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去東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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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鬆青應是:“那我先去準備早飯。”

    到現在還沒有用飯都是因為突然來了的沈墨,偏偏他還一副麵色不善的樣子,讓自己以為出了什麽大事,忙放下了廚房的活計跟了過來,結果他卻是顛三倒四不知道說了什麽,額,至少在喬木深看來是如此吧!

    而意外的聽懂了沈墨話裏有話的自己,自覺得一言不發,好像自己沒有聽懂一樣,既然喬木深都沒有聽出來,自己何必又不長眼?

    “嗯,那我去找宸之,從昨日到今天都沒有見到他。”喬木深說著,邁著步子往外走去。

    鬆青在背後默默收了茶具去了廚房,很快,就有炊煙伴著飯香飄了出來。

    陽光大肆張揚的灑了下來,在屋簷下的長廊裏也占據了小半的位置,於是也鋪上了暖暖的陽光,偶有蟲叫鳥鳴聲響起,帶著清晨特有的朝氣,讓人覺得精神也好了不少。

    繞到書房前,卻是發現房門半開,隨意一瞥,就能看見那人正認真的看著什麽東西,眼眸深邃裏夾雜了幾分淩厲,全神貫注的原因讓他整個神情都是緊繃著,下頜的弧度就像是刀斧劈出來,線條深刻,特別好看。

    隻是怔愣了一瞬,他就回過了神,嘴角扯開了一抹笑容,伸手輕輕的扣了扣門,果然,那人立刻看了過來,在見到門前的喬木深後眸子裏的淩厲立刻就散去了,反而染上了幾分親近的笑意。

    放下了手中的東西,他笑道:“站在門前做什麽?快些進來吧!”

    喬木深笑著收回了手,邁步走了進來,尋了靠近書桌的一張椅子坐了下來,說:“這些日子一直在忙碌,覺得疲乏,所以今日尋了空,叫你一起去用早飯。”

    “嗯,你一直在房間裏苦讀,秋試近了,我也就沒有再去尋你,今日得了空不休息,怎麽跑來叫我了?鬆青呢?”言微塵半靠著椅子說。

    “鬆青在廚房準備早飯呢!我本來也沒什麽事,幹脆就來找你了。”喬木深道。

    言微塵抬著眸子說:“正在做早飯?今天倒是比平時晚了許多。”

    “是啊。”平時這個時候幾人都已經用過了飯,果然還是沈墨來的時候剛好是飯點,讓鬆青成功的誤了做飯的時辰,“剛才沈大哥來了,鬆青就一直在一旁,所以耽擱了做飯,這會兒沈大哥剛走沒多久,他也就剛去準備早飯,不過鬆青一向動作快,應當用不了多久就能準備好。”

    “沈墨來了?”言微塵挑了挑眉,意外裏又有些意料之中,看來自己的所作所為他都看到了眼裏,這會兒才會急火火的跑過來,隻是,他對既言說了些什麽?“這大清早的他趕來是有什麽要緊事嗎?”

    喬木深頓了頓,猶豫了一下才說:“也沒有什麽,提了一下秋試的事情,還說了郝連流放 的事情。”

    他也不知道為何,沈墨的來意在他的腦海裏繞了一遍還是沒有說出口,這事,他不想讓言微塵知道,很不想。

    “這樣啊!”言微塵垂下了眸子,掩去了其中的深意,看來他沒有說實話啊!沈墨才不會因為這個急匆匆的在早晨趕來,唯一有可能的就是那次喝了酒的夜晚吧!不過,眼前的人的麵上雖然有些異樣,但好像並不是因為那晚的事情,如果他知道了,應當不會這樣坦然自若的來找自己,所以,沈墨隻是隱晦的說了出來?那麽,喬木深有沒有聽懂,或者,是想成了別的就不得而知了,看來,還是要去問了鬆青才知道。

    嗯,看來,即使做飯晚了點,隻要他在場,也就不算什麽了。

    喬木深有些不想提起這個,有沒有去深究自己為什麽不想讓言微塵知道沈墨前來‘說親’,隻是覺得這樣的自己有些奇怪,所以,頗有些不自在的說:“你還在忙嗎?鬆青應該已經做好飯了,淨一淨手就可以用了。”

    言微塵點了點頭,粗略的收拾了一下擺放在桌麵上的紙張,隨手放在了書桌前的抽屜裏,說:“好,我們一起過去吧!”

    兩人起身一同離去,房門被關上,隻留下了沒有關嚴的抽屜,隱約可以透過光亮看到“前去”“京”“皇兄”幾個大字。

    安逸的用過的早飯後,言微塵就從鬆青的口中知道了沈墨來後的所有經過。

    鬆青在詳細的說完後又道:“我早就聽懂了沈公子的意思,隻是喬公子好像從頭到尾都沒有聽懂,反而看沈公子的眼神有些奇怪,不知道想到哪兒去了。”

    想到哪兒去了?肯定是很奇怪的地方,兩個人說的不在一件事上,隻怕那沈墨還以為既言是知道了他的來意故意拿話來敷衍他呢!再想著沈墨離去時意味深長的眼神,不由得覺得有些好笑,所以,現在是被沈墨認同了嗎?

    看著正在院子裏來了閑心挽著衣袖擺弄花草的喬木深,言微塵忍不住勾起了唇角,那一晚他是真的全然不記得罷,所以現在才這樣安安靜靜的和自己相處,可是自己,卻開始有些回味了。

    有些話喬木深是認真說著,並不是全都用來敷衍沈墨,至少,那句要放鬆的話是認真的,到了第二日他就沒有再鑽到書房裏,而是收拾妥當就要出門。

    特別湊巧今天也閑在家裏的言微塵也一副翩翩貴公子的樣子跟了幾步,狀似不經意的問:“今天不讀書了?”眼眸緊跟著掃過他束好的頭發,又說:“是要出去嗎?”

    喬木深點頭:“是啊!這些時日一直在讀書,有些疲乏,時時覺得不是那麽精神,今天就出去走一走,做些別的事情也好過一直憋在屋子裏。”

    說話間已經出了北院,在鬱鬱蔥蔥的花樹前停了下來,喬木深看著一直跟著自己的言微塵,頓了頓,還是眨了眨眼睛問道:“我是打算去五陵學府看一看,郝連流放邕粥的事應該都知道了,我應當去拜訪一下,你要不要一同去?”

    聽到喬木深的邀約,言微塵笑著說:“原來是要去五陵學府啊,我父親與穆府台是好友,無論如何我也應該去,既然你也要去,那就一同前往吧!”

    “嗯。”喬木深心情很好的彎了眉眼,嘴角也悄悄的上揚,所以,他跟著自己是想要和自己一同去嗎?

    言微塵的眼睛敏銳的抓到了彎了嘴角的喬木深,心情也不由的好了起來,聽說自己要跟著一起去,他一定很開心吧?這樣像個小孩子似的偷笑?

    兩人各懷心思,直到鬆青趕著馬車到了門前,才像是什麽事都沒有一樣坐進了馬車,往五陵學府趕去。

    五陵學府此時也是一片靜默,忙碌著的下人們低眉斂目,一言不發,腳步匆匆的來去,見著兩人隻是福了福身,說話聲也很輕。

    穆府台頭發已經白了大半,看起來蒼老了很多,這段時間一連串的事件讓他備受打擊,女兒的死讓他後悔之時又悲痛萬分,最得意的學生又被披露是殺害女兒的凶手,這一切像是一場長久的噩夢,糾纏著他不肯離去。

    而好不容易事情告一段落了,又傳來消息說郝連的刑法如此,讓他心內不知是個什麽滋味,雖說鬆了一口氣,卻也不好受,隻得閉門謝客,才打發了那些或真心慰問或不懷好意的人,穆夫人在得知這一切後,也終於病倒了,日日以淚洗麵,現在纏綿病榻,身子越發不好,這與穆府台來說,又是一件憂心的事。

    而今日喬木深和言微塵前來拜訪,穆府台雖說接見了,卻精神不大好,滿麵的愁容掩都掩不住,身子也不複以往健朗,兩人慰問的說了一些寬心話就起身告退了,現在,他需要的不是別人的理解和同情,而是能夠撐過這段時日的動力,與其拉著他說些唏噓話,倒不如讓他回去陪陪穆夫人,他們之間,是真的不能再有誰倒下去了。

    與穆府台告別後,兩人也沒有著急走,而是在學府裏轉了一圈,往東院去了。

    出了穆鶯鶯的事後,那兒的學生都搬了出來,丫鬟小廝也不去那兒,早就不住人了,每每都是繞著道走,聽說,本來有人提議說是把東院的房子都推到,建一處花園,一方池塘也好,以避免穆府台提到這兒就想到逝去的女兒,不知為何後來又作罷了。

    言微塵看著那錯落有致的房屋,道:“即使抹去了原本的一切,並尋了美麗的東西遮掩在上麵,也終究掩蓋不住那裏發生的一切,曾經有一個美好的姑娘在這兒離開的人世,抹去了一切痕跡,也抹不去人心中留下的疤痕,也是無用功,又何必大費周折,顯得欲蓋彌彰,更惹得人不住的回憶。”

    喬木深點頭,看著那看了無數次的東院,那探出矮牆的花木,說:“是啊!可惜的是人,也是一片回憶,這個地方,隻怕以後會漸漸荒涼下去,像是禁忌一樣不能被提起,好的,不好的,也都要丟棄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