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六十七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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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嘉魚的手好不了,也沒辦法去花園裏自導自演一番。她心中倒是頗有些愧疚,但是想著急不來也就罷了。
下午,謝三郎不知道從哪裏溜了進來,進來的時候謝嘉魚恰好從浴室走出來。
看見她之後,謝三郎立馬直起了身子,不複方才那偷偷摸摸的模樣了。
瞧著他這幅樣子,謝嘉魚簡直忍都忍不住麵上的笑意,開玩笑道,“喲,這是來尋誰啊。”
謝三郎有些訕訕的,有些不好意思,羞澀道,“三哥……三哥這不是來尋你嘛。”
“尋我這般偷偷摸摸的呀,難不成我就那般見不得人?”她有心逗他一逗。
“哪裏呀,你最漂亮了,哪裏會見不得人啊。那不是娘說你受傷了,叫我不要來鬧騰你嘛。”謝三郎也是十五六的少年了,心中也明白為何娘不在讓他如同幼時一般出入妹妹的房間了。
他們雖是親兄妹,卻到底男女有別。妹妹又是女子,自然要小心仔細名聲了。可要他說,哪裏就需要這般小心翼翼了,長安多的是肆意灑脫的貴女,根本不缺自家妹子這一個。
娘她才攔不住他呢。
風姿初成的少年,和謝家的其餘男人完全不是不一樣。她爹瞧著嚴肅冷冽,卻又可以很溫柔。二叔長得很一般,也沒有什麽特色,泯然於眾。大哥溫潤如玉,輕易不會和誰紅臉。二哥時常冷淡著一張臉,話也很少。
唯獨三哥不一樣,他就像天上的太陽一樣,熱烈卻又不灼人。他總是熱情滿滿,仿佛這兒天下便沒有讓他難過的事兒,每天都開開心心的。
她喜歡看他笑,所以她怎麽舍得他死。
她會留住她三哥的,無論如何。哪怕是逆天改命也好,她都不要他死。
謝三郎大大咧咧的坐在了椅子上,自顧自拿起茶壺便給自個兒倒了一盞茶,然後端起茶盞一飲而盡。飲完還砸吧砸吧說道,“還是妹妹這兒的茶水好喝。”
謝嘉魚白了他一眼,也接著坐下來說道,“明明都是一樣的茶水,三哥你盡是胡說。”
謝三郎聳聳肩,表示隨便她怎麽說,反正他就是這般覺得。
她搖搖頭,有些無奈。“三哥,你今日不忙啊?”他整日忙著走街串巷的,任誰都說他不務正業,唯獨她不那般覺得。
她知道她三哥心中是有一杆秤的,他明白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也明白自己想要什麽。
這樣子的人,其實活得很明白,比她倒是好多了。這麽多年了,她依舊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麽,以前也許是想著要活下去,可當真的活下去了之後,仿佛生活中便什麽期望都沒有了。
她當初回來之時,還會思索是誰要害她,又是誰給她下毒。可到了現在,她什麽都不想去管,也不想去理會了。
直到,見到了燕先生……
“妹妹,你在想什麽呢?”謝三郎瞧她在發神,便在她眼前不住的揮手,謝嘉魚這才回過神來,衝著他歉意一笑。謝三郎卻完全不在意,反而笑著說道,“你瞧我給你帶了什麽好東西來。”
隻見他伸手往懷裏一摸,便拿出一個小小的瓶子來。謝嘉魚遠遠一瞧,便覺著這瓶子有些個意思,乃是羊脂白玉雕琢而成的,也不過隻有她半個巴掌大,卻價值不菲。
這應該不是個把件,反而裝著什麽東西。謝嘉魚聯想到自個兒的傷,心中了然了。
謝三郎麵上帶著討好的笑湊了過去,多虧了他長得俊美,否則這動作神情瞧上去很是有幾分猥瑣呢。
“妹妹你瞧,這可是外邊尋不到的好東西。”一邊說一邊將那羊脂白玉的瓶子遞了過去。
謝嘉魚接過瓶子,隻覺得觸手生溫,瓶子的觸感又極其細膩,心中將其的價值又提高了一截。
“外邊尋不到的東西呀,那三哥你如何尋到的?”她故意挑刺逗他。
謝三郎一下子啞言了,支支吾吾半天,臉都快憋紅了,這才說了一句,“那是你三哥我又本事。”
謝嘉魚瞧他這幅模樣,趕緊安撫道,“是是是,我三哥最有本事了,是天底下最最最最有本事的人。”也是個大英雄。
她的三哥,是這天下的大英雄,可她寧願他不是。
“知道就好,你快打開瞧瞧。”謝三郎這才滿意了,慫恿她打開瓶子瞧瞧。
這瓶子的蓋子做得也很是驚奇,仿佛和瓶身渾然一體,謝嘉魚費了一番力氣才尋到了正確的仿佛。
瓶蓋一打開,立馬便有一股清香飄了出來。說不出是什麽香氣,但這香氣說不出來的好聞,那是什麽花草香都比不上的。
謝三郎立刻邀寵道,“這是最好的祛疤藥,千萬別小瞧了這一瓶子,這可價值千金呢。保管你一點疤都不會留下,就像以前一樣漂漂亮亮的。”
她默默蓋上瓶蓋,心中很是感動,也有一絲愧疚劃過心頭。她不去過問三哥這般價值千金的東西是從何而來的,她知道,她收下這東西,並表示出開心的模樣,就是三哥最想看到的了。
於是她燦然一笑,眼睛彎彎的,眼尾微微上揚,有一股說不出的迷人,“三哥,我就知道你對我最好了。謝謝三哥~”
“嘁,這有什麽。你往後瞧上了什麽盡管和三哥說,沒有三哥弄不到的東西。”謝三郎耳朵有些紅了,明明很高興,卻還要裝出一副隻是一般啦的表情來。“對了,等著你的手好了,三哥帶你出城跑馬去,三哥才弄了好幾匹好馬呢。其中有一匹專門給你留著的,你肯定會喜歡的。”
這才是真正的驚喜,她身子大好之後,便偷偷慫恿著三哥教她騎馬射箭。她也知道三哥在城外有一個跑馬的莊子,她便是在那裏學會的。
雖是騎術不精,但到底她是真的喜歡騎馬,也下了苦功夫,跑上幾圈倒是沒有問題。在馬上的時候,微風拂過,有一種不同於大宅院裏的自由。那種自由自在的感覺,她真的很想一輩子擁有。
雖然明知道不可能。
聽聞了這話,她的眼睛一下子亮了,歡喜極了,“真的嗎?太好了,謝謝三哥,我真的好開心。”她起身轉悠了兩圈,還是掩蓋不住麵上的歡喜,連臉蛋兒都有些紅了。
看到她這般高興,謝三郎也很歡喜。這份喜悅甚至比他將那幾匹好馬弄到手時還要多得多。
燕致遠默默的躺在裏麵,支棱起耳朵聽著這一番對話,心中有些黯淡。他也鬆了她很多東西,以蘇瑾之的名義送的。可無論是當麵送的還是私下送的,她都沒有那般開心過。
他不是傻子,看得出來她不喜歡他。但是沒有關係,他就要將她娶回來了,到時候慢慢寵著,她自認便會喜歡他了。
可聽見她現在這般歡喜,他心中到底還是有些嫉妒了。燕致遠伸手摸了摸臉,心中也有些疑惑。
她怎麽就對“燕先生”這般好呢?怎麽就不那麽待見“蘇瑾之”呢。
倘若謝嘉魚知道他此刻心中所想,一定會大喊冤枉。她哪裏就不待見蘇瑾之了,充其量也就是不那麽想接觸罷了。她總覺得蘇瑾之很虛幻,他好得太虛幻了,太不真實了。又仿佛和她有著一樣的際遇,她越發的想躲開這個人。
有時候,她甚至都會懷疑哪一個蘇瑾之才是真的。是外人口中那個暴虐狠戾的是真的,還是她看見的那個溫柔和煦的是真的。
也許都不是。
謝三郎走後,她將那瓶子仔細妥帖的收撿了起來。倒不是貴不貴重的問題,而是這到底是三哥的一片心意。
她雖然心中掛念著燕致遠,可到底不敢將人留久了。三日後便詢問了他一番,確認問題不大後,委婉的表達了希望他可以離去的意思。
他也知道待著這裏對她並不好,況且他手裏還有太多的事情沒有做完,也就順了她的心意。
這三日相處下來,他們仿佛還是上輩子那般的相契。又仿佛經過了上輩子的相處,兩人變得更相契了。
那種感覺大約就是這天下,唯獨隻有你,能夠在我話才出口之時便明白我要說什麽。
也隻有你,能讀懂我所有的意思和想法。這大概就是知己吧。
“燕先生,我們……我們還能再相見嗎?”明明知道不應該這般問,但她到底還是忍不住了。
喜樂唰的一下子變了臉色,連平安都察覺了自家娘子這話說得不恰當。
喜樂以為這人走了也就算了,萬萬沒有想到娘子竟是還抱著再相遇的想法。
倒是燕致遠不知心裏想的什麽,回了一句,“有緣自然還會再見的。”
至於有沒有緣,在他看來,他們肯定是有緣分的,不但有緣分,而且合該天生就是一對。
他這些天越想越覺得應該用燕致遠的身份來和她相處,這可遠遠比用蘇瑾之的身份好多了。
在蘇瑾之麵前的她永遠隔著什麽,仿佛霧裏探花,永遠也看不清。也許早該換一個身份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