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靜水流深?各自籌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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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石散?”三娘子一驚,“那東西可是要人命的啊!榮岱怎麽會沾上那東西?”
“據說也是逛窯子的時候被人帶著開始吸的,後來一染上,就怎麽都戒不掉了。”陸雲姍神色微憐,“二嫂你問大姐為何都不回娘家來看看,這並非是大姐不想回來,而是不敢回來。”
“為什麽?”三娘子不懂,“靖安侯府是何等的體麵,雲英姐姐是嫡出,母親當年怎麽會把雲英姐姐嫁給榮岱這樣的混賬世子的?”
人可以荒唐不羈,可以遊手好閑,也可以胸無點墨,但是一旦沾了賭和毒,那這輩子就算是徹底的完了。
陸雲姍搖了搖頭,“當年大姐出嫁的時候好像嫁的很急,在外人看來,靖安侯府和信國公府聯姻,那簡直就是天大的喜事,而且大姐是咱們侯府第一個出嫁的女兒,母親光是嫁妝就給大姐備了二百一十八台,不瞞二嫂,即便是我這般從小看慣了富貴的,見了大姐的嫁妝也是咋舌的。”
“二百一十八……”三娘子噤了聲,隻覺得口幹舌燥的,當即便端起了茶猛灌了一大口,“我記得當年先帝爺最寵愛的驚鴻公主遠嫁塞外,宮裏抬出的嫁妝是二百三十八抬啊,雲英姐姐……”
一個侯爺之女,嫁妝竟隻比和親出塞的公主少了二十抬,這……簡直不合禮製啊。
但其實陸雲姍也是不解。“是啊,當年為了這事兒,母親和素來交好的幾個世家伯母走動也都不多了,說實話,旁的人家看咱們也是頗有微詞的。你想,尋常人家嫁女兒,六十八抬的嫁妝已是頂了天了,早兩年榮家的二姐姐出嫁,那頭一抬的嫁妝還是去宮裏和當時正得寵的毓妃討來的,可一共也就八十八抬啊。那還引了好多人的羨豔呢。”
“可是我都不曾聽說雲英姐姐有這麽多的嫁妝呢?”二百多抬的嫁妝嫁女兒,又是靖安侯府的排場,照理說這件事兒當年應該是傳遍大街小巷的才對,可三娘子當時確是一點兒風聲都不曾聽到的。
雖然那幾年許家的確還不曾躋身貴胄世家的圈子,但這麽大的事兒,便是當成八卦也能聽聞了,但街頭巷尾卻從未流傳出什麽蜚語來。
“二嫂自然是不可能知道的。”誰知陸雲姍竟又語出驚人,“因為當年大姐的嫁妝是分兩批抬進信國公府的,這明麵上不過就是八十八抬而已,剩下的一百多抬嫁妝早已經在前幾天的時候陸陸續續的送去榮家了。”
陸家和榮家之間肯定有鬼啊!
這是三娘子聽完陸雲姍所言以後心裏最先冒出來的念頭。“你們……當年就沒人覺得奇怪嗎?”
陸雲姍眉目爍爍,“當然有,可是大姐的婚事都是父親母親一手操辦的,我們做小輩的哪裏能說一句大姐嫁的好奇怪?”
三娘子無言以對。
“但是,最讓人難過的卻是大姐雖嫁的如此風光,可成親以後的日子卻……”搖曳的燭光將陸雲姍的臉照得陰晴不定的,卻讓她眼底的那一抹哀默越發的明顯起來,“大姐出嫁歸寧那天,是哭著回來的,兩個月以後,大姐又回來過一次,當時我因為有事去找母親,進去的時候沒留意避嫌,無意中聽見大姐和母親說,要和母親折一些現銀出來。”
見三娘子聽了以後並沒有什麽特別驚訝的反應,陸雲姍又補了一句道,“大姐嫁過去的時候,據我所知,身上是帶著八千兩的雪花現銀的。”
三娘子“嗬”了一聲,已經不知道要用什麽詞兒來形容她此時此刻的震驚了。“兩個月,雲英姐姐就用光了八千兩?”
“是榮岱,不是大姐。”陸雲姍目光驟沉,“雖大姐嫁過去以前,咱們對榮岱的荒唐行徑也是略有耳聞的,可卻不知道他竟無恥到這種地步,拿著大姐的嫁妝去放印子,結果連本帶利全賠了,還用那些錢去玩相公,吸五石散……”陸雲姍說到後來,一雙手已經緊緊的握成了拳。
三娘子已經完全不知道要說些什麽了,她本以為裴湘月嫁給陸承安已經算清慘了,可是眼下和陸雲英一比,裴湘月所受的那些孤寂悲寥竟讓人覺得並非殤至心骨了。
“難道……真的沒人覺得雲英姐姐是嫁錯了嗎?”三娘子忽然想看一看老夫人的心究竟是怎麽長的,對陸承廷是這樣,對陸雲英也是這樣。
“那為何你方才說,雲英姐姐是不敢回來呢?”見陸雲姍眼中的憤意似已經快要滿出了眼眶,三娘子便輕輕的握了握她的手掌。
陸雲姍目光一緩,垂頭喪氣道,“因為每一回大姐回來,母親貼己她的那些銀子肯定都會被榮岱給想法子搶去的。我是沒有見過榮岱毒癮發作的模樣,可是母親見過,說……那就是……那就是一個六親不認的畜生。所以後來大姐也不回來,母親便是每個月會偷偷的給大姐寄些銀子過去讓她打點生活。”
三娘子默然了,“榮家沒人管得住榮岱麽?雲英姐姐怎麽說都是世子夫人,竟然會落得如此下場?”
“榮家的老祖宗很寵榮岱,據說榮岱也很聰明,在老祖宗跟前從來不做什麽格外過分的事兒,老人家年紀大了,就信眼皮子底下的所見所聽,對榮岱這個孫子是疼到了心尖兒上的,府上是沒人敢管他的。”
“嗬……都說寵子不發,我如今算是見著了一個活生生的例子!”三娘子冷笑一聲,“榮家老祖宗可就那麽一葉障目得活下去吧,哪一天白發人送黑發人,老人家就知道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麽了。”
“是啊……”陸雲姍輕輕的念叨了一句,“連母親私下都說過,大姐是在盼著榮世子爺早點咽氣呢。”
屋子裏頓時又沉默了下來,燭火恍惚,柔光搖曳。描著暗花的窗紙上,陸雲姍和三娘子的剪影對坐無言,隱隱透著令人揪心的死寂。
三娘子的腦海中想的是明兒等陸雲英回府和老夫人一聯手,自己要如何撇開今晚這滿心的惆悵,一心一意的將這母女倆的盤算給滅在萌芽之中。
而陸雲姍則是順著方才的話想到了新帝爺。雖將來等皇上接她入宮以後,她既不會和裴湘月這般守著一個不愛自己的夫君,也不會像陸雲英一般守著一個禽獸不如的混賬,但後宮庭滿,弱水三千,就像方才三娘子說的。今日的趙鐸已不是當年那個和她並肩舉目賞月品酒的太子爺了,他肩上,扛著國之興隆的大業,他有抱負,有期許,又怎能被區區的兒女之情所牽絆住了腳步?
陸雲姍忽然有些害怕了,後宮嬪妃難為,若是到時她根本做不到如姑姑這般淡薄恩寵,那該如何?
思緒飄然之間,陸雲姍忽然感覺柔肩一沉,她猛的縮了縮身子,這才發現三娘子竟一臉詫異的看著自己,手還搭在了她微顫的肩膀上。
“妹妹在想什麽?”三娘子看著陸雲姍,伸手撫去了她額間的細汗,“魂魄都出竅了。”
“沒,沒什麽……”陸雲姍尷尬的笑了笑,連忙心虛的轉了話題道,“我在想,不知道今天二哥親自登門竹意堂,能不能換得五哥的鼎力相助。因為這些年五哥手中賺錢的鋪子和莊子,全都是母親給他的,五哥頭腦靈活,確實是個做生意的好手,所以二嫂你問我五哥和五嫂可信不可信,我……真的不知道。”
可就在陸雲姍拿捏不準五房的心思時,竹意堂內,陸承廷和五爺陸承恩聊得確是漸入佳境了----
“二哥你猜的沒錯,大哥走以後,他名下所有鋪子和莊子的賬本母親全都收了回去,我連看都沒有看過一眼。”隱約感覺到了一股山雨欲來之氣,所以這兩日陸承恩便沒有在鋪子裏久待,一般天入黃昏以後他便會把事情都交給夥計,自己則早早的就回了府。
所以這天老夫人這般一鬧,是正好被陸承恩給撞了個正著的。
“之前的賬本你也沒見過嗎?”陸承廷知道這個庶出的五弟是個算賬的能手,一般的賬本隻要經過他那雙慧眼,真真假假基本就能一目了然了。
“沒有。”陸承恩搖了搖頭,“母親讓我打點的鋪子就是東大街的那四間和西市的那兩間而已,莊子也就是南郊的那兩座,是抽成最不好的兩個莊子。”
“那你知道不知道府上到底欠了朝廷多少銀子?”陸承廷的心猛然一跳。
可陸承恩卻搖了搖頭。“我知道的賬目是足足十五萬兩,可是二哥,這些年侯府自己的花銷,長房和四房大半的流水走的全都是母親手中的公賬,你覺得,光父親的這點俸祿,能養活我們這一族三門的所有人嗎?”
“你是說……”陸承廷的臉色變得嚴峻了起來。
“十五萬兩,隻會多,不會少。”陸承恩斬釘截鐵。
陸承廷隨即沉默了,陸承恩見狀,深吸一口氣道,“若是現在咱們侯府既要還朝廷的銀子,又要顧著自家人的體麵,一時半刻確實是有些難,不過……”
“你說。”陸承廷想看看這個一心隻管做生意的五弟到底能不能和他一條心。
“如果屯田養兵,或許咱們侯府在皇上跟前還能將功補過一把。”陸承恩神色從容,說這番話的時候,卻不見以往臉上慣見的勢利之色,有的竟是成大業者的淡然不計。
“屯田養兵?”陸承廷劍眉微挑,心思就如被人撩撥了的琴弦一般顫了一下。
陸承恩點點頭,“先帝爺登基的時候下令休戰養兵,那是因為幾十年前邊患不急,我朝兵力足以應付時不時來襲進犯的那幾個自不量力的異域小邦。可是如今北有虎視眈眈的北召,南有勢力強勁的倉夷,東邊還有已吞並了周圍幾個邦寮的戎翟,可是,我大周朝的兵力卻日漸不盛,大有萎靡之態。”
眼見陸承廷抿著嘴正閉眼傾聽,陸承恩便清了清嗓子繼續道,“夫定國之術。在於強兵足食,秦人以急農兼天下,孝武以屯田定西域,此先代之良式也。而且高祖時期,大周就曾頒過屯田養兵之令,但十年之後便廢除了,可是這寓兵於農的法子卻已為朝廷所精用了。我以為,兵力盛弱,取決於帝君國威,而眼下。朝廷正值用兵之際,虎符失而複得,合二為一,可那些暗部流散在外十多年了,他們當中娶妻生子的也是大有人在的,人,一旦沾染了七情六欲之後就會格外看重自己的性命了,試問這樣的暗部,皇上敢把權利放心的交到他們手上嗎?”
“你要屯的不是衝鋒陷陣的國軍?”陸承廷笑了,笑中隱著一絲精謀算計的神色。
“二哥真會開玩笑。”陸承恩也跟著笑了。“就咱們陸家那十幾個莊子的薄田,如何能養出讓朝廷坐享無憂的千軍萬馬來呢?可是,養一眾忠心效力新帝的死侍卻是不成問題的。”
“五弟之才,不踏仕途,可惜了。”陸承廷點頭微歎。
是啊,他不得不承認,陸承恩提出的這個法子是個一箭雙雕的好計謀,此舉不但能解決了皇上的心頭大患,也能讓靖安侯府即可脫離困境。
這計謀表麵上是陸家出地供養,朝廷出人密訓,可實際上皇上也能借機盯住了陸家的一舉一動。試問那成千的暗部死侍就這樣活生生的養在陸家的民田民莊上,陸承廷若敢再和老侯爺那般一心二用的話,那下場隻會比老侯爺更慘。
可相反的,隻要靖安侯府永不存二心,那養著這一眾朝廷的暗部,就等於手握了密權,暗增了勢力,其實對一心效忠的陸承廷來說,反而是件天大的好事。
“小五這輩子怕隻有和銀子才是真有緣分的,仕途官道,小五是不敢奢望的。不過內子如今有了身孕,將來孩子出生,那以後便是少不得要二哥多多照佛的。”
話已至此,兄弟倆已將手中的牌一一的攤了開來,同為陸家之子,僅孝陸家宅製,陸承廷和陸承恩其實都有數,老夫人鬧騰的這點事兒那擱在眼前都是小打小鬧,侯府如今最緊要的是如何重新博得新帝的信任。
這是陸承廷一個人拚了命也做不漂亮的,必須闔府齊心。畢竟皇上信陸承廷,隻是因為兩人多年私交、情同手足的緣分,可陸承廷卻不能代表整個侯府,侯府上下也不隻陸承廷一個大活人,所以要讓皇上對曾經扯了朝廷後腿的靖安侯府刮目相看的話,該動的心思還是必須要動一動的。
這夜,陸承廷在竹意堂裏坐足了一盞茶的功夫以後方才神色和悅的起身告了辭,而他前腳才一走,寧氏後腳便從偏門處走了出來。
“五爺。”寧氏臉色有些微恙,一雙手緊緊的捂著還未見隆起的小腹。
“怎麽了?”陸承恩見了嚇得魂不守舍的,“難道是你肚子又難受了?”
“不是不是。”寧氏忙擺了擺手。任由陸承恩將她攙上了羅漢床,她方才找了個舒服的姿勢靠在了夫君的懷中,沙啞著聲音問道,“從前都不曾見過你對大哥這般推心置腹的,怎麽今兒一見二哥,你就全盤托出了,這萬一……萬一他陸承廷也是個心裏容不下人的,萬一他……”
“你可知道為何之前我要處處提防著大哥?”
“因為母親。”寧氏微微的歎了一口氣,閉上了眼。
旁人可能不知道陸承恩的機敏才智,這些年。她的夫君在侯府過的日子隻能用四個字來形容,那就是“大智若愚”。
有的時候寧氏也會覺得頗有不甘,畢竟要論才幹、手段和計謀,其實陸承恩是一點兒也不輸前麵的兩個哥哥的,更是甩了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九好幾條街的,可就因為他是庶出,所以侯府裏頭所有的風光無限,他都隻能屈居人後。
但是想想重嫡輕庶的公爹和一手遮天的婆婆,寧氏有時候又想,安安分分的活著,其實本也就是一種生存的方式。
“你放心,如今你正懷著身孕,我是無論如何都不會拿你和孩子的性命去開玩笑的。而且二哥和大哥不同,大哥是母親的扯線木偶,可二哥認的主子卻是宮裏頭如今正端坐著龍椅的那一位。我忍了這麽多年,不當官,不問仕,若是到頭來還換不回妻兒的衣食無憂萬事皆足,我陸承恩這一輩子也等於是白忍了。”陸承恩說著,輕輕的擁住了懷中有些發顫的嬌妻,輕柔的繼續道,“二哥是君子坦蕩的性子,磊落無疑,二嫂,你別看她年紀小,可是能得二哥這般對待的女子,想必定也是有過人之處的。蘭兒,這個機會我已經等了這麽多年了,我是絕對不會錯過的。我本不貪心,要的也不多。但侯府欠我的,我卻不會再放手不爭了。”
“可是二哥若是也和當年的母親一樣過河拆橋的話……”寧氏仰起頭,看著陸承恩的目光中透著濃濃的擔憂。
陸承恩見狀,輕落一吻在她的眉心,幽沉道,“若我真的是沌目不識、遇人不淑的話,那我也就認了,可是眼下,我卻願意賭二哥是那仁義皆重的豪邁智者,隻要我心無邪念。那麽在侯府那些應得的權利,遲早會落在我的手中的!”
話說,出了竹意堂的陸承廷剛想著要先去書房把今天沒有處理完的信箋先大致看一遍,卻見不遠處有一抹聘婷倩姿正緩緩的向他走來。
隻定睛看了一眼,陸承廷就毫不猶豫的迎了上去。
這踏夜尋來的不是別人,正是剛從陸雲姍那裏出來的三娘子。
“怎麽還特意來這兒接我?”兩人相視,陸承廷自然而然的就從三娘子的手中取過了燈籠,然後拉著她的手便往外院的方向走去。
悶熱的夏潮惹得三娘子薄汗黏身,她邊走邊抬頭看了看沉沉的夜色,隻見天際邊之前還有的那一點微弱月光眼下已經完全的隱沒在了濃雲之後了。
耳邊是呼呼而過的風。夾雜著從梅月湖湖底泛起的土腥味,大有狂風驟雨將至的紛亂感。
“好像要下雨了。”陸承廷的掌心暖而厚實,三娘子被他仔細的牽著,隻覺得有溫度從指尖緩緩深入至脈搏,覆住了她微涼的掌心。
“和雲姍見過了?”夜色中,陸承廷問的隨意,似也在思忖著他自己的心思,一心二用著。
三娘子想了想,便先將之前陸雲姍想給皇上寫信的事告訴了陸承廷,“後宮難為,我雖與太妃娘娘的情分不像你們姑侄這般摯厚,可我也瞧得出娘娘在宮中處處隱忍和事事細謀的辛苦,雲姍美貌無雙,天資明慧,若是不進宮……”
她沒有把話說完,畢竟這樣的假設,眼下說的再多也都是空談,三娘子隻是惋惜。
曆朝曆代,有多少絕色芳華是抹煞在了寂寥深宮之中的,正所謂----銀燭秋光冷畫屏。輕羅小扇撲流螢,天階夜色涼如水,坐看牽牛織女星。恩寵難得,長情亦短,帝君之愛,從古至今,有幾個女人是可以不管不顧的獨享的!
“你可知道,姑姑很早的時候是懷過一個孩子的。”拉著三娘子一路走到了錦墨堂,陸承廷在推門而入的一刹那,說了一句讓三娘子震驚不已的話。
身後,是餘安麵無表情合上門扉的“吱嘎”聲,屋內燈火通明,墨香浮動,可三娘子卻仿佛置身幻覺之境一般,愣了好久才回過了神。
“是先帝爺的?”話一出口,三娘子自己的臉都紅了一半,支支吾吾的不知要如何將這丟人的場麵給轉圜回來。
陸承廷果然笑得肩都抖了好幾下,“自然是先帝爺的。”
“怎麽……從不曾聽家裏人提及過……”三娘子不懂,看蕙太妃的模樣,一點兒都不像是一個痛失子嗣的傷懷女子,她的豁達和平和不爭是三娘子敬佩不已的。
“恩,因為當年是皇上讓姑姑吃的滑胎藥。”陸承廷終斂了目光,神色肅然,嘴角緊閉,“家裏除了我,沒有人知道這件事。”
三娘子能感覺得到,在他似平靜無波的輕語之下,是隱而不發的張力,像一隻蟄伏已久的困獸,伺機而動,欲一招致勝,以揚威名!(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