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六十四高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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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樂拿自家娘子沒有辦法,隻得麵上一副淡然模樣出了房門,去拿了那藥來。
可藥拿到了,誰來上藥又成了個大問題了。謝嘉魚就著先前浴桶內的水好歹給擦拭了一下臉。
到底是不敢解開衣物。
平安瞧著這情形,哪裏敢讓自家娘子來動手,又見娘子是鐵了心了,無奈道,“娘子,讓奴婢來吧。”
折騰了半天,好歹是將藥上了上去。看著他身上的傷,謝嘉魚眼淚都差點下來了。
這般脆弱的娘子,喜樂也隻能在心中歎氣。
“娘子,將被子給掩上吧,奴婢去喚了婆子來將浴桶中的水抬出去。”喜樂低頭輕聲說道。
謝嘉魚這才回過神來,輕輕用被子將人掩蓋起來,然後側身坐著,任由平安在一旁用幹帕子擦拭濕發。
喜樂在門口遠遠一望,覺著沒有什麽問題後,這才推開門出去了。
那些個粗使婆子就在院子裏候著呢,心裏正納悶今個兒娘子如何還不喚她們,這喜樂就來了。
張婆子這人素來會來事兒一些,瞧見是娘子跟前的得寵大丫鬟來了,立刻便迎了上去,笑嗬嗬的奉承道,“這天寒地凍的,您如何親自來了呢,這正是我老婆子的榮幸。”
喜樂倒也客氣,回了個笑臉說,“屋內熱氣太足了,我便出來尋了你們來,再說,這本就是我的差事不是。倒是要麻煩各位走上一趟了。”
喜樂的客氣,到底是更得這些婆子的心。本來嘛,這天寒地凍的,這些粗使婆子極站在這院中候著,麵上雖不敢有什麽想法,可心中難免有些抱怨。這時候客氣一些,並沒有什麽壞處。
她帶著這三四個婆子往屋內走去,路上,她狀似不經意的說道,“我們娘子素來喜靜,今日更是。待會還請各位動作輕點,切勿擾了娘子去。”
幾個婆子你瞧瞧我,我瞧瞧你的,自以為心中了然。也是,白日裏的事兒鬧得那般大,誰都知道了那麽一耳朵。
想來是娘子心緒不好啊,那待會可真是要小心了。雖說她素來脾氣便好,可到底是主子,真要是惱了,誰也沒有好果子吃。
幾個婆子眼觀鼻鼻觀心的,口上紛紛道知曉了。
這幾個婆子到底是機靈的,進門不東張西望也不多言一句,抬了浴桶便悄悄出去了。謝嘉魚心中滿意,給喜樂使了個眼色,喜樂便順勢出去了。
“這是娘子給的賞錢,你們今日的表現娘子滿意極了。”喜樂叫住這幾個婆子,隨手打賞了幾個銀裸子。
這幾個婆子高興壞了,麵露喜色,口中不住謝恩,覺著再沒有比謝嘉魚更妥帖的主子了。
喜樂見這幾人的確沒有發現什麽,也沒有起疑心,心中那口氣算是徹底鬆了下去。
回到房內,平安又和喜樂將屋內的一張美人榻搬到了浴室裏麵,隔著一麵厚厚的屏風,隻要裏麵沒有人發聲,任誰也不會發現有什麽不對的。
謝嘉魚也將被子掀開了,但是卻發現這人麵色潮紅,似是有些不對。
她微微一皺眉,便將手放在他的額頭上,頓時覺著這溫度有些不對勁,像是發燒高熱一般。
這可當真不妙。
高熱不退可是會出人命的。謝嘉魚一聯想到他身上的刀傷,心中更覺不妙了。
她右手握拳,指甲都快嵌進肉裏了。平安撿起帕子繼續擦拭謝嘉魚的頭發,一邊擦拭一邊說道,“娘子,一會兒就將這位郎君扶進去罷。”免得繼續躺娘子的床榻上,萬一被發現了,那簡直就是一個噩夢。
後果太慘烈了,平安想都不敢想。
可怎料謝嘉魚突然轉念說道,“不,不能將他扶進去,他在發熱。”
平安和喜樂都沒有想到自己娘子回突然變了念頭,一下子有些著急了。若是將人藏在浴室內,那興許藏上兩三日不成問題,待這人醒了,自是有辦法讓他離去的。可這般大喇喇的躺在床榻上,那豈不是留著把柄等人來抓嗎?
喜樂蒼白著一張臉,懇求道,“娘子,不可啊。”
謝嘉魚歎了口氣,“等著一會兒他高熱退了,便將人藏進去,我不會做傻事的。”
可您就是在做傻事。在平安和喜樂眼裏,自家娘子簡直傻透了,莫名其妙的救一個素不相識的男子,這男子還一瞧便不是什麽好人。
“娘子,高熱哪有這般容易消退的,聽奴婢一句勸,您讓我們將他移進去。您肯收留他,便已經是做了天大的好事了,管不了那麽多了。”平安快言快語的說道,一邊說一邊拿眼刀子戳床上躺著的人。
真是不知道娘子被這人灌了什麽*湯,竟是惹得娘子這般忘乎所以的。
簡直就是魔怔了。
謝嘉魚也心知高熱不好辦,但得益於燕先生上輩子的教導,她無意中知曉了一種治療高熱的偏方。她心裏想著,這算不算是燕先生自個兒救了自個兒呢。
這是上輩子就接下的善緣。
想到這裏,她麵上不由的露出一個甜蜜的微笑來,看得平安和喜樂使目瞪口呆,完全摸不著頭腦。
“喜樂,你去廚上瞧瞧,看看有沒有料酒或是白酒之類的,小心著弄點來。”這也算是被逼急了,也顧不得是什麽酒了,反正是酒就行了。
喜樂深深的瞧了謝嘉魚一眼,說道,“娘子,無論這高熱是散得下去還是散不下去,奴婢都希望等一會兒您能讓奴婢將人扶進去。奴婢……是為了您好,望您聽上一聽罷。”
謝嘉魚心裏也知道她們是為了自個兒好,明白燕先生對她們而言當真是素未相見,便也承這份情,笑道,“你當你家娘子是傻的不成,自然不會傻得一直將人放在這床榻之上。隻是想著我既已救了他,便幹脆救到底吧。”
喜樂聽了這話,才喜笑顏開了來。
你道為何這等事兒派喜樂去而不派在這府中根基較重的平安去。這都是有緣由的,喜樂她素來沉靜,可耐不住她最是會做人,又因著一張麵龐生得好,忽悠人時,人壓根察覺不出她在忽悠人。
這般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才適合去做這等事兒。也隻有她去做,才最不容易引起他人的懷疑。
果真如同謝嘉魚所料,喜樂順利將東西拿了回來。謝嘉魚接過瓶子一聞,當真是有一股濃鬱的酒味。
她拿了塊帕子,將酒小心翼翼的倒了上去。然後慢慢的擦拭著燕先生的臉,漸漸的房間內就散發出了一股濃鬱的酒氣。
喜樂眼中散過了一絲擔憂,隨後又瞧著自家娘子竟是已經解開了那人的上衣帶子。
“娘子,還是奴婢來吧。”喜樂連忙上前阻止。
謝嘉魚轉過頭來,說道,“喜樂,我知道分寸的。”一邊說一邊便將他的上衣解開了。
喜樂和平安都已經呆住了,這就是娘子說的知曉分寸嗎?
她開始不住的擦拭燕先生的身子和額頭還有耳後,希望這高熱可以降下來。平安和喜樂從未聽聞過這種方法,心中都有些惴惴不安。
反複擦拭了不知曉多久後,終於還是降了下來。可這會兒已經半夜了,謝嘉魚不敢讓人去打了熱水來,隻得將茶水溫熱了,就著茶水這般擦一擦,將那濃鬱的酒氣散去。
又命平安去點了熏香,不拘著什麽香,總之是專挑味濃的。待著香氣漸漸彌漫了,又使了喜樂去將窗開一絲縫隙來。
如此這般折騰了一番,到底是將酒氣掩了過去。
又將那美人榻鋪墊得厚實極了,才將人轉移了過去。謝嘉魚去守了一會兒,瞧著他沒有了異狀,這才放心了。
鬧騰了這麽大一陣,終於這主仆三人才算入睡。興許今日當真是太累了,三人睡得都挺沉的,算得上一夜好眠吧。
可長安城的另一邊,有人便不好過了。
二皇子府內的書房中,一身著黑衣之人跪在地上,上方背對著站著一人。
“主子,恕屬下無能,沒有追到他。”這黑衣人跪倒在地,以頭抵地,無論誰瞧見了,都不能否認他的謙卑,可沒有人看見他眼裏深深的恐慌。
“你們足足一百多人,卻連一個人都殺不了,我要你們有何用,養你們有何用。”這人壓低了聲音一陣怒吼過後,突然陰冷一笑,“果真是武功高強啊。”這般多的人都殺不了他一個人。
“滾下去領罰,派人繼續追蹤,務必要帶著他的首級回來。”黑衣人正預答是,卻突然聽見自個主子又頗帶趣味的笑道,“不,帶著他的屍體回來,完整的屍體。”說完突然轉過身來,冷冷瞧著地上跪著的人,“你記住了嗎?”
“屬下記住了。”說完這黑衣人連頭都不敢抬起,便彎腰退了下去。
書房內便隻剩下這站立著的人了,這人生得倒是俊秀,帶著一股子書生氣,有些瘦弱,可這瘦弱似乎讓人更為心疼他。
可偏生那雙眼睛裏,充滿了惡意和陰狠,讓他瞧上去像是地獄裏爬出來的魔鬼一般。
這個人,便是那被囚禁了的二皇子。(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