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靜水流深?婆媳反目(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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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天晚上,在吩咐完了所有人第二天即刻要開辦和留意的事以後,三娘子便單獨留下了子衿和子佩。

    等眾人魚貫而出後,三娘子一直緊繃著的臉方才緩緩的柔和了下來,好半天,她才喘了一口氣苦笑道,“原以為和母親暗中較勁已經算得上是大風大浪了,可若是和眼下比比,從前那些卻都成了雞毛蒜皮了。”三娘子口中的“母親”指的是秦氏。

    眼見子佩和子衿也是倦意染目的神情,三娘子這才好奇道,“都說說,今兒老夫人回來以後,府上究竟是個怎麽樣的亂法?”

    子衿和子佩麵麵相覷了一下,子衿便說道,“到了晚膳的點,單媽媽見大廚房的管事媽媽還沒有把早上咱們下的菜給送來,便親自去了一趟,結果跑到廚房一看,整個廚房都沒了人,灶台倒還是熱的,隻是火已經滅了,單媽媽說一看就知道人是走了沒多久的。”

    “果然也就用這點伎倆了。”三娘子冷笑一聲,忽然拿捏不準老夫人是真的黔驢技窮呢還是以後會有後招,畢竟這種讓人吃不上飯的手段可真是粗俗到了極點,“我以前就知道,大嫂……哦不,裴姐姐隻是個名義上的當家主母,內宅大多的事兒,幾乎都捏在老夫人手裏,什麽廚房的采辦啦。店鋪的抽成啦,莊子上的穀銀啦,裴姐姐是一點兒也沒沾上手的。”

    子衿和子佩一聽才恍然大悟,子佩說道,“難怪老夫人能下手這麽快,她才一吩咐,咱們全府晚上的小廚房都揭不開鍋了。”

    “揭不開鍋是小事……”三娘子隱隱的覺得頭有些疼,心裏竟忽然生出了一種沒著沒落的感覺。

    不對啊,分明已經把能想到的能吩咐下去的事兒都囑咐完了,怎麽為何她還是覺得有什麽地方不對勁呢!

    “對了夫人,如畫姐姐怎麽去了邵陽?”見三娘子那欲言又止的模樣,子佩便又問道。

    三娘子一怔,這才回神把如畫的事簡單的和子佩說了一下,然後才深感惋惜道,“其實她伺候母親這麽多年了,會落得如此下場,父親也是難辭其咎的,但是內屋的大丫鬟年歲漸長以後確實就會變得很尷尬。你們還記得你們跟著我過門的時候我同你們說過,此生是沒有打算讓你們走通房這條路的嗎?”

    見子衿和子佩都鄭重得點了頭,三娘子便寬心道。“其實你們年紀也都差不多了,我本來想等著國喪以後就給你們兩個擇兩戶莊子上的好人家,把你們風風光光的嫁過去的。但眼下府上出了這樣的事兒,隻怕……是要耽擱你們了。”

    畢竟是手邊用慣的人,讓三娘子在這個節骨眼兒上去重用別的人,她自己也是不放心的。

    而子衿聞言,隻從容一笑,“奴婢也不怕夫人給奴婢隨隨便便的就指了人家,眼下這般,正是奴婢出力的好時機,奴婢還想將來在夫人跟前邀個功呢,夫人若要在這個時候把我送出府,我可是不依的。”

    “你個狹促鬼!”三娘子一伸手就打在了子衿的肩上。

    這種時候,也隻有子衿才能說出這般讓三娘子哭笑不得的話,連素來沉穩的子佩都悄悄的別過了臉悶笑了一聲。

    主仆三人隨後聊了一些貼己的話,三娘子又叮囑子佩這兩日一定要仔細照顧好林婉清和盯著聞雨軒兩個姨娘的院房,方才遣了她倆,自己則是換了一身輕便的常服襦裙準備去陸雲姍那兒和她碰個頭。

    誰知三娘子才剛提著燈籠跨出門檻,就見屋子外頭忽然閃過兩個模糊的黑影。

    她心下一驚,腳步頓在了原地。

    “誰。誰在那兒!”

    六月的傍晚,拂麵的微風中夾雜了夏暑的輕熱,明晃晃的燈籠將回廊下照得燈火通明的,延伸出一片幽黃斑駁的暖色光感。

    院子裏靜悄悄的,偶能聽到幾聲蟲鳴和枝頭新葉的沙沙聲,三娘子壯著膽子喊了一聲,可回答她的卻隻有自己那漸漸消散在風聲的續續回音。

    三娘子這才想是不是自己眼花了,錯把搖晃不止的樹影當成了人影,正想再邁步,卻聽一旁傳來了衣料摩擦的婆娑聲,緊接著,隨著一記惱羞成怒的輕喊,兩個小小的人影就頓時從屋子後麵閃了出來。

    “好啦,你別推我了!”這聲音……三娘子不用看也知道是昱哥兒。

    “你答應我要告訴母親的!”這個則是儀姐兒的。

    “你們在這裏做什麽?”看著兩個幾乎扭捏在一塊兒的孩子,三娘子趕緊上前把他們給分開了,“怎麽回事,你要告訴我什麽?”一手拉著一個人,三娘子先低頭問了昱哥兒。

    “我……”昱哥兒目光閃爍,仰頭看著三娘子的時候一臉的欲言又止。

    “你還不說!”結果三娘子還沒著急呢,一旁的儀姐兒卻急的紅了眼,一邊跺腳一邊伸手要去拉昱哥兒的衣袖,“陸謹昱,你一個男子漢,竟然說話不算話,你答應了要把祖母的事告訴母親的,來的時候咱們說好的。”

    一聽“祖母”兩個字,三娘子看向昱哥兒的眼神中就透出了一絲探究,“你祖母找過你?”

    “她……你不是都也聽到了嘛!”昱哥兒不服氣,狠狠的瞪了儀姐兒一眼。

    眼見兩個孩子就這樣你一句我一句的吵了半天也沒說出老夫人找他們到底為了什麽,三娘子一個氣勁就把兩人給直接拎進了屋。

    “說,到底怎麽回事!”

    進了屋,三娘子也不坐,幹脆就站在了羅漢床邊,低頭看著兩個孩子,等著他們把話說清楚。

    昱哥兒看了一眼依然是一臉怒意的儀姐兒,撇了撇嘴道,“下午的時候祖母來找過我,說明兒大姑姑要過來。”

    “大姑姑?”三娘子驚了一下。

    大姑姑?莫名其妙的老夫人突然說什麽大姑姑,指的是嫁去榮府的陸雲英麽?

    見三娘子晃神不語,昱哥兒又說。“祖母說……讓我、讓我明兒在大姑姑跟前,跟前說……說你……”

    “母親!”眼見昱哥兒的吞吞吐吐,儀姐兒便是一把拉過了他,接口道,“方才祖母和大哥哥說話的時候我就躲在窗子底下,祖母分明說,明兒大姑姑要回娘家,讓大哥哥見了大姑姑就說您不給他飯吃,還讓他說您總和祖母對著幹,惹得底下一眾媽媽婆子都甩手罷了活兒。讓咱們侯府鬧了笑話。”

    “大姑姑……說的是信國公榮府的世子夫人嗎?”在三娘子的記憶中,她對於陸雲英的印象好像已經有些模糊了,記憶仿佛還停留在豆蔻年華之際她們那幾個閨閣少女小聚的當下。

    “就是雲英姑姑。”儀姐兒見三娘子的眼神有些飄忽,不由上前輕輕的拉了拉她的手,這才發現六月的天,三娘子的手卻涼得如握過了冰一般,“母親,您沒事吧?”

    “祖母還和你說了什麽?”三娘子反手輕輕的捏了捏儀姐兒柔弱無骨的掌心,冷靜的又看向了昱哥兒。

    “沒……沒了……”昱哥兒目光閃躲,慌亂的搖了搖頭,手足無措起來。

    三娘子這下終於明白了,難怪為什麽她一直會覺得老夫人的處事之道很蹊蹺很不上正道兒,原來擺在台麵上的這些手段其實就是個障眼法,老夫人真正要做的,是讓陸雲英出麵,徹底的壞了她這個新晉靖安侯夫人的名聲。

    什麽讓管事媽媽甩手罷活兒不當值,什麽進宮去和蕙太妃討說法,說到底,那些全都是老夫人鋪的路,為的就是引陸雲英出麵。

    說起來。關於信國公府的消息,三娘子確實知道的不多,而且想想也是奇怪,以前做姑娘的時候,她和陸雲英隔三差五的還有些接觸,可自從她嫁進侯府以後,從頭到尾卻不曾見過陸雲英回過一次娘家。

    雖然兄弟娶妻,又是續弦,出嫁的女兒確實是可以不用特意回府討喜探望的。但三娘子卻覺得,她和陸雲英之間的交情應該遠不似那萍水相逢的陌生妯娌吧。

    好,即便拋開她不說,那之前裴湘月還沒和陸承安和離的時候,好像也不見陸雲英回過娘家,可分明早幾年的時候,裴湘月和陸雲英是格外投緣的手帕交啊。

    這樣一想,三娘子不由對陸雲英這幾年在榮府的生活感到了好奇,畢竟,榮岱的混賬事跡,上一世即便她遠嫁沈府了,也依然是略有耳聞的。

    “既明兒你們大姑姑要回來。那明兒你們兩個就穿的精致些,也好讓你們大姑姑看看如今你們都已經長成懂事聽話的好孩子了。”感覺到了儀姐兒指尖的動作,三娘子低頭衝她微微一笑,卻就此打住了對昱哥兒的盤問。

    “母親!”儀姐兒明顯有些著急了,“您……明兒若是大哥哥亂說……”

    “你才亂說!”誰知儀姐兒的脫口而出卻換來了昱哥兒狠狠的一記白眼,“方才你都聽到了,你為什麽不說,你分明心裏也有鬼!祖母說隻要我把那些話說給大姑姑聽了,改日抽空,她就派人帶著我去莊子上看姨娘,你分明就是做賊的喊捉賊,你也想去看姨娘,你怕我明日我說了以後你就沒詞說了,也沒辦法在祖母前麵邀功了!”

    “你胡說!”儀姐兒的眼眶一下子就紅了,“你……我沒有,你和我都知道,晚上媽媽們鬧著甩手走人是祖母暗中吩咐的,咱們……先生說過,言行舉止,當礌礌落落,如日月皎然……”儀姐兒被昱哥兒逼的有些詞不達意了,慌張的好像話都說不溜了。

    “無妨。”誰知三娘子卻出聲打斷了兩人的爭執,隻從容的看著他們,“既你們祖母說了明兒大姑姑會回來,那你們肯定都是要見一見的。不過回頭見了她你們要說些什麽,我不左右你們。”

    “母親!”儀姐兒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看著三娘子。

    可三娘子卻有些無力的搖了搖頭,“儀姐兒,我先來問你,為何你這麽篤定明天你哥哥會在你們姑姑麵前胡謅?”

    “我……”儀姐兒一愣,原本肚子裏裝的滿滿的理由眼下竟一個都說不出口了。

    “雖我剛進門的時候確實給哥兒立過規矩。我從不否認哥兒的性子急容易生事,可哥兒處事倒是有一說一從不欺瞞的。”三娘子說著,看著一旁一直拿鼻子出氣的昱哥兒,“我不來約束明兒你見了你姑姑到底應該是順著你祖母的意願行事呢還是實話實說,你如今跟著楊先生也已經學到了不少的道理,是非黑白你是分得清的。今日,你父親承皇恩浩蕩,順襲爵位,我隻想和你說一句,你母親拚死也希望給你博的名分就在眼前,你想一想,到底要選哪一邊。”

    見昱哥兒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陰晴不定的,三娘子方才轉過頭看著儀姐兒道,“我一直以為你應該比你大哥哥更懂事,可沒想到,如今你也有了你自己的心思了。”

    “母親……”儀姐兒慌亂的抬起了頭,怔怔的看著三娘子,憋了好久的眼淚終於簌簌的掉了下來。

    三娘子見狀歎了一口氣,取了帕子溫柔的替她擦掉了臉頰的清淚,柔聲道。“我知道,女兒惦念娘親,是天底下最自然的情懷,可是事分輕重緩急,你難道瞧不出這中間有什麽不對嗎?”

    “母親,我……”儀姐兒一顆心懸在了嗓子眼兒,她本以為自己這點小心思是算的天衣無縫的,既阻止了昱哥兒惹惱父親母親,又能讓母親明著知道自己想去莊子上探望姨娘的心思。

    可是誰曾想,她這點念頭。卻被昱哥兒說的如此的不堪,以致眼下竟變成了百口難辯的莫須有之嫌。

    “我知道你的心思,也知道你肯定不會說出於你父親不利的話來。”三娘子自然看出了儀姐兒的心病所在,隻可惜眼下真的不是好好和兩個孩子暢談的時機,“咱們這個家正處在多事之秋的當下,即便祖母想借著你們的口說些不實的話,可她老人家卻斷然沒有害你們的心思。長輩利益相左,難免會殃及無辜,可我信你們,你們都不會做出讓你們爹爹為難的事的。”

    懷柔之策。不管是對大人還是孩子,其實隻要正中下懷,那就都是有效的。

    而如此在三娘子跟前一告狀,昱哥兒和儀姐兒頓時都安分了下來,雖兩人心中都有不甘,隱約還在鬧著別扭,可是當著三娘子的麵,誰都沒有再多吭一聲。

    三娘子見狀,也是欣慰,親自將他們送回了各自的屋子以後才匆匆轉身去了陸雲姍的流春閣。

    夜色當下。前路不平,三娘子提著燈籠一路小跑,等到了流春閣的時候,額頭上的薄汗已經開始呼呼的往下掉了。

    “二少夫人!”聽見院子裏傳來的腳步聲,守在堂屋的丫鬟雲霧自然就探出了身,一見三娘子,雲霧也嚇了一跳,便是趕緊上前虛扶著她進了屋。

    屋內,陸雲姍正在寫信,見三娘子這般大汗淋漓的走了進來,便趕緊吩咐了雲霧去打水準備帕子。

    這般折騰了一番以後,待三娘子落了座,喝了一杯壓驚茶,整個人方才喘過了氣。

    “兩個孩子耽擱了我一會兒,我怕來晚了你睡下了,便走的急了些,誰知這鬼天氣竟這般悶。”三娘子一邊接過了陸雲姍遞上的團扇,一邊輕輕的搖了起來。

    “好像是要下一場大雨了。”陸雲姍點點頭,毫不扭捏道,“二嫂這會兒來。是為了母親的事吧?二嫂你別急,我這兒正在給皇上寫信呢,等明兒這信一送到皇上手中,母親她……”

    “雲姍,別給皇上寫這封信。”誰知陸雲姍話還沒有說完,三娘子就伸出手按住了她手中寫了一半的信箋。

    “為什麽?”陸雲姍愣了愣。

    “若這件事鬧到了皇上的跟前,那就是家醜,和母親今兒進宮去找太妃娘娘鬧這一場有什麽區別呢?”三娘子目光素沉的看著麵前眉目如畫的明媚女子,心中不免有一絲心疼,卻依然忍不住開口提點道,“雲姍,你別忘了,他如今已經不是太子爺了,是……皇上,坐擁大周九域、萬人之上的聖者帝君。”

    陸雲姍眼眸微斂,拿捏著信箋的手便顫了顫,屋子裏靜的可怕,竟讓那桃花紙沙沙的做響聲格外的清晰明耳,仿佛是一陣一陣的催心符,慢慢的擰緊了陸雲姍的心。

    “二嫂……難道以後……我再也不能與他說上一句心裏話了嗎?”落筆寫信以前她也有過猶豫。可是兒時年少的青蔥歲月中,他曾說過,這一生一世,最想護她安枕無憂。

    何為安枕無憂?家宅寧和就是安枕無憂,如今她家都亂成這樣了,叫她如何能安枕無憂!

    “雲姍。”眼下並非是推心置腹的好時候,可是三娘子卻忍不住旁觀者清道,“皇上對你的這一往情深,等往後你進了宮,要拿來用它的地方太多了,若是浪費在母家這般不上台麵的事上,豈不可惜?再說,你若給皇上寫了信,難道皇上一紙詔書下來震懾住母親,母親心裏就沒有怨憤了嗎?”

    “可是母親這一次實在是太過分了!”陸雲姍心中也是無奈,其實三娘子說的道理她是明白的,可是焦慮當下,她那小女人般的心態難免會想著要靠一靠帝君的皇權之威的。

    “過不過分,自有旁人去衡量,關上門。這就是咱們陸家自己的事兒,鬧得再大再難看,開了門,一家子人也都是和和氣氣的。可是這件事若鬧上了朝廷,那豈不是變成你二哥是個不仁不義不慈不孝的混賬兒子了?”

    “二嫂,是我著急了。”陸雲姍長長的歎了一口氣,輕輕一收手,指尖下那張素白若隱的桃花紙瞬間就被揉成了一團。

    “我知道,你是心疼你二哥,也是心疼我呢。”為了讓陸雲姍心裏好受些,三娘子嬌嗔的對著她感激一笑,姑嫂倆倒因為這兩句推心置腹的話而變得更貼心了一些。

    “那如今二嫂準備怎麽辦呢?”陸雲姍柔柔一笑,豔破天驚,“今天咱們算是勉強糊弄過去了,可之後……說實話,我也不知道母親這麽做到底是為了什麽,據說母親自己晚上也不過就是吃了一個素白饅頭果腹而已,這是真的想要餓死一家子人嗎?”

    “明天,好像雲英姐姐會回來。”三娘子輕輕一歎,將手中的團扇擱在了案桌上。然後把剛才昱哥兒和儀姐兒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訴了陸雲姍,最後又說道,“你二哥回來以後沒進屋就直接去找了五爺,可是我初來侯府,其實對五房的事兒知道的也不清楚,按你說,你五哥和五嫂可信嗎?”

    隻是三娘子的話中提及的人事太多,陸雲姍半晌才反應了過來,“啊”了一聲,隨即驚歎道,“難怪母親要把事情做的這麽難看,原來竟是全部要做給大姐看的!”

    “我還記得那一年裴姐姐設宴,你和雲英姐姐是一起來的,這一恍幾年過去了,雲英姐姐在我的印象中一直都是那般嫻雅端莊的模樣,可是……我和二爺成親這幾個月,竟從未見過雲英姐姐回一次娘家的,這是為何?”

    “大姐她……”陸雲姍說著就微微轉過了頭,眼底竟泛起了晶瑩的淚花,“要說為何咱們陸家兒女的姻緣都是如此坎坷的。大哥哥是這樣,大姐也是這樣。大姐是在裴姐姐過門以前出嫁的,本以為是一樁天作良緣,誰知那個榮岱竟是個混賬。”

    “他真的在外頭養相公麽?”榮岱好男風這件事其實算得上是人盡皆知的。可是說句實話,養個男色名伶青澀相公這樣的事兒在帝都貴胄公子圈裏其實不算少見,男風之好這件事在很多公子哥兒看來就如同養了一隻費銀子的金絲雀一般,大多都是為了好玩兒圖個新鮮給自己長個臉麵,可回了家,那正經的日子還是要照舊安安分分的和媳婦過下去的。

    但是榮岱好像並非如此,榮岱好男風,幾乎到了不近女色的地步。

    誰知,陸雲姍聞言竟更嗤之以鼻道,“如果榮岱隻是好個男風那也就算了,可這個人簡直就是五毒侵腹的毒蟲,吃喝嫖賭連著五石散,那是一樣都不落下的!”(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