽我訓話的,站著做什麽?”

    秋姨娘聞言臉上閃過一抹尷尬,想了想,便先將手中的盒子遞給了三娘子道,“這是我平日無事給二爺和夫人做的鞋墊,夫人試試看穿不穿得慣,若是夫人喜歡,我以後再做。”

    三娘子打開盒子一看,裏麵當真摞著整整一盒子純白的鞋墊,有一大一小兩個碼子,針腳平整,剪裁圓滑,看得出手工是不錯的。

    “你有心了。”三娘子點了點頭,合上盒子以後放在了炕桌上,見子佩已經扶著秋姨娘坐在了杌子上,便問道,“姨娘今日特意來找我,可有什麽要緊的事兒?”

    “夫人……貞姐兒今兒跟著、跟著儀姐兒去、去……”偏秋姨娘也不知道是因為真害怕呢還是因為她自己也不懂要說些什麽,這一張口便結結巴巴的全亂了套,饒是三娘子耐心再好,也替她急的捏了一把汗。

    “今日來的是個女先生。姓楊,是世子夫人親自替姐兒們挑的,先生學問了得,我想讓姐兒們先跟著先生學三個月。”不過三娘子能體會秋姨娘的愛女心切,便是和悅的打斷了她的話,耐著性子道,“當然咯,就按著年紀分,貞姐兒肯定是要讓一讓儀姐兒的,不過早些跟著先生啟蒙也好,就年紀上。貞姐兒也是比儀姐兒要幸運一些。”

    “夫人!不如您就收了姐兒吧!”可三娘子說著說著,忽然見秋姨娘“噗通”一聲就重重的跪了下來,然後給三娘子鄭重的磕了三個響頭,哭喪著一張臉道,“夫人既能把姐兒當作自己親生一般養著,那是貞姐兒的福氣,饒是夫人以後生了嫡子嫡女,貞姐兒也大了一些,庶姐為長,她也能幫著夫人伺候著弟弟妹妹,夫人也能寬心不少。我……我一個下人出身,讓姐兒一直跟在身邊也是埋沒了她,不瞞夫人,我是大字不識一個的,貞姐兒跟著我,以後是肯定沒有出息的,夫人,夫人我求您了,您就看在姐兒乖巧伶俐的份上,將姐兒收了養在您的名下吧!”

    屋子裏頓時靜了許多,秋姨娘跪在三娘子的跟前,那隱著哭腔的幹嚎頓時變得格外的尖銳刺耳。

    而三娘子嘴角本還掛著一抹和善的笑容的。可那淺笑最終卻因為秋姨娘的那番看似掏心掏肺的話而漸漸消失在了唇齒間。

    有那麽一刻,三娘子甚至閉著眼睛就想點頭了。是啊,麵對這樣令人氣憤欲絕的為人母,她一個局外人還能說什麽呢?

    可是,想想早上由丫鬟帶來給她請安的貞姐兒,小小的年紀,本見了她還有些害羞,可是卻有模有樣的跟著儀姐兒一並向自己福身行禮,三娘子的心忽然又軟了軟。

    “姨娘想好了?”沉默良久,三娘子緩緩開了口,語調淺涼,聽不出悲喜。

    秋姨娘一愣,正想點頭,卻聽三娘子又不緊不慢的往下說道,“一旦貞姐兒過到了我的名下,姨娘這十月懷胎的辛苦就全成了一番泡影了。以後,貞姐兒要恭敬的喚我一聲娘親,以後你們即便住在同一屋簷下,可她見了你,就和見一般的下人沒有兩樣了。”

    見秋姨娘眉頭忽然一簇,三娘子眯著眼繼續發了狠意,“我知姨娘不指著姐兒能讓自己榮華富貴,可隻要姐兒過給我,從此和姨娘斷了母女關係,那我對姐兒好便是她的福氣,可我若對她不好,姨娘也沒有資格站出來指責半分。”

    “夫人……不會的……”秋姨娘顫顫得搖了搖頭,一臉的不可置信。

    “為何不會?”三娘子卻冷冷一笑,“貞姐兒不過就是過在我名下的一個庶女罷了,等以後我自己生了兒女,哪裏還能騰出心思來顧及貞姐兒的好壞?”

    “你……”秋姨娘倒吸了一口涼氣,三娘子說的這些話她其實也並非沒有想過,隻是之前這些都是她自己內心所憂,但眼下這般真真切切的聽三娘子說出口,卻完全又是另外一番錐心之痛了。

    “夫人不會,夫人慈悲心腸……”和方才的幹嚎截然不同的是,這會兒,秋姨娘的眼中是真的蓄了清淚了。

    “便就是如姨娘說的這般,我多少還有一點憐憫之心,所以才會如此鄭重其事的告訴姨娘,不管貞姐兒將來富貴與否,都不及她能待在姨娘身邊安安靜靜的長大來的幸福。”

    秋姨娘怔怔的看著三娘子,滿眼的淚瞬間滑落至衣襟,“姐兒跟著我,那以後……”

    “姐兒隻是跟著姨娘過日子,將來,自有二爺替姐兒做主!”三娘子氣的一掌拍在了炕桌上,震得那擺在上麵的盒子都微跳了一下,“姨娘也不想想,今日你同我說這些話,是把二爺置於何地?難不成在姨娘眼中,二爺是個不顧庶女死活的混賬爹嗎?”

    “我不敢,我不敢!”秋姨娘發慌了,眼底頓時湧上了滿滿的驚悚,“夫人……”

    “姨娘張口閉口都是說為了貞姐兒好,那可是姨娘十月懷胎掉下來的肉啊,姨娘竟說過給我就要過給我?那活生生的一個孩子,有親爹,有生母,姨娘覺得她還缺什麽嗎?榮華富貴,美滿姻緣,將來二爺隻要有能力,就都會給她的,姨娘真以為姐兒將來隻要頂著一個嫡女的虛假頭銜就能招搖過市了嗎?”簡直是婦人之仁不知所謂!

    秋姨娘無力的軟了腰身垂下了頭,那撲了粉的臉早已經花了大半邊。

    三娘子實在有些看不下去了,想著一會兒楊先生那邊要是下了課。她是吩咐丫鬟先把兩個姐兒帶來正屋的,便喊了子佩過來讓她趕緊帶著秋姨娘去洗把臉收拾一下。

    不過片刻的功夫,秋姨娘就略見清爽的被子佩又重新帶了回來,三娘子見了,也不再喊她落座,隻冷靜的同她說道,“我且仔細給姨娘三日的時間好好想想,三日後我再問姨娘,若姨娘決心依然不變,那從此貞姐兒的死活就和姨娘沒有半點幹係了,百年之後若是姨娘入了土,也隻能孤墳飄零等著轉世了,畢竟貞姐兒以後長大了,要祭拜的是我,而不是姨娘。”

    “夫人,我……”秋姨娘一聽,又急紅了眼。

    可三娘子卻厲聲打斷了她道,“姨娘不著急回答我,我說了,三日後,姨娘下去吧。”她說罷,就衝子佩使了個眼色。子佩便是半拉半就的將秋姨娘帶出了屋子。

    一早上的好心情,因為秋姨娘的攪和而亂了大半,三娘子氣結的差一點就要將秋姨娘送來的那一盒子鞋墊全部給扔出窗外去了。

    “夫人別氣,秋姨娘也是頭發長見識短,總以為姐兒若是過到了夫人名下,才算是真正的金枝玉葉了。”這時,子佩剛打發走了秋姨娘進屋,一見三娘子那陰沉著的臉,便連忙端起一直溫著的紅棗茶遞到了三娘子的手中。

    “我何嚐不知道她的心思?可這是一個當娘該有的心思嗎?”三娘子苦笑,“她以為女兒過給了我從此就能和嫡女比肩了嗎?看看我便知道了,活生生的一個例子,她難不成是瞎的?”

    三娘子其實就是氣在了感同身受上。

    想當年若是自己的姨娘不是這般命苦早逝,或許她許孝熙這輩子的路都會因此而不同的。而秋姨娘竟蠢到明明是個身強體壯的,卻一心想著把自己的女兒過給別人當閨女,也不知道她秋雁到底是真心疼女兒多還是惺惺作態的多。

    不過秋姨娘這一鬧,三娘子卻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兒,轉口就問子佩,“之前和你說,挑兩個機靈點的丫鬟回頭跟著昱哥兒一並去思懿居的,你可辦好了?”思懿居,就是昱哥兒已經搬進去落腳的新宅子,和桃花塢就隔了一堵牆,卻是獨門獨院的小戶,其實是格外適合昱哥兒起居的。

    “已經挑好了,就等著您發話了。”子佩說著就轉身退了出去,不消片刻便帶進來了兩個模樣樸素卻知禮乖巧的丫鬟。

    兩人一進屋就給三娘子磕頭請了安,然後便自報了家門。

    三娘子細細的聽著,時不時的出聲問一兩句話,又時不時的點點頭。

    約莫半刻鍾以後,兩個丫鬟把該說的都說完了,三娘子方才深吸一口氣上下打量了兩人一番,然後說道,“青柳和小紅這兩個名字太隨口了,如今你們是要跟著媽媽去哥兒屋裏伺候的,若是伺候的妥帖,將來等哥兒再大一些,屋裏多了人手,你們自然是要抬了身份的,今兒我便替你們把名字改了吧。”

    兩個丫鬟聞言,一起點了點頭。

    三娘子想了想,既是伺候陸承廷的嫡長子,自然也不希望將來屋裏鬧騰出什麽荒唐事兒來,且本來她讓子佩挑的就不是模樣水靈的而是能幹踏實的,便張口道,“你們一個叫司棋,一個叫侍書,如何?”

    “謝夫人賜名。”兩人互相對望了一下,然後異口同聲的向著三娘子福身叩謝。

    三娘子隨即又仔細的吩咐了兩人日常要注意的瑣事,屋外便有了動靜,是儀姐兒和貞姐兒下課了。

    屏退了司棋和侍書二人,三娘子笑著招呼了儀姐兒和貞姐兒過來坐下,又命子佩趕緊去準備溫熱的帕子和果茶,然後才問兩人道,“這一個多辰時的,都與楊先生混了臉熟嗎?”

    貞姐兒到底年紀還小。懵懵懂懂的,半筆畫半說道,“先生、先生凶。”

    三娘子一愣,猛得笑了出來,“姐兒上課可是開小差了,先生最不喜開小差的孩子了。”

    貞姐兒一聽,嘟囔著小嘴便耷拉下了臉,一雙大眼睛忽閃忽閃的煞是惹人疼愛。

    三娘子見狀,連忙又喚來了瞿媽媽,“這一個早上的,貞姐兒一定也累了餓了。媽媽先帶貞姐兒下去擦把臉洗個手,再帶她吃兩塊點心,然後送回秋姨娘那兒去吧。”

    瞿媽媽領命,笑嗬嗬的抱著還在深思三娘子方才那句話的貞姐兒退了下去。

    這時,子佩正好進來,三娘子便讓儀姐兒擦了臉、手,又讓她先喝了半杯果茶潤嗓子,方才柔著聲音問道,“這個楊先生,可好?”

    儀姐兒謹慎的抬起頭,張了張嘴卻終究沒有發出什麽聲兒,隻鄭重的點了一下頭。

    三娘子一顆心終於放下了一半,隨即又道,“這位楊先生博學多才,育人無數,是承了你父親之邀和你大伯母之力才請來府上的,咱們挑先生,先生也挑學生,我與楊先生說好了,讓她給你上課,先試三個月。”

    儀姐兒雙眸微怔,微微的咬了咬唇,半晌卻依舊什麽也沒說,隻默默的點了點頭。

    三娘子見狀,心中不禁微歎,卻知儀姐兒這隱忍的性子應是從小養成的,一時半刻肯定也改不掉,便又笑道,“往後你若願意,每天一早就先來我這兒練半個時辰的字,然後再去上課。午膳的話你就在我這兒吃,和貞姐兒一道,有媽媽帶著你們午睡。下午下了課再回你姨娘那裏,可好?”

    既要攬過姐兒們的啟蒙之事,三娘子就從未想過要半途而廢或者點到為止。而且,不管是宋姨娘又或者是秋姨娘,三娘子都不算放心,兩人一個貪心,一個自哀,都算不得好的學習榜樣。

    再說,不管嫡庶,儀姐兒和貞姐兒確是陸承廷親生的女兒沒錯,她不指望兩個孩子將來長大以後要多孝敬她多體貼她,她隻希望盡自己的一點微薄之力,能讓兩個孩子將來走一條相對順當的路,那她也就算是對得起陸承廷對自己的信任和托付了……

    那之後,桃花塢左右還算是太平的。

    這當中,令三娘子格外驚訝的是儀姐兒認真的態度,自打三娘子和她說過以後,第二天,她便在卯時一刻就靜靜的站在了廊子底下等著三娘子喊她進屋練字了。

    幾天下來,儀姐兒是雷打不動的,反倒是苦了三娘子,日日必須早睜眼半個時辰。簡直就是猶如啞巴吃黃連一般,有苦也隻能往自己肚子裏咽了。

    然後,秋姨娘也主動來找了三娘子。這一進屋,她照例二話不說又跪了下來,不過這次,卻是千磕頭萬謝恩的感激三娘子當日留了時間讓她想清楚。這自己的閨女,秋姨娘發誓這輩子都不會再動念頭想著要把她過到別人的名下了。

    而第五日,三娘子收到了遠在豫州的陸承廷寄來的平安信,信中雖隻有寥寥數語,可既報了平安,又定了大致的歸期。還是讓三娘子放心了不少。

    不過,這幾日當中也有讓人鬧心的事兒,那就是宋姨娘和昱哥兒。

    但是,這兩人的鬧騰,是在三娘子的意料之中的,所以她特意向餘安借了兩個外院置辦灑掃的媽媽守在了宋姨娘的屋子門口,然後又不厭其煩的日日耳提命麵司棋和侍書兩人務必要看好昱哥兒。

    所以,即便宋姨娘鬧得再凶,也扭不過兩個不在內宅辦事毫無根基而又孔武有力的外院媽媽,同樣的,即便昱哥兒再鬧,也抵不過兩個比他足足大了十來歲的丫鬟。所以,就算聞雨軒和思懿居那兒動靜再大,三娘子也多少還算拿捏得住。

    隻是,令三娘子沒有想到的是,即便是她如此花了心思盯著瞧著,可宣老夫人還是收到了風聲。

    不過這一次,老太太是名正言順的從正門進的靖安侯府,而她老人家也格外會挑日子,選的正好是陸雲姍請了眾家手帕交齊聚梅月湖的浣蓮水榭賞春品釀的歡喜日子。

    是以這天上午,正當三娘子打扮精致、妝容俊俏的準備出門去看一看多日未見的四娘子和五娘子的時候,卻被橫眉冷對衝進來的宣老夫人給堵在了桃花塢的門口。(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