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間，白秋展下廚做了一桌的飯菜，兩人麵對麵安靜坐著，看著彼此又像是怎麽都看不夠一般。

    小高大門口攔住剛從外頭回來的八爺，比了個噓聲的手勢，“我家小姐來了。”

    “我聞到飯菜香了。”八爺徑直就往裏頭去。

    小高抱著他腰間，一步步變往後拖邊道，“那也不行！”

    “哎，我說你這個人怎麽回事，我餓的都直不起腰了。”八爺罵罵咧咧著後退，整個人被小高拖到廚房。

    喬伊看著門外的人影，眼神示意著他。

    “廚房裏早就留了他們那份兒，我們自己吃就好了。”白秋展將筷子遞到她手裏，又盛了一碗湯放到她跟前，“快嚐嚐。”

    “我都快忘了你上次下廚是什麽時候了？”

    “以後但凡你想吃，我就做給你吃好不好？”

    “不好。”

    “為什麽？”

    喬伊搖搖頭，低頭嚐了一口魚湯，讚道，“真好喝！”

    兩人吃了一個時辰之後，小高和八爺才終於從外頭進來，八爺剛從碼頭回來，明月白已經悄無聲息離開上海。

    白秋展點點頭，回頭看著小高，“今日的事情查的如何？”

    小高麵上訕訕，一手摸著腦袋，“二哥，我可沒有你那麽厲害，隻查出來那批鴉片是被賭場的人買了去，後來分銷流入市場，幕後的人，我現在還沒有眉目。”

    “你盡管放膽子去做，如今大家都認了你作當家人，你該拿出了本事來給大家瞧瞧！”白秋展的感覺並不好，因為小高已經接管了至少他和八爺、五爺手上的人手，若是沒有白二爺摻和，他們不可能查不到消息。

    “他沒有查到也怪不了他，你也不想想他才做了幾日老大，人都沒認清楚呢！”

    “你真這麽想也好，不過我覺得這件事來的蹊蹺，隻怕不趕緊查清，也不清楚他們到底手裏有多少庫存，未來隻怕更麻煩。”

    “二哥，我也正擔心這個。”八爺坐下來，又看了小高一眼，“這事不是你的錯，我們的消息網已經被人破壞了很多，如今很多消息都收不到，尤其是碼頭那邊。”

    “老五那邊有什麽消息嗎？”

    “暫時還沒有，若是有消息自然第一個過來不是。”

    “繼續查，暫時不要聲張，最好是可以一網打盡。”白秋展像是又想到什麽，回頭看著喬伊，“林先生什麽時候離開上海？”

    喬伊一愣倒是如實道，“至多不過正月十五。”

    “那就趕緊吧！”無頭無尾的一句話，八爺卻鄭重點點頭，兩人又趁著夜色出了大門。

    喬伊擰眉想了想，若不是上一輩的恩怨，或許這兩人也能成為旗鼓相當的朋友，因而麵上又失神起來。

    白秋展低頭看著桌麵上最新送過來的情報，他不明白林家繼續留在上海灘究竟是為了什麽，如果是要殺他，完全沒有必要如此大費周章，那個人可是喬伊最信任的朋友，他若是利用喬伊，他根本沒有退路，可正是因為如此，反倒越發想不明白了。

    如今知道當年真相的人，都已經死了，而範曦月是絕無可能說出來的。

    想到此處，隻覺得眉心突突地跳。

    喬伊懶懶靠在一旁，身子已經有些乏了，昏昏沉沉半睡著。

    白秋展看她如此忙上前將她抱了起來，她睡著的時候總是像是小貓一樣安靜，整個人都仿佛陷入了一種很神奇的幻境之中。

    白秋展將被子蓋好，又起身下了樓梯，能讓範曦月開口的法子或許不是沒有，查清楚當年的真相並不隻是林子熙的責任，他一樣很想還父母一個清白。

    喬伊半夜醒來的時候身邊仍舊空落落的，她起身到一樓，微弱的燈光下，三個男人麵對著圍成一團。

    “二哥，你看如今這個林少爺到底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我查到這批貨就是從朝陽商行裏頭出來的，可是他自己將煙草帶進上海灘來賣，後來又自己買回去，這是什麽道理？”

    白秋展麵對兩人急切的目光，並沒有急著下判斷，“林子熙這幾日去過朝陽商行嗎？這批鴉片裏頭又朝陽商行的印標嗎？”

    八爺低頭不語。

    “我看清楚了，卻是是朝陽商行的印標，若是沒有證據，我絕不會輕易誣陷他。”小高信誓旦旦道。

    “小高，你什麽意思？”喬伊快速從樓下下來，三人看著她又是慌忙讓出一個位置，臉色各異。

    白秋展將她拉到身邊，脫下大衣披在她身上，“你睡眠向來很沉，我們吵到你了？”

    “沒有，”喬伊匆匆回了一句，眼睛帶了急切看著小高，“你方才說林大哥做了什麽？他絕不可能做這些事情。”

    “小姐！”小高看她著急的模樣，又垂下頭不做聲了。

    “這批鴉片會不會是從三爺手裏流出來的，為了隱藏身份，所以借用了朝陽商行的名義？”

    “這種可能性我們已經考慮過了，但是絕無可能。”八爺歎了口氣，目光冷冽幹淨，“朝陽商行背後的人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他何驍黑白兩道通吃，如今更是大將軍最想拉攏的對象，誰有這個膽子！”

    “可是他為何買自己賣掉的東西？”白秋展當真無法明白。

    “而且是以兩倍的價格，那東西一旦流入市場，就是有市無價的東西，所以我如何也想不通了。”

    “我去找林大哥問問。”喬伊立刻站直了身子，白秋展一把拉住她，聲音冷了半截，“大半夜，你現在去問？”

    喬伊訕訕坐下去，單手拖著下巴，“你們親眼看到他回收鴉片，沒有遺漏？”

    “兄弟們在幾個地方都碰到了林家的人，有些鴉片幾乎是在兜售的過程中被自家人截獲了，那場麵卻是有些詭異。”

    “你方才說，自家人？”

    小高點點頭，“我看他們好似彼此認識，但是也不敢太確定。”

    “所以，你認為何驍有沒有可能？”八爺撓了撓頭，這件事如今處理不好，直接影響到小高的位置，身後一大幫兄弟都在看著。

    “何大哥絕對做不出這樣的事。”喬伊毋庸置疑的語氣讓八爺稍稍有一絲不爽，他因而攤了攤手，再無別的話了。

    “我如今擔心的還有一件事，林子熙如此堂而皇之，如果一旦被捅了出來，依照青幫的規矩，凡是在上海灘兜售煙草，青幫人人得而誅之。”白秋展看著喬伊緩緩開口，規矩從來不能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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