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你才好這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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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啟登狐疑地看了柳氏一眼,不明白她怎麽就嚎了那麽一嗓子。
柳氏捂著肚子,麵色不佳,佯裝虛弱的說道:“老爺,我突然腹痛,你隨我去後麵揉揉肚子,可好?”
聽她如此說,霍啟登當即明白她是有話要說,便站起身,虛扶了柳氏一把,二人朝著裏間走去。
待到了沒人的角落,霍啟登鬆開柳氏,負手而立,道:“夫人有什麽話,可以講了。”
柳氏看左右無人,這才嘴角上揚,附在霍啟登耳邊說道:“老爺,這個死局她今日是逃不掉了,不如咱們就動家法,讓她死在府中,對外便說是暴斃而亡。如此,也算穩妥些。若是入了官府,見了官,免不了要左調查右詢問的,多是橫生枝節拖延時日罷了。更何況,那些官差進進出出的來調查,也太瘮人了些。傳出去是府中的嫡女殺了庶女,也實在是難聽。”說白了,她就是巴不得霍雲卿早點死。知道霍啟登最看重的就是霍府的臉麵,這才添油加醋的說了一通。不知怎的,看霍雲卿從前低眉順眼的樣子,她隔幾日欺負欺負那霍雲卿,倒也愜意。可現在那霍雲卿一副張牙舞爪的樣子,全然不能任她拿捏,實在是讓人惱火。
霍啟登不動聲色地看了看柳氏,眼神挪向別處:“婦人之見!我如此做,自有我的道理,夫人無需多言。”
柳氏不甘地扯住霍啟登的袖子,期期艾艾地說道:“老爺,我是深閨婦人,自然也隻有婦人之見。老爺的見解若是高明些,不妨說與我聽,也好讓我長長見識。”
霍啟登歎了口氣,拉著那柳氏又往裏間走了走,又向左右看了看,這才開口道:“夫人,我與那霍雲卿無血緣之親,之所以將她養這麽大,還許她霍家嫡女之位,這其中的原因,你是清楚的吧?”
柳氏點了點頭。
霍啟登接著說道:“若是私自在府中處死了她,這件事我終歸是要擔責任的。可是,若是經由官府中人處死了她,這也就怪不得我了。夫人放心,這一次,她必是逃不掉了,將她戰戰兢兢地留在府中多年,這一次終於是要將她除去了。這霍府嫡女的位置,她也是時候該讓出來了。”在柳氏麵前,霍啟登絲毫不掩飾對於霍雲卿的恨意。這麽多年,霍雲卿小的時候還沒有什麽要緊,不過是多張嘴吃飯罷了。可是,大了之後,她占著霍家嫡女的位置,實在是太礙眼了。
“老爺的意思是,霍雲卿可以死,但是不能死在我們手裏,以免將來那人找了來,我們說不清楚?”柳氏試探性的問道。
霍啟登微微一笑,“夫人聰慧。”
柳氏的手附上霍啟登的肩膀,“老爺,當初您官微言輕時需要找個靠山,對那人言聽計從,這倒也無可厚非。可是,現在您已經是官居一品的朝廷大員,還有必要怕那個糟老頭子嗎?更何況,那糟老頭子現在指不定死在什麽地方了,若不然,怎麽會這麽多年也沒有露麵呢?”其實,柳氏還是害怕一旦見了官這件事會生出什麽變故,畢竟,霍雲夢的死,總讓她覺得有些不太踏實。
聽到柳氏這番話,霍啟登不由得身子緊繃,猛地打斷柳氏的話,“柳氏,這種話以後莫要再提,那人的心機和手段都非你我所能及。若是惹怒了他,別說我是一品大員,就算是坐上那個至高之位的人,也必是要膽戰心驚的。這區區的一品大員,於他而言不過是捏死一個螞蟻那般簡單。現在,他自從十四年前消失之後就再也沒有露過麵,雖然他有可能死了,但是,我必須要當他還活著。唯有如此,我才能保證自己不露出任何的破綻。所以,霍雲卿之事務必要千小心,萬謹慎,若不然,隻會後患無窮。”
看到霍啟登決然的神色,柳氏心裏一驚,不再多言。
二人回到正廳之後,霍啟登便命人去大理寺報案。
不多時,大理寺正卿付東辰帶著衙役和仵作來到。
聽到門房的通報,霍啟登出門相迎,寒暄道:“付大人,本官家門不幸,又叨擾付大人親自前來,實在是罪過。”他這話表麵上是寒暄,實際上是包含了疑問在裏麵。他與付東辰同是官居一品,雖說是他家裏出了事,但也不至於讓付東辰這個大理寺正卿親自來查案,可他付東辰偏偏就來了,實在是讓他有些想不通。
付東辰心思通透,這話裏的意思又怎會聽不明白?他周旋道:“本官今日公務不多,聽到貴府的人前去報案,自然是不敢掉以輕心。左右也無事可做,便想著趕來看看,也好為霍大人分憂。”
霍啟登不再多言,揚手引路,道:“付大人,請去正廳就坐。”
付東辰不再客套,走在前麵。
去正廳的路上,霍啟登便將大致的情況說給了付東辰聽。付東辰聽了,不禁覺得十分頭大,現在所有不利的證據都指向了霍雲卿,轉而想到淩宇赫臨行前的警告,他又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正廳就坐之後,付東辰思慮了一番,正色道:“霍大人,此事事關重大,您又身居高位,此事實在是不宜張揚。依本官來看,此事不妨就在此處審問,也免得官差進進出出,傳出去什麽,給霍大人造成什麽不好的影響,您說呢?”
見付東辰征詢他的意見,霍啟登不免有幾分詫異。在他的印象中,這位大理寺正卿一向是雷厲風行、說一不二的,雖說他與之打交道的機會不多,但是也知道他是個一審起案來就不講情麵的人,這會兒倒來征求他的意見,難不成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心中雖有疑問,霍啟登麵上並未顯露出來,順著他的話說道:“如此再好不過,霍某多謝付大人體諒。”
付東辰點了點頭,心中則是十分哀怨。他也不想這樣沒有原則啊,可是,想到淩宇赫的威脅,也隻能如此了。
如此,這一案便在霍府正廳內進行了。除了案件相關人等,其他人自然是不能在場的,就連柳氏,也隻能不甘心的離開了。
此等人命案,仵作自然要去驗屍,但驗屍需要花費時間。等仵作的驗屍結果的時候,付東辰便坐在正廳之中,打量起霍雲卿來。
霍啟登見付東辰的視線聚集在霍雲卿身上,當即對著霍雲卿怒斥道:“孽障,還不跪下!”
霍雲卿嘴角輕揚,嫣然一笑:“父親,如今罪責未定,我為何要跪?”
“你……”霍啟登指著霍雲卿的鼻子,怒道。
“霍大人!”付東辰出聲攔住霍啟登,站起身來,“霍大人,令愛說得對,現在本官並沒有開始查案,也並沒有足夠充分的證據證明令愛便是凶手,所以,是不必跪的。而且,令愛身上的繩子,還是先除了為好。”
霍啟登一愣,很快便反應過來,命人除去霍雲卿身上的繩索。
從付東辰一踏進正廳,霍雲卿便開始打量起他來。這人表情上對於霍啟登並未表現出任何的敬畏,但是言語上卻處處維護霍府,甚至可以說是在維護她,實在是奇怪。她翻遍原主的記憶,也不曾想起這一號人物。既然是不曾相識,為何要幫她呢?隻是,既然這人有心幫他,她何不就坡下驢,順勢而為,從而證明自己的清白呢?
想到這裏,霍雲卿衝著付東辰莞爾一笑,道:“付大人,仵作驗屍隻怕還需要一些時間,此刻閑著也是閑著,不如付大人在此處用飯,可好?”
付東辰眼睛一亮,應道:“好。”昨日他審案審到半夜,今早上剛醒來還沒來得及用飯便被淩宇赫差遣到這裏來,水米不打牙,實在是餓呀。眼下見霍雲卿如此提議,他哪有說不好的道理?
聞言,霍啟登忙說道:“付大人,霍某這便去準備。”
“慢著!”霍雲卿攔住霍啟登,道,“勞煩父親命人去廚房取十個饅頭來,女兒準備好好招待付大人。哦不,二十個吧,若不然,怕是不夠吃呢。另外,再要二十個碗。哦,再備二十張裁成碗口大小的宣紙。如此,也就足夠了。”
聽到這話,付東辰嘴角一抽,眼前浮現出了一座饅頭堆成的大山,他左啃右啃就是啃不完。哦,還有二十張紙,也是讓他吃嗎?
付東辰內心正哀怨的時候,霍啟登卻是冷了臉,對著霍雲卿是怒目而視。在他看來,霍雲卿就是故意的,故意讓他難看,下不來台。他霍啟登好歹也是官居一品的禮部尚書,哪裏有用饅頭招待同僚的道理。他沉下臉來,正色道:“卿兒,不得胡鬧。”
“父親,女兒並未胡鬧。”霍雲卿嬌俏一笑,轉向付東辰,“付大人,小女如此安排,付大人以為如何?”
付東辰:我此刻是想拒絕的好嗎?可轉念想到淩宇赫,他隻得忍住滿心的哀怨,強裝和善的說道:“客隨主便,一切但聽霍小姐做主。”
霍雲卿樂了,笑著看向霍啟登:“父親,付大人已經應下了,父親就快去準備吧。興許人家付大人就好這一口兒呢。”
付東辰內心哀怨道:你才好這一口!你全家都好這一口!
然而很快,付東辰就明白過來:他錯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