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方才與這沈二少爺的接觸，霍雲卿心裏一顫，這沈二少爺，有些不對勁。可至於是哪裏不對勁，她現在倒是說不上來。

    霍雲卿繼續向前走，沒走多遠就遇到了迎上來的管家徐三。徐三隔著老遠就跟霍雲卿打招呼：“大人，您應該見過二少爺了吧？”

    霍雲卿點點頭，道：“見過了。對了，你們這二少爺，可曾請過名師來指導？”

    “少爺幼時曾有夫子來啟蒙，再大些就無師自通了。更何況，現在少爺已經是學富五車，根本不需要什麽老師了。”說到這個，徐三不禁有幾分自豪。

    霍雲卿微微一笑，沒再說什麽。之後，她想起那沈三少爺所說的話，便問道：“你們老爺上一次出去，同行的人多嗎？”

    徐三回想了一下，說道：“出去跑生意，要防著歹人或是土匪什麽的，帶的武師自然是不少的。再加上腳夫、車夫這些人，上一次一共隨老爺出去的，一共有三十幾人吧。”

    “跟著你們沈三少爺的，是誰？可否把他找來，我有些話要問問他。”

    徐三一聽，立刻應道：“好，我這就找人把他找來。”說著，徐三喚過一旁走過的一個家丁，道：“去，把林六叫到這裏來。”

    那家丁應聲而去。

    沒過多久，一個下人打扮的男子走了過來，便是沈三少爺沈萬良的小廝，馬六。

    霍雲卿問了他一些話後，又叫來了一些當日同行之人，問了一些話，之後便不禁揉了揉酸脹的額頭，隻覺得心頭的疑雲更厚了些。她抬步往府外走去，走了沒多遠，就看到沈萬鬥迎麵走來，神情焦急道：“大人，這案子可有眉目了？”

    霍雲卿強壓著心頭的陰鬱，道：“還在調查當中，相信用不了多久，真相就會浮出水麵了。”

    聞言，沈萬鬥忙衝著霍雲卿拱了拱手，誠懇道：“那就多謝大人了。另外，還要感謝大人為我推薦那迎客樓，方才去了一次，吃了藥膳之後覺得精神大好，這可多虧了大人您啊。”

    “舉手之勞而已，不足掛齒。若是沒有別的事情，我就先走了。”

    “大人慢走。”沈萬鬥躬身施禮，站在原地目送霍雲卿離去。

    向前走了幾步之後，霍雲卿突然轉身看著沈萬鬥，道：“沈老爺，這二少爺的功課一直無人指導嗎？”

    像是沒有料到霍雲卿問起這個，沈萬鬥一愣，隨即說道：“隻在幼時請過一些啟蒙老師，都說這孩子很上進，也聰慧，他自己也說不再需要老師，故而這些年來都是他一心苦讀，並未再請過什麽老師。好在他也肯用功，我也就隨他去了。”

    言語之中，頗有幾分自豪。

    霍雲卿點點頭，微微一笑，道：“方才我與沈二少爺一見如故，被他的學識所傾倒。依在下看來，像他這等年齡，有這般造詣，著實不錯。不過，聽聞二少爺正在準備明年的春試，若是如此，還是請名師相教最為妥當，若不然如盲人摸象一般找不到方向，隻怕會誤了二少爺的前程。因為查案的關係，我倒是認識幾個名師大儒，若沈老爺不棄，我可以代為相請，讓他們為二少爺指點一二，不知沈老爺意下如何？”

    沈萬鬥聽到這話，當即就要撩袍下跪，被霍雲卿一把攔住。沈萬鬥神情激動道：“大人的心腸真是一等一的好，見我身體不好推薦迎客樓不說，就連小兒的學業都如此惦念，真是讓老夫不知道說什麽才好。”

    “人生在世，但講一個緣字，為投緣之人盡舉手之勞，不算什麽。隻是，我與沈二少爺萍水相逢，又是差不多的年紀，若是這般為他貿然請名師來，隻怕他會覺得是自己才不如人，心裏有疙瘩。所以為了穩妥起見，待我尋了名師來，便交給沈老爺，沈老爺再將其引薦給二少爺，如此，長者賜，不敢辭，沈二少爺也好容易接受些，您說呢？”

    “還是大人您考慮周到，那就有勞大人了。”

    “不礙事的。”說完這些，霍雲卿再次告辭，大踏步離開了沈府，去往和林翔之前說好的會麵的茶樓。霍雲卿到的時候，林翔已經等在那裏。

    來不及寒暄什麽，霍雲卿開門見山地問道：“說說你核查到的內容。”

    林翔端起桌子上的茶，飲了幾口，說道：“我去找了那怡紅院的春紅姑娘，她說當晚那沈萬林就歇在他那裏，並無錯處。”

    “我這裏倒是不甚妥當，不知道為什麽，我總覺得那沈二少爺有些怪異，可具體怪在哪裏，又有些說不上來。至於那沈三少爺，如他所說，林氏死的時候他正待在洛城，我問過了同行之人，說辭和那沈三少爺所說的並無二致。可是，他所患的是風疹，病未好的時候不能見風，故而那幾日都待在房中，除了治病的大夫，並沒有別的人見過他。若他買通了那大夫，那麽他的行蹤就說不一定了。畢竟，洛城離這裏並不遠，趁著那幾日的時間打個來回還是不成問題的。”

    林翔一聽，當即道：“我即刻派人到洛城去，找到為那沈三少爺治病的大夫，一探究竟。”

    林翔和霍雲卿是捕頭，手下自然是有一些捕快的，隻不過二人獨來獨往慣了，出來的時候不喜歡帶人，現在有了差事，他們二人又分身乏術，自然可以派手下的捕快去做。

    兩日後，消息傳回，在那洛城之中，曾為沈三少爺沈萬良治病的大夫，卻是怎麽也找不到了。問了那大夫坐堂的醫館，隻說把大夫前幾天辭去了醫館坐堂大夫的位置，離開了，至於去了哪裏，沒有人知道。

    得到這個消息，霍雲卿問向一旁的林翔：“還記得我們之前的推測嗎？”

    林翔一愣，隨即緩過神來，道：“你說的是那個‘三’字，之前咱們以為是有人要陷害這沈三少爺，想著順著這條線查下去，或許會有眉目。現在看來，果真如此。”

    “或許，這也是個障眼法。”

    “會嗎？應該沒有人蠢到會自己指證自己吧。”

    “反過來看，正是因為所有人都想不到凶手會把矛頭指向自己，所以他才最安全。即便被查出，也可以落一個被冤枉的罪名。隻是，這件事情的真相如何，還需要再探查。這樣吧，我認識一個不錯的大夫，我去找找他，看他有沒有辦法看出那沈萬良是不是患過風疹。這樣，或許會給我們一些線索。”

    的確，若是能查出沈萬良患過風疹，就可以確認他所說的話是真的。反之，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如此，霍雲卿便去迎客樓找到了莫離。此時，莫離正忙得腳不沾地，見霍雲卿來，卻是屁顛屁顛的奔了過來，很狗腿子地說道：“我親愛的東家，您可算是來了。”

    霍雲卿白了他一眼，道：“這樣說話你也不怕起一身的雞皮疙瘩。找個安靜點兒的地方，我有話要問你。”

    莫離一聽，就把霍雲卿帶到了他暫時歇息的後院，那裏有一個小房間，不用擔心隔牆有耳。

    “如果一個人患過風疹，從脈象上能看出來嗎？”霍雲卿開門見山的問道。

    莫離得意地一笑，道：“這麽點兒事還用得著看脈象？隻要把那人帶來給我看一眼，我就能知道。”

    “那好，你去一趟沈萬鬥的府上，暗中看一看那沈三少爺，我要知道他到底有沒有得過風疹。”

    對於霍雲卿的要求，莫離豈有不應的道理？他沒有絲毫的遲疑，立刻就去了，加上莫離輕功絕倫，不過半個時辰的功夫，他就回來了，確認那沈三少爺的確患過風疹。

    “據我所知，那風疹會傳染。”

    “沒錯，除了謹慎的醫者，凡是接觸過的人，都會被傳染。”

    “即便是死了多日的人，也能看出原先曾被風疹傳染的症狀嗎？”

    “尋常人看不出，但對於本公子來說，就是小菜一碟了。”說到最後，莫離不忘自誇一下。

    “那好，你讓雲澤帶你去一趟沈萬鬥家的冰窖，看一看那林氏的屍體，確認一下她有沒有被傳染。”

    莫離的雙肩頓時就垮了下來：“姐姐，你有事會一次吩咐完嗎？這一趟的活兒，硬是讓我跑兩次。”

    “不會。總之，你快去快回。”

    莫離瞥了瞥嘴，憤憤道：“你這說話噎死人的本事，和淩宇赫還真是天生一對。”說完，莫離就氣鼓鼓地離開了。

    之後又過了半個時辰，莫離又回來了，一回來就拿起桌子上的茶壺猛灌了幾口茶，坐下來感歎道：“哎呀呀，這沈家還真是有錢啊，光看那冰窖，就足夠嚇死人了。”

    “說重點。”霍雲卿敲了敲桌子，說道。

    莫離白了她一眼，道：“就不能讓我感慨一下子啊，我可是個窮人，一看到那麽財大氣粗的做派，當然是歎為觀止了。唉，要是把那建冰窖的錢換成銀子，能買多少藥材啊。”

    “我說了，說重點。”

    礙於霍雲卿駭人的眼神，莫離終於繳械投降，說出了一番讓霍雲卿有些詫異的話。（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